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色微微一凌,她面色难堪,似乎是被这上面的内容震惊到。
如若她猜得没错的话,上面这些歪七扭八的字体,应该是闻人彧送来的,也就只有他的身法,能够在悄无声息之间将消息送到她的身上,而不被人察觉。
上面的内容,是在告诉她……
谋士上官凛与平王宇文赫勾结,意图谋反。
而孟扶歌之所以惊讶。
只是因为好奇,闻人彧是如何知道这些的?而他,为何又在关注这个?
他特意跑来给她送信,是想让她做什么?
让她告诉宇文烨,让他地方上官凛,暴露公孙邑的身份么?
还是说,让她阻止公孙邑,不要帮助平王,不要再假扮上官凛……
可是不论是谁登基当皇帝,对于闻人彧来说,也并不会有多少影响,而以他的性格,若是想要帮她,大可以大大方方来医馆,为何要如此偷摸?
容不得她多想,店里的掌柜便带着她去了宋惊羽所在的密室内。
“公子现下并不在阁内,不过孟小姐有任何的要求,都可与我说。”
清月阁内面容清秀的掌柜十分客气的与她说道。
“多谢,不过我没什么要求,我只想看望一下故人。”
孟扶歌也没有说得太清楚,客套了一番之后便关上了密室的门。
薛杨此时就在屋内。
这密室里面什么东西都有,吃的喝的用的,包括床铺都有两张。
见到孟扶歌来了,薛杨也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继续做自己的手上的事情,也不觉得意外或是惊喜。
他素来便是这样的性子,从来只会治病救人,自从薛彩不在了之后,他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看到她时,眼里也没有了光亮。
孟扶歌知道,他为人善良正直,但是,上辈子他就是因为妹妹的死而变了一个性子,变得古怪狠厉。
如今,虽然她依然看不出来此刻的薛杨有上辈子的影子,但是,她却也十分明白这件事情对他的影响并不小,毕竟自己亲眼看着亲生妹妹惨死,而且还是尸骨无存的那种。
纵然明白她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但是心里终究还是会有一道疤痕,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疤。
之所以能够看起来相安无事,完全就是因为彼此之间的心照不宣,不愿意提此事罢了,因为此事,就是一个死局,没有办法开解,也没有办法忘却。
可无论再如何努力的去伪装相安无事,但是心里多多少少都有膈应。
所以从那以后,薛杨并不会主动与孟扶歌说话,也不会再如之前那般信任她,全心全意的对她。
这些变化,孟扶歌自然也是清楚。
可是她却没办放开薛杨,虽然知道在他心里未必对自己没有芥蒂,但是孟扶歌还是只能选择相信他。
他不会做坏事,至少在治病救人这方面,他身为一个医者,可以选择不救人,但是绝不会选择害人。
如果连他都不能幸免的要变坏的话,那么,这世上便无人可信了。
“他的伤势如何了?可是稳定住了?”
孟扶歌看似若无其事的问道,背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递给了他一根糖葫芦。
薛杨微微一愣,然后看着她道:“暂时稳定住了,应该,能保住性命,不过……武功全废了,能不能行走,还是个问题。”
他没有接她递过来的糖葫芦,神色看起来有些不自然。
孟扶歌定定说道:“没事,你已经尽力了……”
见薛杨不肯接,她便将糖葫芦放在了桌子上,接着道,“其实,不论是做人还是做事,只要无愧于心,不管结果如何,你都是问心无愧的,对么?”
说完,孟扶歌走到床边,看了一眼床上的宋惊羽。
许久不见,他苍白虚弱了很多,身上的伤处大部分地方都被上了药包扎了,但是他却并没有醒来,依然陷在深深地昏迷之中,虽然看起来并不像是濒死之人,但是孟扶歌能感受到他的痛苦和绝望。
他在苦苦挣扎着,只为求生。
“宋惊羽……浮光酒你可是喝腻了?”
她站在床边,一阵自言自语,“若是没喝腻,我可以告诉你更多,等你好一些了,陪你喝个够。”
宋惊羽听不到,自然也不会回应她。
不过,她显然不在乎,兀自在床边说了许久的话。
其实,她只是在说给自己听,说给薛杨听,让薛杨知道,她从始至终,都是一样的人,没有变。
她有感情,愿意为人打抱不平,也愿意帮助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她并不会因为时间,而变得冷血无情,所以他不必对她感到害怕,也不需要如此防备。
薛杨大概是听懂了。
他收起了孟扶歌拿过来的糖葫芦,走近她道:“扶歌,等忙完这一阵子……我想离开京都,去外面四处走走看看,可以吗?”
听到他终于主动来和她说话,孟扶歌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她回过头来看着薛杨,唇角扬起一抹笑意道:“你终于想明白了,薛杨哥哥,你能这么想,我好高兴。”
这件事情,如果薛杨不自己提出来,她没有办法劝导他,也没办法开口。
否则,看起来就会像是她利用完了他之后,不再信任他,不再需要他。
而薛杨其实一直都是自由之身,他不需要因为任何的原因而强迫自己留下,他想要离开,随时都可以离开。
或许,等他离开之后,过了数年再回来,到那时候再见,他们之间的芥蒂,便不会再有那么难以逾越了。
听到孟扶歌突然这么说,薛杨整个人一下子便愣住了,他说不出话来,心里的伤痛,却好似被温暖的清泉所抚慰,让他不再那样的难受和痛苦。
不等他开口,孟扶歌便主动道:“既然宋惊羽的伤势已经稳定住了,我会安排一个可以信任的大夫继续来照顾他,明天你回一趟医馆,再帮我最后一个忙,和薛老一起解开宇文戟身上的蛊毒。然后,你随时可以走,你可以凭自己的心意随意去哪儿,想回来了,也可以随时回来。”
顿了顿,她又接着补充道,“对了,走之前记得去青丝那里预支未来十年的月例,就当是这几日找你帮忙的酬劳。”
看着她纯净得毫无杂质的明媚笑容,薛杨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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