一念脸色一变,飞身掠向净房,正见梁澄将小缘君放在软垫上,还没来得及脱下衣物。
&师兄,这么快就处理好了?&梁澄停下手里的动作,笑道:&正好,我想亲自给君君换下尿布。&
一念的手背在身后,拇指抵在食指弯处,掐出一道深深的指痕,今日的事总会再发生,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一念心想,是时候告诉梁澄实情了。
&师兄?&梁澄见一念面色端肃,以为出了什么事,于是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
一念上前,握住梁澄的肩膀,低声道:&澄儿,我一直想问,你还觉得自己的身体,是种残缺吗?&
梁澄心中一怔,不明白一念为何忽然提起这事,他下意识想要回避,但是一念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神情严峻,眼底却带着紧张,梁澄忽然不想再逃避这件事,开始认真地思考起来。
阴阳同体这样的体质,一直是悬在他头顶的一柄利剑,叫他战战兢兢数十年,不敢一日松懈,可是一念的出现,这人对他的包容与珍视,让他觉得自己不再是怪物,虽然有异于常人,但是心里却没了年少时如影随形的恐惧与不安。
其实仔细一想,如今他连孩子都生了,难道还不能放下对身体的介怀?他此前从未正视过这个问题,生而残缺,难道真是他的错?难道真是他前世为恶,今生自食苦果?若是如此,上天又为何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
还是说,他一开始就想差了,世间万物,各有其态,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所以不同本是万物常态,又何来异样便是残缺一说?难道就因他与常人有所差异,他就有错吗?
这种想法和其狭隘,何其愚昧!
他浑噩混沌两世,竟然到了现在,才想明白这一点……
犹如云消雨霁,拨云见日,江天一片开阔,梁澄心境忽地一明,他回视一念,道:&师兄,我想明白了,原来这么多年,我竟是白活了,徒然作茧自缚,反而误了大好时光。&
一念一直静静地立在一边,看着梁澄的眼神从迷茫到怀疑,再到坚定清明,不由露出欣慰一笑,但是想到接下来要讲的事,语气还是有些凝重:&之前你尚在调养,有件事我便一直瞒着你,师兄从未觉得你的体质有何不妥,也不认为那是一种残缺,现在你能释怀师兄很开心,所以,你听到这事以后,也不要难过。&
梁澄心头一跳,对一念接下来要说的话已经有了猜测。
&君君他,遗传了你的体质。&
尽管已然有了准备,梁澄听到后还是有些震动,其实他哪会介意孩子的体质,他真正担心的,是君君将来也能遇到自己的相知之人吗?
为人父母,总不愿见子女孤独终老。
&澄儿,&一念搂住梁澄,道:&心里难受就说出来吧。&
梁澄摇了摇头,黯然道:&我只是怕……罢了,我们总会护住君君的。&
一念默然,他自然听懂了梁澄的隐忧,他抚了抚梁澄的后脖颈,亲了亲她的耳朵,就见君君睁着双大眼睛,单纯懵懂地盯着他的动作,瞪着两条腿,含着自己的手指头,口水流了整个下巴。
一念不由一笑,拍了拍梁澄的后背,道:&君君一直在看着我们。&
&啊!&梁澄一惊,赶紧脱离一念的怀抱,&去拿尿布来。&
一念笑笑,转身取了棉布,开始手把手地教起梁澄怎么给小婴儿换尿布。
君君一直很乖,吸着手指任由两个大人动作,梁澄一边拿着浸了温水的软布擦拭他的小屁屁,一边柔声问道:&君君,爹爹擦得舒服吗?冷不冷呀?&
君君瞪着藕节似的小短腿,偶尔发出一声&呀呀&,像在回应梁澄的问话。
一念望着着一幕,觉得仿佛有流水缓缓淌过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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