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上,还有着当时滴下的一滴墨,因为听见元殇离开京城而错手滴下的一滴墨,这滴墨水,被她一时兴起描成了一朵百合花。
元殇提起毛笔,立于画前,明辉公主侍立身侧,为她研磨压纸。烛光下,月色相映,红袖添香,凌厉清秀的字迹落在画上:
烟光山色淡溟濛,千尺浮图兀依空。湖上画船归欲尽,孤峰犹带夕阳红。
末了,提上“元十三”三个字。顾月敏见了,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展眉笑道:“这几句诗写得好!十三真是大材!”接过元殇手中的毛笔放下,道,“既然十三这么说了,我若不照做,岂不是太不解风情?”
048 暮晨春色(下)
元殇尚不明白怎么回事,只感到顾月敏带着邪气的眼睛无比危险。杀手的直觉告诉她,现在应该马上逃离!
她眼神不动,余光却瞅准了大门方向,向左急跨一步。公主的右手立刻伸出,在她脖子上横劈一记,元殇连忙后仰,急急后退两步。她这一退,顾月敏紧跟上前。
元殇不解看着她,疑惑道:“公主?你……”
明辉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微笑的脸似乎离得太近了,这位公主比她略高半寸,站在她面前,恰似俯视于她,隐隐给她一种压力,让她忍不住又后退了两步。
明辉公主不疾不徐的再次跨前一步。
元殇倒是有暗器和毒粉,可总不能对这位公主殿下使用吧?论武功,元殇又远远不是顾月敏的对手。
元殇去任何地方,第一件事就是将周围环境记在心中,刚才进来的时候,环视之下,已经记得清楚了。书房进门之后,正前方是墙,右边靠窗,窗前一张书桌,书桌往里是一排排的檀香木制书架。正门对角处,是一张供午时休憩的简单凤床,床边开着第二扇窗,窗口正对南方,一天大部分时间都能见到阳光,方便坐在床上靠窗看书。
元殇不用回头看,一步步倒退,也能向着窗户的位置准确无误的靠近。退至床边,元殇一个后翻跃上床,推开窗,正要跳窗而出,还没来得及动作,后肩上已经被点中了穴道,动弹不得。
顾月敏笑意盈盈的看着她,说道:“我三岁随姑姑习武,九岁拜在师父逍遥真人门下,练功十四年,从不曾懈怠。你的功夫要赶上我,还早得很。”
顾月敏轻轻一推,原本半蹲在床上的元殇便直挺挺的倒下,毫无反抗之力。
若是在前世,这样的情况,元殇定然杀心顿起,现在虽然没对公主露出杀机,但也十分不习惯受制于人。
“公主,你这是……”
细嫩的指尖按在她唇上,阻止她说话。元殇感到这手指带着淡淡的墨香,想来是刚才为自己研磨留下。
那墨,是皇家用的珍品,那砚,也是顶好的玉石所制。元殇前世没少偷盗古董珍品,这些古物也是十分熟悉。回想那色彩,青绿中带着细细的白纹,让顾月敏玉手捏着,更美得动人,不知道是这珍品衬托了玉手,还是这迷乱她眼神的玉手给砚石增添了颜色。
“你走神了!”顾月敏凝视着她的眼睛,“十三,为什么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总是走神?”
元殇总算是回过神来,“公主……”
顾月敏慢慢给她脱了鞋,自己也除了鞋,跃上床来,坐在她身边内侧,倚着墙半靠着,不慌不忙数落道:“公主?我说过什么来着?当初我们成亲的时候,我就说过,让你不要叫得这么生分,你却从来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刚才子涵在的时候,怎的不叫我公主?”
练武之人,不论用的是何种方法,练的是何派秘籍,都可分为三重境界。第一重境界,练武强身,夏日肉体徐徐排汗,不惧酷暑炎热,冬日肉身抵御雨雪,不惧严寒冷冽,以人体抗天威;第二重境界,便是以力导势,顺从自然,这时候的练武之人,便隐隐有得道高人的出尘模样,夏日里游戏林间河畔,冬日里好似恹恹欲睡,恰如自然界的一只小动物冬眠;第三重境界,便是宗师境界,他们或喜怒无常,或一派庄严,可相同的是,当他们真怒时,天地若严寒,当他们真心欢喜时,霎时间春暖花开、一派祥和,他们能以自己情绪来影响环境,与天地相融,浑然一体。
而顾月敏此刻的修为早已经进了第二重境界。此刻正处秋末,夜晚渐凉,特别是临晨之时最是寒冷,顾月敏就像一只慵懒高贵的雪色波斯猫,半眯着眼睛,半靠在窗边,懒懒的打量着她眼皮底下动弹不得的猎物。
元殇心道,那时候两人逢场作戏,不过是虚情假意,顾月敏分明说的是客套话,现在怎么又拿来翻旧账?这位公主当真是和发飙的于灵大姐一样,生起气来丝毫不讲理。到底是明辉公主和大姐比较特别,还是这世间的女子都这样?
只听公主又道:“在微明湖上的时候,我平白无故忽然下泄,定然是你施毒了?”
元殇脸色不变,道:“怎么可能?”
明辉公主笑颜如花,低头在她脑门儿上戳了一记,道:“哦……莫非你是想说,那不是毒,只是泻药?”
元殇抵死不认:“从未有过的事。”
明辉这半年时间想的都是当初的事,早已前前后后想得清楚明白,而且明辉是如何自负的人?就算毫无证据,元殇死不承认,她也不会怀疑自己的判断。
顾月敏那亲和的微笑在元殇看来,怎么看怎么让人背脊发寒。她手指从元殇下颚慢慢滑下,解开衣带,缓缓说道:“你可曾记得,在陈神医的院子里,我辛辛苦苦寻找你,甚至不惜冒着触怒父皇的危险私自调遣了龙武军前来寻你,你却和那个女刺客私奔!”顾月敏说道‘女刺客’的时候,咬字极重,这恶狠狠的语气让她满面笑容的说出来,显得更加杀气十足。
元殇这回是真的冤枉了:“我只是为了得到她雇主的情报而抓走了她而已,怎么能叫私奔?更……”
更何况,是你说利用我而已……
说到这里,忽然住口。那时候,她说,是为了利用自己家的权势,协助她的太子哥哥巩固储君位置。但现在储君刚去了,顾月敏又正伤心,她怎么能敢旧事重提?待会儿这位姑奶奶伤心起来,她正受制于人,指不定这位公主怎么发怒。
元殇忽然有些明白,为何今晚的顾月敏与平日里迥异,显得心浮气躁,想来正是因为此事了。元殇想到她刚失去敬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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