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楼是什么?”展昭不解地问白玉堂,“为什么说那座小楼是最厉害的机关?”
“这座楼四层,是吧?”白玉堂问。
展昭点头,“我还觉得奇怪为什么会是双数的塔。”
“这种楼的格局是一层火、一层冰,再加上各种机关,可以制造雾气。”白玉堂帮着解释了一下,“在这种天气昼夜温差较大的时候,这种雾楼最有威力!”
“制造雾气,用来干什么?”展昭觉得有些奇怪。
“如果雾气里边有毒……”
白玉堂稍微一句提醒,众人已然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可真是灭顶之灾!”包拯想想都觉得后怕,“该如何防备?”
“拆了那楼。”赵普低声道,“要不然直接炸掉。”
“那更危险。”白玉堂摇头,“一旦触碰了机关,楼会爆炸,到时候粉尘会散布各处,一旦下雨或者刮风,威胁反而会扩大。”
“那要怎么办?”公孙也觉着束手无策了,这粉尘或者烟雾,可不是赵普那几十万大军能解决得了的问题。
“赵琮拿了个盒子进去么?”白玉堂问展昭,“就是从洞里头拿出来的那个?”
展昭点头,众人也一下子明白了过来——莫不是那棵古怪树木上的果子,随便一点粉末就能让人做恶梦然后身陷梦境无法自拔的那种?!
“他们想用雾楼,将果子的毒散布到雾中,到时候……”包拯皱眉,“所有人都将会中毒,那就真的是魔魇困城了,人们可能失去理智彼此厮杀,到时候开封就变成了一座疯城,谁都别想脱身!”
“难道没有破解之法?”公孙皱眉。
“也不完全是。”这时,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岑经忽然开口。
众人都看他,岑经却是看白玉堂,“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那么想要你的命么?”
白玉堂微微一愣神。
岑经笑了,展昭的脸色却是白了。
沉默半晌,白玉堂开口,“把楼里的机关拆除了就可以。”
“你想都别想!”
同时开口的,是殷侯和天尊。
展昭皱着眉头站在那里,脑袋里反反复复是他连日来做的关于白玉堂被杀的噩梦,说不出话,拉着白玉堂的袖子生怕人跑了。
包拯想了想,看白玉堂,“白少侠,可曾破解过这楼?”
白玉堂还没开口,展昭就说,“应该,有别的办法的吧?”
包拯微微一愣,看展昭,也知道这样要白玉堂冒险有些太强人所难了,展昭是绝对不会同意……的确可以想想别的法子。
白玉堂见展昭这样担心,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殷侯看到了,问他,“有什么话就说。”
白玉堂抬眼看殷侯。
殷侯一挑眉,“说!”
众人面面相觑,展昭拽拽白玉堂的衣袖,这耗子不是想进楼破机关吧?
白玉堂沉默片刻,道,“五姨说过,雾楼无人能破,进去了也出不来,只有个死字。”
众人心里都是一沉。
包拯不解,“赵琮不是进入了楼内,又出来……”
“他只是进入第一层,毒药是放在底层的机关然后升到最高层。”白玉堂说着,展开图纸让众人看,“一旦毒药放入,就不能再取出来,而且小楼也会自行运转,通常制造雾气的时间需要三天左右。”
“这么快……”包拯着急。
“都先别着急。”赵普摆了摆手,“还有三天时间的,不如我们重新梳理梳理,我总觉得似乎漏掉了些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包拯也点头,“是的,再好好想想!一定有破绽。”
“王爷!王爷。”这时,外头欧阳少征和石常心急火燎跑进来。
“干嘛?”
“八王爷不见了!”
“什么?”赵普一皱眉,“在军营为什么会不见?”
“他自己说去方便,但一转眼就不见了!”石常也着急。
“军营守卫森严,八哥不会武功,绝对不会自己走掉,有人接应或者绑架……”赵普皱着眉头正寻思,就听外头马汉来回禀,“包大人,中传皇上谕旨,请您与展护卫速速进面圣。”
众人都有些意外,大半夜的,怎么皇上还醒着,还要找包拯和展昭。
说起来,赵祯传包拯是很平常的事情,但是传包大人和展护卫一起进,那就有些特别了,至于特别在哪里,又说不上来。
展昭要去换衣服,却见包拯忽然轻轻一摆手,“慢来慢来,说着,让马汉去问问传至的侍卫,中是否只有皇上。”
马汉很快来回话,说是还有八王爷也在。
包拯立刻一皱眉,“我自己去便可。”
展昭惊讶,“大人,这样不去算不算抗旨?”
“我就说你出城去了,查案还没有回来,你这几天不要公开露面。”包拯说着,急匆匆换衣服去。
展昭不明所以,殷侯却是别有深意地看了看往外走的包拯的背影,叹了口气,“都说包大人视你如子侄,我之前还以为只是夸张,原来他真的如此疼爱你啊,不惜冒着抗旨和欺君的风险,那可是要丢乌沙掉脑袋的。”
展昭脸色微变,就要跟出去,白玉堂一把拉住他手腕子。
展昭回头看他。
白玉堂低声道,“别枉费大人一片苦心。”
展昭脸色沉了下来,“大人为何抗旨?”
“你还真是个实诚孩子。”天尊摇头,“这么简单的子在官场混,也只有包大人能照顾你这么多年平安无事。”
展昭更糊涂了。
“皇上这个时候传召,失踪的八王爷又偏偏在!”公孙自言自语,“我已经给八王针灸去毒,他清醒过来是迟早的事情,如果他还保留着帮忙赵琮做事时候的记忆,那么他可能也知道雾楼的事,于是他可不得第一时间告诉皇上么。”
展昭张了张嘴,低头,他只是不善将人想得复杂,但却是个举一反三一点就透的聪明人。以赵祯的智慧,一下子就会想到只有白玉堂才能破解那座机关楼,而这举动危险之极,要让白玉堂乖乖就范的最好法子……自然就是将展昭留在身边做人质。
“皇上真会这样做?”展昭看赵普。
赵普沉默半晌,“为了江山社稷,让他做人做神做鬼他都是义无反顾,像是皇帝会做出来的事情。”
众人都心里起了个疙瘩,当然了……身为皇帝,如果牺牲一个人能救天下百姓安慰,他一定会去做,但包拯……却不愿意。
“那大人岂不是公然违抗圣意?”展昭皱眉。
“也不尽然。”白玉堂却开口,“这大概是心照不宣的做法,赵祯可能是想跟你们再商议一下,然后顺势将你们留下,走一步算一步,前提是假设你们不知道雾楼的事情。而这次包大人独自去不带你,以赵祯的明一定会想明白,他也不会为难包大人。”
赵普点头,“是这样,而且,皇上可能会觉得包大人已经想到了解决之道,因此不用他太心。”
展昭叹气,“那结果不是一样的么?我们必须在三天之内将那雾楼的威胁解除,不然大人有危险……而且总不能真的天下大乱,看着开封所有百姓变成梦魔吧?!”
赵普点头,“那不如让白玉堂去试试。“
“那不行!”赵普话没说完,展昭一把拽住白玉堂藏到身后,“想别的法子!”
白玉堂倒是欣慰。自己在展昭心目中比包拯还重要,倒不是说包拯对展昭多重要,而是包拯代表展昭的原则,为了他白玉堂的安危,展昭竟然可以背弃原则,对于这只猫来说,原则比生命更重要,他白玉堂可谓抵得上展昭的一切了,怎么能不高兴?
“嗯……”
这时候,岑经忽然笑了一声,着下巴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赵普问他,“有什么想法?”
“哦,我只是觉得奇怪。”岑经道,“那座机关楼,放入果实之后,就不可逆了,是不是?”
众人都点头。
“然后你白玉堂就算进去,也没有把握拆除,是不是?”
白玉堂点头。
“也就是说无论谁做什么,机关楼理论上在三天之后都会向开封府放毒雾,对不对?”
众人面面相觑,只好接着点头。
“那既然白玉堂去不去,都大势已定,那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送你进楼?”岑经反问,“八王爷不可能自己从军营逃走,一定有人相救,你们的人都在这里,那只能是对方所为了,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对方救出八哥,是为了杀白玉堂。”赵普皱眉,“如果加上你们刚才回来路上碰到的那绿眸人,也想杀白玉堂……为什么突然都要你死?”
“说不通!”这时,展昭忽然抬头,“有不合理的地方!”
“说来听听。”殷侯提议,“通常不合理的地方就是破绽的所在。”
“八王爷如果将小楼的事情告诉了皇上,那岂不是赵琮也从此暴露了?”展昭问,“可是之前赵琮极力掩饰,表示他还是不想暴露!也就是说这三天,他需要利用赵琮的身份再干点什么。不用问啊,小楼机关都由赵琮开启,那表明他身份重要,为什么不惜暴露了这颗重要的棋子来害玉堂?”
众人都觉得……的确,对方莫非很恨白玉堂?
白玉堂问展昭,“猫儿,那不合理的地方在哪里?”
“最不合理的就是,你死或者不死,对这次的行动完全没有改变!害死你,只会拖累这次行动,对方为什么还要不惜一切非做不可?”
白玉堂一个愣神——展昭说的一点都没错啊!的确。
“理由只有两个!”赵普反应快,一下子明白了过来,“通常费尽心机害死一个人的理由只有三个,就是现在挡路、以后挡路、或者现在以后都挡路。”
“而且你可以挡路的这一点,是近期才出现的!”展昭彻底想同了,也就豁然开朗,“你最近最让人震惊的发现莫过于完全不受八眸的影响了,这可能是对方突然转变立场,要杀你的原因。”
说到这里,白玉堂忽然站了起来。
“玉堂,怎么了?”展昭一把拉住白玉堂。
“猫儿……五姨说楼里的机关无人能解!”白玉堂忽然显得有些激动,这在他来说可是很少见的,“但她又总说一句,这世上没有解不开的机关!”
众人都眨眼,“自相矛盾啊。”
“不是自相矛盾!”白玉堂认真看展昭,“这世上还真有一种机关,是无人能解的!”
“什么?”展昭好奇。
“就是……没有机关的机关!”白玉堂道,“没有机关,那何来解?”
众人都愣了,脑袋里团团转,似乎想通了又似乎没想通。
“啊!”
这时,展昭一拍手,“我明白了!那座小楼里面有制造雾的东西,但是本没有机关,只有幻术!绿色果实粉末制造出来的幻术。”
众人被展昭一提醒,呼啦一下全明白了——可不是么!那小楼最好的机关就是幻术,那可不就是永远解不开的么!于是没有机关也就表示机关无解。当然了,这招对于所有人都行得通,唯独对于白玉堂……
白玉堂笑了,这一招也挺狠的,如果赵祯真拿你当人质,我非但不会进楼,还会去救你,到时候难免跟皇家作对。
“如果到时候让赵普对付你们,那就自相残杀了!”公孙点头,“好恶毒的奸计!而且对方也很有可能在楼里埋伏暗算你!”
“如果是真的,那是不是可以以此类推?”赵普笑着问,“八眸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它们能魅惑人心、迷惑心智、控制意识。可一旦有一个人完全不受到影响,那这八颗果子对此人来说,就只相当于八块长得像眼睛的烂水果,跟一个烂苹果烂桃子似的。”
“于是……”天尊看白玉堂,“你就相当于一把钥匙!林禅子那厮,果然是洞悉天机过了头啊。”
“那我带着人进楼看一眼,看看我看到的和你们看到的有什么不同,如果有,那就表示推测是正确的,我们可以进楼将果实取出来!”白玉堂提议,众人点头。
展昭的心也落回了肚子,抓着白玉堂,“我也跟你去。”
白玉堂自然点头答应,不让展昭去的话,对他是最大的折磨,他在外边非抓耳挠腮担心死不可,到时候自己冒冒失失跟进来,反而容易有危险。
“说起来,那大少爷究竟是谁呢?”殷侯自言自语,“如此野心,但又隐藏得这么好……”
展昭抱着胳膊摇头,“我们是该好好梳理一下,总觉得似乎还有些什么疏漏了的线索。”
“爹爹!”
这时候,外头小四子提着一个篮子跑进来了,他一路碰到人,一路撞就一路分桔子,跑到公孙这儿,篮子里就剩下四五个了。
“小四子?”公孙见这会儿大家正讨论正经事呢,怕小四子打扰众人,于是就出门要拉他手,“走了,爹爹带你回去睡觉。”
小四子撅个嘴,“可是小良子和他大哥有好多话要聊。”
展昭伸手拉公孙,“没事,我正想得头大呢,让我跟他玩会儿说不定能清醒清醒。”
公孙于是将小四子给了展昭。
白玉堂靠在桌边哭笑不得,总觉得展昭是拿小四子当大虎小虎那么拿来捏的。
小四子呼呼的腮帮子被展昭捏了两下后,赶紧伸手捂住,见展昭眉宇间又有皱纹,摇着头伸手给揉,掰开个桔子,拿着桔瓤往他嘴里塞,边嘟囔,“这个桔子好甜,不像本地的桔子都酸酸酸!”
“绿皮的是比较酸。”展昭顺口答了一句,边塞了半个桔子给白玉堂——甜呐!
殷侯吃味儿地撇撇嘴,他外孙如今只想着白玉堂不想外公,有好吃的都只留给他。正乱吃飞醋,一旁天尊戳戳他,他回头,天尊将半个桔子放到他手里。
殷侯惊起一身**皮来,低头一看,骂娘——是桔子皮!
“绿皮的都酸!”小四子边打量众人,纳闷他们这些大人大半夜愁眉苦脸的干什么呢?自言自语,“绿桔子酸、绿苹果酸、绿葡萄也算,哦!绿色的西瓜不酸。”
小四子平日就喜欢唠叨,嘀嘀咕咕自己跟自己说话,也没什么用意。不过这句话一说完,就觉展昭捏着他腮帮子的手忽然一紧。
“唔!”小四子疼了,揉脸看展昭,公孙赶紧抱起来,心疼地他白脸蛋上一个红印。
“西瓜!”展昭突然霍地站了起来。
众人都惊讶地看他。
白玉堂轻轻一拉展昭的衣摆,“猫儿?”
“玉堂!”展昭一把拉住白玉堂的手,“西瓜!”
白玉堂骇然地看着展昭,“西瓜?”
“嗯!”展昭兴奋地长出一口气,“原来如此,西瓜!”
白玉堂皱着眉头觉得他家猫是不是压力太大又病了,就感觉一旁殷侯轻轻拽了拽他衣袖。白玉堂赶紧凑过去。
“那什么……玉堂啊。”殷侯小声说,“昭昭好像很想吃西瓜的样子。”
“明白。”白玉堂点头,“我一会儿就去买一片瓜田给……他……”
白玉堂说到最后,忽然也愣住了,随即坐起来,“瓜田。”
他猛然抬头,和展昭对视了一眼,瞬间明白,“哦!西瓜!”
殷侯扶额——不愧是心有灵犀天生一对,抽风的样子都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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