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你,云大哥。”沧阑郑重道,“今天你跟我说的话,我半个字也不会透露出去。”熙扬像是放下心来,长长地舒了口气,道:“这些话能说出来,心里舒坦多了。”沧阑正想说话,老李远远地来了,先向沧阑打了招呼,再立在熙扬面前,恭敬道:“少爷,洛老大夫来了,正等着你回去。”
熙扬似乎心情很好,笑着对沧阑玩笑道:“你看看,老李这个人,就是喜欢什么都管。出来找我这些小事,他都不假人手,总是亲力亲为。”沧阑听得熙扬话里的轻松意味,也笑道:“云大哥,这是李叔关心你。”熙扬点点头,道:“走吧,回去,不要让洛老大夫等久了。”说完这话,他便自顾自地先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冲着沧阑老李招手,示意他们快点跟上去。
“纪三少爷,可真是谢谢你了。”老李压低声音道,“少爷好久都没有这样高兴。”沧阑也低声道:“李叔,我可不是治疗云大哥的那一味心药。”“纪三少爷,这我知道。”老李有些无奈,“少爷不肯让我把真相告诉范小姐,能让少爷高兴片刻,也是好的。”
沧阑不觉叹道:“我想着,就由我去告诉丝娆,可云大哥非逼着我做了承诺,不向任何人透露他对我说的话。”老李跺了跺脚,道:“少爷就是这么个脾气!纪三少爷,我原来还望着你能说动少爷,哪里知道还是这样!算了算了,不说了,纪三少爷,我们回去吧。”
老李领着沧阑回了云家大宅,熙扬正坐在前厅,洛老大夫闭着眼睛,正在为他号脉。不大一会儿,洛老大夫放开熙扬的手腕,转而对立在他身旁的立先道:“你去给云少爷号脉,开个方子。”立先早等着洛老大夫这么说,每一次来到这里,他都要接受这样的考验。
立先把了好一会儿,才提起桌上备好的笔,慢慢地写起药方。写了几笔,他停住笔,仔细看了看,又把纸揉了,重新再写。如此反复,一张药方他写了十来分钟,还没有写出来,洛老大夫忍不住敲了敲立先的头,道:“你这孩子,怎么搞的,开个药方会这么磨蹭!”
“师父!”立先摸了摸头,有点委屈地叫道,“你平日里经常叮嘱我,对于病人的病情要仔细斟酌,万万不可以弄错了,我谨慎一点有错吗?”“你这孩子!”洛老大夫拿起笔,唰唰几笔写下药方,交给立先,“去好好煎药!”立先拿着方子仔细看了一遍,小声嘀咕了几句,随即便大叫一声“原来是这样”,急急跑了出去。
洛老大夫瞧着立先的模样,知道他想明白了,便对熙扬道:“云少爷,每一年我都免不了要嘱咐你,戒了烟酒,可你都不听,这么下去,我也没有办法帮你。”熙扬垂下头,片刻之后倏地抬头,目光恳切,深藏痛苦:“洛老大夫,我也想遵照你的吩咐做,可我真的做不到。我答应你,我会尽量克制自己,只求你能竭尽所能,让我多活几年。”
“少爷,你别这么说!”老李背过身去,飞快地擦了擦眼睛,“你不会有事的。”洛老大夫摇摇头,站起身向外走,道:“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熙扬微微眯了眯眼,缓缓道:“老李,不要那样伤感,我只要能了了心愿,就死而无憾……”“呸呸呸,少爷,你说什么了啊死啊的事!”老李忙不迭地打断熙扬,连声道,“不吉利!”
“沧阑,你听听,老李说的这话,可笑不可……”熙扬指着老李的手突然垂下去,话音也逐渐低了,竟靠着椅背睡了过去。老李忙吩咐下人拿来一条薄毯,盖在熙扬身上。“纪三少爷,我们先出去吧,让少爷好好睡一会。”老李轻声道,“这一段日子,少爷几乎没有睡过安稳觉,我真怕……”
“李叔,你别着急,也许这事还有转圜的余地。”沧阑转了转念,跟着老李走出前厅,道,“我虽然答应了云大哥守口如瓶,但是我可以去一趟法国,劝劝丝娆,也许能让她回来见云大哥一面。”
老李欣喜万分,抓着沧阑的手道:“那真是太好了,要是范小姐能回来,少爷肯定能遵照洛老大夫的话,戒掉烟酒,那对他的身体会有好处的。纪三少爷,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去法国的轮船,就在最近几日有一班,若是错过了,就要等两个月后。”沧阑算了算时日,他必须回北京把报社的事情交接好,也想把沧芸做个安排,如今北京城并不太平,让沧芸一个人久居北京,他不放心。
“最快也要是两个月之后的那班船。”沧阑好似有些难以启齿,顿了顿才道,“李叔,我去法国,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老李听到沧阑的答案,略有些失望,他是希望沧阑能赶上几日后的那班船,但他也知道不能太过心急,便道:“纪三少爷,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我一定给你办好。”
沧阑道:“此去法国,一来一回不知道要多少时日,把沧芸一个人留在北京,我不放心,所以想让她住到岛上来。”老李赶紧道:“纪三少爷,我一定好好照顾沧芸小姐,你不必担心,我可以向你发誓。”沧阑笑道:“李叔,你言重了,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若是两个月后的船期,那就不着急。”老李立刻有了安排,“纪三少爷,你多在岛上住几天,少爷会很高兴与你谈话的。我一会就安排人去买船票,还有你回北京的火车票。”沧阑忙道:“李叔,应该是我自己买票的,怎么能让你买。”老李感动道:“纪三少爷,你愿意为少爷跑一趟法国,这份情义,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啊,你就别推辞了。”沧阑有些黯然,道:“看着云大哥这样,谁都不忍心的。要是丝娆能回来,看着他们俩有情人终成眷属,大伙儿都开心,是不是?”
“是啊,是啊。”老李按捺不住心底的激动,“我盼着少爷结婚,已经不知道盼了多少日子。”沧阑略有点失神,心底滑过秀君的影子,愣了一会才道:“会有那么一天的,我相信上天不会那么残忍。”(未完待续推荐票、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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