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奢望,哪怕根本,不可能。
陵越听在耳朵里有淡淡伤怀,巽芳的事,他现在不好过问,欧阳少恭到底有没有爱过那个女子,他无从得知。
那人语气里的眷恋与深情,不知道是对所怀之人说的,还是对他而言。
一片寂静。
陵越偏过头,忽见那人神魂恍惚,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眸中乍现苍凉意,像是包含着千古憾恨,此间凉薄,痛彻心扉。
他心中亦是一紧,这个人是一个巨大的谜,明明看似了解了更多,但随之而来的谜团也越来越多。
纵然他百般抵抗,却终是要认命。
人生莫道无多情,只因未曾解相思。
欧阳少恭没想到陵越真的陪着自己安静坐了一整夜,他阖目好眠,等醒来时发觉身侧有人,已经有很多年,他睁开眼的时候,不曾感受到他人温暖熨帖的体温。
清瘦的下颌线条幽致,淡色的皮肤在初晨阳光下晕染开如玉光华,他平常不苟言笑,但睡着时面颊放松,别有一股恬淡韵味。
他伸手握住那人的手,常年练剑的指腹有薄薄的茧子,与自己在指尖磨出来的有些许不同。十指交握,看起来十分相合。
人的手连着血脉,在某些时候便是内心情感的寄托和表达,人们常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见用情至深便是一辈子也放不开。
欧阳少恭的心潮有些微起伏,冥冥之中他能感受到某种结局,但是心里仍然存有不甘。
陵越,他低声喃喃,我好像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四
晨间草木疏朗,两人踏露而来,留在原地的众人反应各有千秋。不过总体而言,大家更加关心他们昨晚都做了些什么。
欧阳少恭从容不迫地从挎包中取出几样事先采摘的草药,微笑道:我近日配药,缺几味药材,江都大小药店均未买到,刚好听闻骊山此处可以寻得,因此耽搁了些,还劳烦大师兄陪同,夜深,我二人在山林里将就了一晚,幸好回来的及时,不然少恭就要跟大家赔罪了。
说什么赔不赔罪的,红玉轻拂衣袖,款款站起,少恭大敌当前,还能有此淡然心境,着实令人敬佩。
红玉姐说的是,欧阳少恭点头,我看我们还是趁早赶路吧。他语毕瞥一眼陵越无甚表情的脸,稍一迟疑还是往百里屠苏的方向去了。
百里屠苏见他过来同行,低声道:少恭,你编谎好歹编的像一点
怎么,看出来了?
师兄会御剑之术,要回来不过片刻功夫,哪里用得着耽搁一夜。
既如此欧阳少恭扬眉,你们心里都有了怀疑,我何必再费口舌解释。
这
少侠哪来那么多好奇。
百里屠苏瞪着一双眼看他毫不客气地越过自己大步走去,忽而生出几分颓败之意。
敢从少恭嘴里套话,你不要命了?蓝衣少女拉了拉他胳膊,眨眨眼道,快走,别耽误正事。
秦皇陵墓北临渭水,南倚骊山,郁郁苍苍间掩映起来一段恢弘帝王业,生前身后,皆要永垂不朽。
一行人来到皇陵入口,只见外围已被青玉坛弟子重重把守。尹千觞一看,哼道:少恭,你们先进去,我来引开这些小喽啰!
欧阳少恭四处打量一番道:皇陵重地,雷严断不会轻易让外人进入,他派元勿带我进去,必定有安全的通道,你们就跟在后面,大家记得,千万要小心。
众人相互看着点点头,欧阳少恭抿了抿唇角,转身向着皇陵入口走去。
欧阳长老。远处传来整齐的恭迎声,陵越提着剑,手指有意无意地在剑身蹭着,那个人,似乎在青玉坛威信不小至少表面上看确实如此。
欧阳少恭跟着上次来江都传信的那个弟子进了门的当口,凌空跃过一道人影,尹千觞重剑出鞘,招招凶狠,那守门的弟子见势不妙,只得纷纷上前招架,陵越一挑眉,轻喝一声走!,余下众人皆施展身法,趁着刀剑缭乱的局势顺利闪身避过守卫,紧走两步,没多时便看到了欧阳少恭高挑素白的身影。
陵墓内甬道昏暗,入口一段是土石墙壁,再往前走渐渐开阔,陵越感到些微不对劲,他脚下一顿,前面那个带路的弟子几乎是同时便停了下来,冷笑道:我早知道你们会来。
欧阳少恭察觉到动静转身,一双眼眸黑而亮,他站在一片晦暗之中,可是陵越能感觉到他笔直的视线,正如之前的很多次一样,没有缘由,只是感觉而已。
你想表达什么呢?
百里屠苏沉声道:交出巽芳!
欧阳少恭脸色一变:屠苏!
那个叫元勿的弟子笑得愈发嘲讽,等陵越领会到欧阳少恭倏然变色的原因,头顶上方已有一块石顶坍塌而下,脚下似有隆隆轰鸣。
小心!
机关开启,始作俑者早已逃窜得没了踪影,一旁的隐藏石门蓦地转了个方向,众人猝不及防被震倒在地之余只能看见一抹白色的衣角随之隐没在墙壁后头。
少恭!
少恭!
少恭!
百里屠苏率先冲到石门边,发觉那道门沉重无比,根本没有办法推开,另一边欧阳少恭反而高声安慰道:屠苏,我没事,不用管我,我会自己想办法!
陵越听着沉了脸,他武力那么弱,估计遇到危险都来不及避开,就算是有办法,身边没人照应,能全身而退么?
他心情莫名有些烦躁:先找一找,有没有开关。
大师兄,墙壁后声音低柔了些许,这种机关里面一旦进了人便不再打开,在这里是找不到开关的。
百里屠苏一手抵着墙壁,焦急道:那你怎么办?
这里一定还有别的出路,欧阳少恭打量着四周坚固粗糙的石壁道,你们先想办法找到别的路进去,我应该很快就能跟你们会合!
众人无法,又叮嘱了几句,陵越看着百里屠苏一脸懊丧磨蹭在石门边,咬咬牙道:屠苏,走吧。
他提剑离去,欧阳少恭,你可要好好撑住了。
秦陵地宫仿地上宫殿而建,楼阙庙堂被千年黄土掩埋,为上位者的枯骨搭建起了一个了无生气的王国。
是贪耶?是痴耶?
偌大的地下宫殿里安静无声,不知又是谁不小心踩到了机关,脚下落空,天旋地转间睁开眼,面前是一片令人咋舌的兵马坑。
陶土烧制的人俑,泥土堆叠的车马,将士的身上带着初时残留的斑驳漆色,千万个人有千万种不同的神情。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他生前统一了天下,他死后还要将这支荣耀之军带到地下。
石室四周墙壁上有人鱼膏所制的长明灯,昏暗的灯光下,一张张脸显得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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