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随着她的动作,宇文戟紧蹙的眉头,也随之舒展。
但眼里的冷意,却并未完全消散,一把攥住她柔软温热的手,他故意沉着一张脸,冷哼一声道:“你还敢给别人求情?谁准许你将自己搞得如此狼狈了!”
说罢,复又冷冷扫了一眼殿内的众人,他大发慈悲一般道:“还不都退下!”
皇后闻言,立刻松了一口气。
在宫女的搀扶下起身离去,再不敢多说一句话来打扰,她知道,宇文戟虽然面色不善,但是他既然说出了这话,就代表,他这是不打算追究此事了。
等人都走了,孟扶歌立刻也变了脸色,猛地沉下脸来,一把抓住了宇文戟的衣襟,将他整个人抵在了床上,气势汹汹道:“你还敢恶人先告状!我倒是想问问看你,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要调息三天,怎么时间还没到,就突然出现?”
宇文戟没想到她会直接从一只软萌温柔的小猫咪,突然变成如此凶巴巴的样子,一时间竟有些没反应过来,微微一愣神。
“你给我好好解释解释,跑来这里做什么?”
孟扶歌这一招先发制人,用得极妙,一下子就把自己的问题甩锅了。
她这气势汹汹的模样,明显就是在恃宠而骄,宇文戟怎么可能会不明白,他想,一定是自己太惯着她了。
“鬼影说你又惹了事,差点被皇后砍断手臂,你说……有人要取我夫人的手,我该不该来?嗯?”
他漆黑幽深的双眸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低沉暗哑的嗓音带着一丝浅浅的鼻音,将她的手牢牢地握在掌心之中,纵然此刻被她压着,身上的却也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
自然不是要命的那种危险,而是……
这让孟扶歌忍不住又想起了前日的疼痛,不禁败下阵来,脸颊隐隐泛红,道:“你明明昨日还那般虚弱,怎么会恢复的那么快,你真的没事了?会不会还有哪里在疼?”
宇文戟抿着嘴,看着她一本正经道:“心疼。”
心疼?
孟扶歌显然是没想到,他会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个词来,一时间只觉得嘀笑皆非,可偏偏,却又笑不出来。
他说他心疼,可她又何尝不心疼他?
宇文戟不过是说了一句玩笑话,想逗逗她,却没想到,她的表情一下子便黯淡了下来。
见她眼里没了神采,他便有些慌了,拉着她道:“骗你的,我不疼,身子也已经恢复了大半,你应该也能看出来,我没那么虚弱。”
听到他又一次软下言语来,孟扶歌心尖微微一颤,抬眸再次看向他时,眼里氤氲出一片薄薄的水雾来。
“薛彩说……她给你下了蛊。”
她的声音颤抖,带着几不可闻的一丝哭腔,其实她已经极力忍耐,但,在说出口的瞬间,还是有些难以克制自己的情绪。
当她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孟扶歌看见眼前这人明显一愣,那么一瞬间,那双幽暗深沉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慌乱之色,也就是那一丝丝的慌乱,就像是常年古井无波的平静水面之中,落入了一粒小小的石子般,瞬间荡起阵阵涟漪。
对上她水盈盈的双眸,宇文戟说不出话来,心里像是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不知该如何与她解释,只能紧紧地攥着她的手,生怕她会离开自己,生怕他再也抓不住她。
宇文戟的目光,让孟扶歌心间狠狠一颤,像是被尖锐的刺刀狠狠扎了一下,一直到在这一刻,她才完全确定,薛彩并没有说谎,宇文戟他,真的中了蛊!
蛊毒之所以让世人惧怕乃至而憎恶到彻底灭尽巫族之人,便是因为它强大到令所有人束手无策的功效,哪怕是内力再如何深厚,实力再如何强大,一旦中蛊,便会为下蛊之人所控,如若不从,便会承受巨大的痛苦。
孟扶歌一想到这一点,便无法接受!
宇文戟那样骄傲的一个人,他怎么能忍受自己被人控制?所以,他才会一次又一次变得虚弱,才会一次又一次的受伤!
气氛一下子便沉重了起来,两个人互相凝视,却都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良久。
宇文戟唇色一寸寸的褪去,缓缓松开了掌心之中紧握着的手,道:“对不起,我……”
“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你不告诉我!”
孟扶歌突然开口,刹那间,泪水如决堤之水般涌出,她急红了眼眶,崩溃到嘶声大吼,“你到底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有多么的不信任我,还是,你觉得我没有心,我不会爱人,还是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宠物,我没有资格与你共同承受这一切!”
“不,不是……”宇文戟没想到她的反应会如此之大,顿时乱了心境,几乎是手足无措的看着她,张了张口试图解释,可她却不给他任何的机会!
她愈发的愤怒起来,用袖口狠狠地擦过眼泪,怒视着他,“宇文戟,你这样瞒着我,骗我哄我,出了事自己默默地承受这一切,你是不是觉得你很伟大,你很爱我?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无用,会让我觉得我孟扶歌根本配不上你对我的任何好!”
说到这里,孟扶歌彻底的崩溃了,她的自尊心,在这一刻被打击到体无完肤!
因为她在重蹈覆辙,即便是重活一世,她也没有改变这一切!
上辈子她便亏欠他那么多,这一次,她原以为自己可以保护他,可如今看来,她带给他的,一直以来都只有麻烦和痛苦!
若不是因为她当初救了薛彩,傻到相信她,一直留她在身边,宇文戟也不会遇到薛彩这样的人,更不会被她下蛊!
所以,造成这一切的,都是因为她!
若是她当初便不纠缠他,是不是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宇文戟看着她通红一片的杏眸之中,大颗大颗珍珠一般的泪水不要钱往下掉,哭得他整颗心都要碎了。
在此之前,面对任何人任何难事都能从容不迫、运筹帷幄的摄政王,如今这嗓子却是被堵得严严实实,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都说不出口。
孟扶歌起身下床,背过身不再多看他一眼,苍白的面容紧绷,看不出一丝多余的表情,清晰的泪痕却遍布了满脸。
良久,她道:“宇文戟,你让我自己一个人静一静,有些事情我需要自己想清楚,等我想通了,我会去找你,在此之前,我希望你不要再来找我。”
添加书签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