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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如约而至,深蓝的天空与银白的月色笼罩下来,周围宁静又安逸,仿佛与之前的万千夜晚毫无差别。
    少女睁开眼,毫无睡意从床上起身,缓缓走到窗外。
    空寂无人的庭院下,月色澄净如洗,岿然不动照着庭中花草。
    瑟薇缓缓伸出指尖,抚摸了下不远处蔓延过来的紫藤,激起花树的清浅颤抖。
    “瑟薇。”
    不远处的阳台上,男人有些疑惑的轻声问询。
    少女转过身:“利维坦阁下,您不休息吗?”
    利维坦眯了下眼,看着无比正常的少女,将刚刚心头莫名涌上的疑惑压了下去:“暂时不。”
    瑟薇笑了下:“我想,您还是早些休息的好,毕竟您的脸色,我不觉得您还好。”
    男人清隽的脸上看着十分正常,只是比平时稍微苍白了些,却被少女一眼就发现了。
    利维坦勾着唇:“只是稍微有些累而已。”
    少女微微垂着眼,月光洒在她的睫毛上,渡上一层浅浅的银辉:“那么——”
    她轻声开口,十分动人:“我希望您去休息,就算是......”
    少女抬眼看着他,蓝灰的眼底是说不出的波光。
    “为了我。”
    月色下,二人站在相距十几米的圆台处相互对望。
    利维坦没有说话,脸上的浅笑也没有丝毫变化,只有那双茶色的眼微微震颤着。
    他轻轻开口:“瑟薇在担心我们?”
    少女没有躲闪,也没有任何解释,笔直的看着他,坦率的承认:“是,我担心。”
    利维坦低眉笑了,低沉而又清越的笑声勾人的很,他确实十分欢喜,眉眼都染上漂亮的光,这对常年将心思深藏的他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
    男人看着她,那双本就温柔的浅茶色眼眸因为绵绵情谊更是能拉出丝来。
    他佯装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那我走了。”
    瑟薇笑着点头,在他转身离去时,又克制不住的喊了他一句:“利维坦阁下!”
    男人侧头,亚麻色的碎发微微扬起,高挺的鼻梁和精致的薄唇勾着流畅的弧度:“怎么了,我的小姐?”
    瑟薇愣了下,仿佛回到很久之前,面前的是那个清俊的骑士少年。
    少女微笑着摇摇头,声音温和又真挚:“祝你——好梦,阁下。”
    “谢谢我的小姐。”利维坦轻声念道,眼中是欢喜的爱意。
    看着男人的身影渐渐消失,瑟薇十分满足的笑了笑。
    一开始,第一眼遇见的,就是化身为拉尔文的利维坦,如今最后一个告别的也是他,也算是善始善终。
    少女坐在露台上,看着月色,有些克制不住回忆。
    从步入神宫的那一刻开始,自己就一直被推着走,但是这一路上遇见的任何事,她从来没有后悔过。
    即便被戳穿、被强迫,即便逃跑失败、被抓回来,自己都不会后悔。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没有任何惩罚啊。
    少女轻轻抬头,忍不住觉得那些神明是不是对自己太宽容了?这样一回顾,自己确实没有被惩罚过啊。
    真是的。
    她笑着摇摇头,双手一撑站在露台上,笔直的迎着天边即将准时升起的日光。
    此刻正是黑夜与白天的交接,银月已经西沉,金日还未升起。
    少女挺直脊背站在露台的大理石栏杆上,看着沉沉天际慢慢展露白光,微微一笑。
    手上是平平无奇的匕首,她轻轻送进了自己柔嫩的心脏。
    鲜活的跳动着的胸腔内,那颗少女的心脏之中,隐藏着一枚金色的神格。
    痛感被屏蔽,瑟薇紧抿着唇,将匕首的寒光穿过层层血肉,刺开那枚寄生在她体内的神格。
    神格不可置信的颤动着,在她的狭小的心房内,在匕首刺穿的刹那,一寸一寸的碎裂开来。
    鲜血将她的手染的淋漓,随着神格的消,神力逐渐流逝,彻骨的痛也袭来了。
    将近窒息的疼痛令她头脑发昏,她克制不住伸开手。
    没了阻碍的匕首顿时落到大理石上,发出清脆至极的声响。
    心脏因为神格的破碎而被扎穿,她的意识逐渐消散,因为控制不住身体,所以随着重力向后倒去——身后空无一物,是神殿的园子。
    天边的光似乎在颤动,瑟薇已经看不清东西,她费力的眨了下眼睛。
    下落的风吹起她的长发与裙摆,少女仿佛一片空中摇曳的叶片,决绝坠落着。
    从指尖开始消散,仿佛风沙一样,化作淡淡的光点,在快要落到地上时,她只剩下了那双眼睛。
    那双蓝灰色的,漂亮至极的眼眸,向来沉静的眼眸,在看到天地变色、神宫坍塌时,终于心满意足的合上了。
    最先察觉到不对的路西法,直接撕裂空间,却也只看到少女闭上双眼的残余光影。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空无一物的地面,主神之眷也随着少女的死亡而解除。
    路西法下意识伸出手,颤抖的修长指尖甚至抓不住那缕光点,他脑海中不断回忆着少女这段时间的异常。
    神宫一点点塌陷,随着月台的坍塌,那枚匕首落在他的脚边,上面沾染着未干的血迹。
    他拿起手柄,泛着寒光的利器在他手中也十分脆弱,甚至忍不住的颤抖着薄刃发出浅浅的嗡鸣声。
    创世神。
    他心头默念着那个男人。
    天光破晓,阻隔了将近百年的枷锁终于被打碎,他的手心涌动着说不出的力量与强大。
    还有——回归的肋骨。
    他缓缓攥紧手心,口中却喷出了鲜血,属于神明的金色血液,缓缓洒落在地面。
    神宫坍塌与天地变色,即使沉眠的其余人也苏醒了过来,看着骤然回归的神力与解开的枷锁,身体缺失的一部分回归时并没有令他们第一时间察觉。
    但是在觉察不到少女的存在时,忍不住都是神色大变。
    诸神之战九十八年后,天地翻转,万物重生。
    神,重新莅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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