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也当即眯上眼,神色明显不悦。
顾书瑶做了一个深呼吸,语气渐渐缓和下来,央求地说,“我知道我曾经做过一些令您失望的事,但那都过去了,而且我有反省过,现在已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应该怎么做,我和阿辰相处得很开心,他爱我,我也爱他,希望您能满足我们这个愿望,可以吗?”
“不可以!”老太太沉吟片刻后,毅然回绝。
顾书瑶整个人都僵了,贝齿咬唇,双手握成拳。
“顾书瑶,你应该记得你是我带回来,是我给了你重生的机会,如果没有我,你会认识辰儿?你会吃饱穿暖,接受高等教育?还得辰儿这么疼你爱你?还有两个可爱的孩子?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现在就让你听我一句话都不愿意?你还有没有良心?”老太太怒斥,高高在上犹如一个冷酷无情的批判者。
顾书瑶拳头紧了又紧,松了又紧,好一会后,便也道,“没错,我知道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您给的,如果不是您,我可能还在那个落后的小山沟里呆着,重复着我母亲走过的那条卑贱不堪的路,而我也一直敬您,可这不代表我必须对您言听计从,我和阿辰都保证了会小心,保护好胎儿,其实很多人怀孕四五个月也都举办婚礼的,都没事,我想阿辰会更安排得妥当。”
“那其他女人可能一辈子都没举办过婚礼呢,你怎么不跟她们比?”老太太语气依然犀利无比,冷瞥着她,“人心不足蛇吞象,做人最主要是要记住自己的本分,要知足,要惜福,而不是贪得无厌!”
说到底,她就是不同意举办婚礼,坚决不同意!
原先顾书瑶也想着不如就算了,等多一年就等多一年吧,可如今老太太这番冷嘲热讽的训责,她甚至能从老太太每一个眼神中看出对她的鄙夷和瞧不起。
对啊,不就是因为她出身贫寒,还有一对重男轻女的父母,完全不顾亲情毅然把她卖掉换钱嘛。
在他们这些生来就高高在上的豪门贵妇眼中,她是低贱得不能再低贱的人,能有一口饭吃就不错了,哪还有什么资格要求更多。
顾书瑶越想越觉得委屈,越觉得心酸,甚至,愤怒了。
理智也一点点地消失着,剩下的只有抗争到底,只有那骨子里的骄傲和自尊促使着她不要屈服。
众生平等啊。
她们生来富贵又怎样,就可以无视别人的愿望,无视别人的权利吗?
说什么贪得无厌,您老太太又何尝不是多管闲事,仗势欺人!
心底那根弦彻底断裂,顾书瑶顿时也赤红了眼,勇敢无畏地瞪着老太太,道,“您今天约见我的目的若只是这样,那我知道了,我还有事,先走!”
话毕她转身。
但老太太厉声喝住她,“给我站住!”
顾书瑶脚步虽停了,可并没有回头。
老太太索性起身,一步一步地缓缓走到她面前来。
扬着下巴盛气凌人地睨着她,叱道,“我有让你走了吗?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既然嫁给辰儿,我就是你婆家,你这样对待婆家的?家教素养呢?那些年我让人白教你了?”
顾书瑶抿着唇,明亮的眸子继续闪动着倔强。
少顷,她豁了出去道,“您不是说我贪得无厌不知足吗?对,我就是不知足,因为我要追求的还有很多很多,婚礼是阿辰给我的重大礼物,代表他对我满满的爱,他跟我说,婚礼他会全权安排,让我只管等着当一个幸福的新娘子就好,所以,您有什么尽管找他,您不同意这个婚礼,您去叫他取消啊,他若是不娶我,我也嫁不了,是不是?”
登时,老太太面色大变。
顾书瑶视若无睹,继续道,“没错,我嫁给阿辰,已经是他的人,那么您也就是我的亲奶奶,我理应孝敬您,也有心想孝敬您,昨天您不同意举办婚礼,我有劝着阿辰别跟您硬来,可是……您今天不应该跟我说这番话,不应该瞧不起我,不应该觉得我就是一个乞丐,只要被赏口饭吃就行,不配说话,不配反驳,不配做任何的事情,而只应该当个由您任意摆布的傀儡!”
老太太已经气得脸都青了,其实她也不是第一回见识到这丫头的口齿伶俐和倔强不畏,之前就试过顶撞她,忤逆她的,或许,根本就是这样一个不听话的人!
是啊,那样的地方出来根本不应该是这种个性,应该软软弱弱什么都听她的才对。
就像那些年,她还呆在凌家的时候,唯唯诺诺乖巧听话,不管发生什么,从不敢反抗,亏自己偶尔还会担心这样不好,毕竟想要站在辰儿身边,陪辰儿一辈子,这样软弱的个性是不行的。
谁知道一切都是伪装的,是她的生存之道,而骨子里实则是一个倔强又孤傲的臭丫头。
也是,她又不真的是那家人生出的女儿。
顾书瑶完全不晓得老太太心里在想着这些,只顾着自己的悲愤,又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道,“既然您提到孩子,自然也明白孩子是我生的,可笑啊,你们凌家高贵的孙儿,是我这个低贱的童养媳所生,体内留着我一半的血统,你看不起我,也就代表看不起他们,代表你自己看不起你自己!”
“给我住口!顾书瑶,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信不信我撕撕烂你的嘴?”老太太厉声怒吼出来。
“我不住口!嘴巴是我的,我喜欢说就说,喜欢说什么都行,你管不着?”顾书瑶冷哼道。
老太太伸手指着她,心头怒火一阵一阵狂飙,一副恨不得掐死她的样子。
可紧接着,老太太突然浑身一抖,两眼一翻,虚弱的身体直接朝地面栽去。
顾书瑶眼睁睁地看着她就在自己面前倒下,脑海猛然像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轰隆一下惊醒过来,登时也花容失色,本能地扶住老太太,大声向外面呼救,“李妈,李妈你快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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