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止粗粗翻阅一遍,这李悠然果然有些天赋,洋洋洒洒四千字,从水里写到岸上,又到草地上,竟然还是没点出蓝止的性别,描写并不露骨,却留给人无数想象的空间。李悠然从来不写有感情纠葛的文章,因此这两篇长评算得上是仅存的珍品,评论区里如痴如醉,饮泣声一片。
他也搞不懂李悠然究竟是个什么心理,说他是为了转移大家的视线,又好像有点乐在其中,字里行间都像在看蓝止的好戏。
蓝止现在没心情管这许多,两人的性命要紧,色相和节操什么的都是身外之物。评论区向来如此,不用人管,闹腾几天就会抽光力气似的自己熄火。
翌日清晨,两人把行装收拾好,蓝止笑着说:“走吧。”
再回到这里时,便是终生厮守,一辈子不出去了。
简锵引着他来到山脚下旮旮旯旯的一处,被乱石杂草盖着,是个半大不小的小水池,很深,水面飘着几片树叶,大约只能容三四个人跳进去。
“这就是出谷的地方。” 简锵很简洁地说。
水底有个小门,从他们这一边才能打开。蓝止在水里摸索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把门开了,暗沉沉地游了大半个时辰,眼不能视物,头顶终于吝啬地露出零星光亮。
两人像是落汤鸡似的从一片湖里升出来。眼前山明水秀,背后是环绕着无人谷的山峰,他们已经出了谷,来到宽敞的外层。
简锵问道:“接下来如何?”
蓝止低着头用灵气烘烤衣服,不晓得该怎么回答他。他必须要把北行派那群人安抚住,哄骗着宋长老帮他化解炙心丹,才能保全性命。这么一来,简锵暂时不能跟着他,就算幻了形也不可以,否则极容易让人起疑。
但他现在连吃了炙心丹的事也不敢告诉他。
蓝止的嘴角勾起,双眼弯弯,略微露出些情意。简锵不但不上当,反而有些警惕,跟这突然套起近乎的人道:“我说过了要跟着你,否则你就别去北行派了。”
蓝止:“……”
几个月不见,竟然越发犀利了。
来软的不行,蓝止不禁有些苦恼。一年前吓这小子还能唬得住,现在要是来硬的,两人的修为差不多,怕是制服不了他。
说起来,真是有点怀念去年绑住他就动不了的光景。那小兔子似的委屈模样煞是惹人心怜,怕是一去不复返了吧?
正在翻肠挂肚地怅然若失,简锵突然上前一步,低头道:“你、你别不高兴,你要我做什么?”
蓝止把他的手指送到自己的唇上,轻轻吻着。
简锵的呼吸急促,不知所措地抬起他的下巴,蓝止一动不动地站着,简锵抱住他的腰,压在树干上深深接吻。
简锵不想离开他,蓝止清楚,如果可以他也不想,但是现在的情况却不允许。
吻了大半天,蓝止低声道:“你找到墨离,跟他一起去晨雾之墓等着我,我把北行派的事情安顿好,得到他们的信任之后,再找个机会把你接过来。行么?”
简锵又低着头吻他,急道:“师兄,我不想离开你。”
“我们就分开几天,我安顿好了就找机会让你进来。” 蓝止不太习惯这种动辄生离死别的模样,轻啄他的手指,“我也不舍得离开你。”
纵是发了誓不想分开,却仍要为情势所逼。
蓝止卯足了劲,又安抚道:“这也不算分开,要是我十天之内不去找你,你便来北行派找我,如何?”
这话说得没有退让的余地,没人要的小子终于点头。待要分开,却又不舍,把他压在树上亲了大半天,下手狠辣,蓝止觉得舌头都被他吮麻了。
出谷的时候是清晨,分道扬镳时却已经接近正午。简锵收拾心情转身,蓝止却低着头突然将他拉住,沙哑道:“你这段时间不可再修炼八风阵,用暗柳清明好好调息修养,知道么?”
“嗯。”
简锵低着头又不说话,蓝止把手一松:“去吧。”
离别时的挥手一剑,若是别人斩的,难过一阵也就算了,亲自下手时却是万分不舍。
万长老等人被关在山谷的另外一边,地面被机关震塌,露出一丈之下黑色的玄铁牢房。蓝止衔着草等到黄昏,估摸着简锵该走远了,在悬崖上找了小半个时辰,终于从一丛杂草乱石里扒拉出来一根乌黑老旧、不太像样的棍子。
蓝止把棍子往下一拉,地底传来地震般的轰隆声,尘土张牙舞爪地扭动乱飞。
一阵阵烟尘灰土中,弟子们连滚带爬地飞上来躺在地上,万长老焦急恼恨的声音划破长空:“蓝止,你在哪里!”
蓝止此刻已经恢复自己出尘出仙的姿态,轻轻落在地上:“各位长老安好?”
宋长老和万长老连日来试图冲破这玄铁牢房,早已经筋疲力尽,冷冷道:“简锵呢?你把他杀了?”
蓝止道:“弟子花了三日,才从他口中撬出这打开牢房的办法,之后弟子把他放走了。”
这些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两者都没有,无论蓝止说什么,他们也会以为他把简锵放跑了,倒不如直接承认,也省了大家的事。
宋长老急怒道:“你把他放走了?”
蓝止冷笑一声,把头上的蓝色丝带拉下来扔给宋长老:“不错,他的修为与我差不多,弟子杀不了他,也不敢露出真面目,不断旁敲侧击,才总算得知如何开启玄铁牢房,以及五位师弟的下落。弟子就算不想将他放了,只怕也力不能及。”
弟子们耸然动容:“那五位师弟在哪里?”
“就埋在无人谷的外层,现在还活着。”
齐慕然立刻吩咐:“三人一队,去寻找你们五位师兄弟的下落。”
白风扬默默扑打着身上的尘土,不抬头也不说话,只是皱眉。
宋长老那张温文儒雅的脸上分明冒出些诧异,又觉得有些不妥,把表情收好了才道:“他的修为竟然与你不相上下,实在匪夷所思。这三日他与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他叙旧,我听。” 蓝止面不改色。
依照原来蓝止的脾气,倒真像会发生那么回事似的。
弟子们就算想破了脑袋,也捡不出这番话里的不对劲,半信半疑。万长老刚才焦急地吼了一嗓子,之后却又偃旗息鼓没动静,宋长老低声问道:“你有话问他么?”
万长老沉着脸:“没有,先把那五个弟子找到再说。”
蓝止气定神闲地站着等,不到半个时辰,弟子们果然陆陆续续地驾着昏迷不醒的几个弟子来了,不但找到了北行派的五个,连另外三个罪大恶极的散修也一并抬了回来。
弟子们把这八个人所埋的方位一说,宋长老入了定似的想了半天,捋着胡子道:“看这所埋的地方,似乎是八卦的八个方位,难不成他要以这八人列阵?”
一个弟子问道:“长老,这多余的三个人怎么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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