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面对所有人的逼问,简直有苦难言,“贵人已经如此厚待我们了,我们不能得寸进尺。”
被杨柳一吼,大家就有点尴尬了。确实,除了不能离开这个院子,他们都被好吃好喝招待着,这辈子没过过这样的生活,现在却嫌人家给的不够多,但是人家又凭什么多给他们呢?
戏班子的人消停了,可是在杨柳独自拿回来越来越贵重的赏赐以后,气氛变得越来越不对劲。他已经把所有的赏赐都交给了班主,班主却还拿怀疑的目光看着他,似乎他还在私底下藏了什么好东西。
兄弟姐妹们也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冷漠。他们都怀疑他在贵人面前说了坏话。
直到小师妹鄙夷的目光落过来,杨柳才知道,居然是大师哥说他,说他早就已经和贵人有了一腿,所以贵人才只对他那么特别。
“不要脸面的下贱玩意儿,竟然勾引贵人,当初就不该捡你回来!”他视若亲父的师傅这样说他,“你师妹人长得漂亮,哪里比你这下贱玩意儿差了,你要想办法让你师妹得到贵人的青睐。”
杨柳失魂落魄的走到了荷花池边,整个人摇摇欲坠,被一双不甚强壮的手拦住了。
“贵人……”他恍恍惚惚的看着楚辞。
楚辞叹了一口气,摸了摸杨柳憔悴了许多的脸蛋。
“贵人……”杨柳后退一步,死死低着脑袋。
楚辞拍拍他的额头,“现在懂了吗?并不是你对每一个人好,就能换回真心的,人心贪婪,得寸进尺。”
楚辞瞧着如今还很稚嫩的杨柳,依稀只能看见一点点日后的影子。
多年以后,大概杨柳也不知道,自己竟然会变作那般的模样吧?处事圆滑,曲意逢迎,甚至还能巧舌如簧,甚至不择手段。这都是被现实硬生生的逼成了那样啊。
楚辞不知道他曾经经历了什么,只知道他见过的杨柳,虽然容貌一流,却是个不讨他喜欢的角色。
他见过的杨柳甚至能够轻易在人前宽衣解带,没有半分羞涩扭捏,只是眉眼间掩不去的沧桑疲惫,还有麻木。
杨柳当初被献到他跟前,他甚至连知道他名字的想法都没有。
不过却发现他的戏班子当真还有几分有趣儿,只是他也不知道,杨柳能把当初那个名不见经传的戏班子推举到如此地位,是花了怎么样的心血,遭受了怎样的耻辱。
“你以后就跟着我吧。”楚辞又揉了一把杨柳的发顶。现在的杨柳还木呆呆的,没有半点曾经的知情识趣儿,游刃有余,楚辞不由得心生了一些怜惜。
这还是一个孩子呢。
杨柳黯淡的点了点头。
“你放心,你曾经的恩情,我已经帮你还上了。”当初那班主把杨柳捡回去,不过是想多一个人给戏班子赚钱罢了。这许多年来对杨柳非打即骂,让小小年纪的他东奔西跑的唱戏赚钱,若是仔细算起来,他欠班主的恩情,自己便早就已经还清了。
真不知道这小家伙到底是怎么顺利长到这么大,并且还没有长歪掉的。
他该说出淤泥而不染吗?
杨柳心甘情愿的同意了,楚辞也有点高兴。上辈子的一切已经随风而去,他不会再怀念从前,也不会再执着过去,不过身边有这么一个“故人”,并且还是一个与曾经截然不同的故人,楚辞只觉得,那些仇啊怨啊,都通通消失了似的。
是不是只要杨柳不变成当初的模样,他也就可以彻底摆脱过去?
福喜对于楚辞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只为了一个养起来解闷儿的小玩意儿一个心甘情愿,简直不能理解。
一个玩物罢了,想要的话,直接讨过来不就好了吗?用得着废那般心思?
不过楚辞想做什么,福喜也只能看着,他还能阻挠楚辞不成?最后只得暗暗嘀咕几句,也就不了了之了。
楚辞心情大好,又赏下许多东西,把杨柳的身契从班主那里要过来了。戏班子里的人,除了是班主亲生女儿的小师妹,其余人皆是写了卖身契的。当初投奔了各路贵人的兄弟姐妹,想要离开,自然也是花费了不少代价。当然,那其中可能也有班主对贵人们的“孝敬”。
一开始班主还不太情愿,傻子都能看出杨柳这是走了大运了。戏班子里的人,能被贵人讨要了去做个小妾外室,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
没有良家子敢娶戏班子里的女人做正妻,自然也没有良家子愿意嫁到戏班子。就连班主自己的夫人,也只是一个二两银子买回来的稍有姿色的女子罢了。
不过,班主也只是想想罢了,如今整个戏班子都握在人家手上,人家贵人没有马上翻脸不认人已经很好了。
只是大师哥又不免一番长吁短叹,只道人心不古,小师妹也是一脸嫉妒,只恨那个被看中的人不是自己。
既然人已经到手了,楚辞便让人把其他人客客气气送了回去。戏班子得了许多银钱,又有了许多名声,只要运作得好,以后的发展定然是不错的。
楚辞可乐呵了,但是有人不高兴了。
楚轩万万没有想到,他不过是想让辞辞高兴,他以为辞辞喜欢那个戏班子,就费了老大的力气将现在还不甚出名的戏班子找了出来,没想到,居然徒给别人做了嫁衣。
楚辞收了一个小宠,也没想着要瞒着别人。以前他是皇帝,名不正言不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哪里还敢公然做一些不可言说的事?当然,他也没有时间。
现在不同了,他都不是皇帝了,自然是不需要再考虑那么多。
别说只是收一个小宠,就算是他现在想娶一个太后娘娘到后宫里面放着,群臣的意见都不会太大。
他们算是看明白了,太上皇还真没打算再插足朝堂了。既然如此,太上皇想怎么折腾,都由着他去吧。
楚轩时时刻刻惦记着流云殿的消息,从梅香戏班子第一天被接进了殿中,他就已经知道了。
他本来还暗自得意,辞辞果然喜欢那戏班子,不枉费他花了的力气。
只是这一天两天,也不见里面的人出来,楚轩就有些坐不住了。奈何他跑到流云殿,只能吃闭门羹,还碰了一鼻子的灰,最后只能讪讪离开。
好歹辞辞喜欢他找的解闷儿玩意儿,楚辞想着,哪天就到辞辞面前讨个好。不过,当戏班子的人都被送了出去,那个长得一副小白脸样的郎君却被大张旗鼓的留在了流云殿,楚轩就笑不出来了。
他明明记得辞辞是不太喜欢那个小白脸的,所以他也没往那个方向想过。现在楚轩何止是笑不出来了,简直快要哭了好吗?这叫什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现在辞辞把那小白脸留在了流云殿,傻子都能猜到辞辞的用意了!楚轩砸了一套岐山的御墨,又撕了几张大家的名画,这才正了正脸色,努力不让自己的脸色太过难看。
“来人,摆驾流云殿。”楚辞寒着一张小脸,他倒是要看看,那个小白脸到底有什么好的。
……
“哟,阿辞,这几天不见的,你居然……”慕睿冲着楚辞挤眉弄眼,大好的一个俏公子,硬生生被他弄得猥琐下流至极。
楚辞淡定的喝茶吃点心,顺便欣赏新得小郎的嗓音。
“被自己父亲嫌丢人,连门都不让出的家伙,没资格嘲笑寡人。”
慕睿的脸色一下子就挂不住了,好吧,被嫌弃的人的确是他。昌平侯为了不在过年这段时间被府中的庶子庶女之流闯了祸,硬生生把他们拘在了府中。去年被一个不知好歹的庶子丢了大脸,昌平侯今年学乖了,再也不认为他呼啦啦带着一大家子上御宴是件拉风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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