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卫国要不是为了给蒋忻结个善缘,也不会最后说那么一句了。这俩人有些门路,之前的白玉兽面壶就是好东西,今日留下一点情面,日后说不定就会有意外的收获。
交流会的展品大部分都是要出售的,所以谈好了买家之后,就会在展品的前边竖起一个小牌子,就代表这展品已经属于新买家了。其他人只能看看,或者是再去找新买家去谈。
不过这会儿交流会刚刚开始,还是看的人多,下手的人少。来的都是收藏圈子里边的人,这些人当中真正能够一掷千金的毕竟是少数,所以也格外的谨慎一些。
在这种收藏家的交流会上捡漏的机会不多,大部分藏品都被收藏者摸的很清楚,所以像是博古轩这种古玩商买来如果没有利润可图,还不如不买。
蒋卫国在一个无人问津的展台前站定,弯腰低头看着展台上的三件展品。
这是一件折扇,还有一张老戏单,另外一个则是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坐在展台后边三十多岁的男子正坐在那里玩手机,见有人看展品就收起了手机站了起来。
收藏家交流会上的展品,不只是有古玩,也还有现玩。古玩是指古代的收藏玩物,顾名思义,现玩就是指十九世纪中叶之后开始出现的新型收藏种类。
现玩的种类包罗万象,几乎所有出现的新型事物都可以作为收藏品来进行收藏和交易。举例来说:邮票、烟标、火花、税票、糖纸、小人书……等等。只要自己喜欢,任何一种物品都可以成为收藏品,成为现玩的一个分支。
眼前这个男子跟前摆放的展品,除了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的那个黑乎乎的东西之外,折扇算是古玩,那张老戏票就是现玩了。
那三十多岁的男子就站在那里,也不上来招呼。毕竟不是专业摆摊练摊的,展会上招呼人还是有些腼腆不好意思。
蒋忻主动说道:“这些都是你的收藏品吗?”
那男子摇头说道:“不,不是我的,是我父亲的。我父亲不在了,这些东西留在我手上我也保存不好,甚至我妻子还嫌弃占地方。所以我就想来把他交流出去,也好给这些东西找一个好的归宿。”
男子也只知道这些是父亲生前珍惜的收藏着的东西,他自己觉得没什么价值,当垃圾丢掉可惜。专门去古玩街也卖不上什么高价,还不如在这个交流会上找个合适的价格就卖掉。
蒋卫国心中暗自叹息一声,老一辈的收藏家去世,子女很少有能继承遗志继续传承下去,大部分的人都会选择卖掉套现。
玩收藏的人,并不是人人都能够得到家里人的支持,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吃药了,倾家荡产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邹衡新凑过来看稀罕一样的看着那张老戏票:“霍,还是《明末遗恨》的戏单呐。”
《明末遗恨》是京剧经典的节目,演绎的是明末时闯王李自成揭竿而起,直至崇祯皇帝煤山自缢的故事。
邹衡新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喜欢听个戏,没事自娱自乐的哼哼两句。看到这张老戏单,邹衡新一下子就心动了。
邹衡新抬头看着那男子说道:“我能看看嘛?”
男子说道:“您看吧。”
蒋卫国眉毛蹙了一下随后就松开了,老友这般见猎心喜的样子,可是大忌。在逛古玩市场的时候,看见自己喜欢的东西,千万不要表露出来。一旦让卖家知道你很中意这件东西,就等着挨宰吧。
不过邹衡新并不是圈子里的人,对面的男子也算不上正经卖家,这俩人倒是正正好。
蒋忻掏出一副白手套,徐久照接过去递给老师,邹衡新这才从老戏单上挪开目光。
邹衡新戴上白手套,轻轻的把这张老戏单摆放在合适的距离仔细的看。
戏单是纸质的,横向铅字印刷。正面是剧团的演员表和剧情简介,以及14幕每一幕的名称也都列在下边,背面则是黄金大戏院的广告。戏单上还有演出时间表、主演名单、新戏预告等内容。
“哎呀,周信芳可是南派京剧的重要代表,以前曾经担任过中国戏曲研究学院的院长。这居然是他担任主演的戏单,很有纪念意义。”邹衡新啧啧的说道,他抬眼,对着那三十来岁的男子说道:“后生,你这个多少钱卖?要是不贵,老头子我就要了。”
蒋忻简直哭笑不得,听着话说得就知道这人不是混圈的,新的不能再新的新手。
邹衡新都七十多了,叫一句后生,那青年只能应着:“哎,大爷,这东西不也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价,您能出多少钱?”
邹衡新有点苦恼,问题是他也不知道这东西值多少钱。
他求助的看着蒋卫国,蒋卫国无奈的摇摇头说道:“我知道了。”然后他对那年轻人说道:“先不忙,别的东西我都还没看呢。”
说罢,他从衣兜里掏出白手套戴上,拿起那把折扇看了起来。
徐久照惊奇的眨眨眼,怪不得蒋忻身上带手套,原来是遗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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