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 - 分卷阅读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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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心,以后估摸着还是要两头靠,再加上那外甥又是她从小带大的,再不争气也难免肉疼。
    阎澄被她哭得心烦,随便找了个由头把人打发了,可谁知这二伯母就是赖上他了,后面几天是回回来报道,一坐下就不走了,阎家其他人她都不敢烦,也就阎澄,在她看来算是唯一的突破口了。
    阎澄起先还愿意见见她,到底是长辈,后来便借口身体不适,把她直接晾那儿了。
    二伯母自然不快,但老太爷在她也不敢放肆,只能为难拦路的佣人,这一天她险些和佣人吵起来,走之前,阎澄听见她不甘地小声骂道,“这一个冷血,一个没良心生出来的果然随血缘。”
    阎澄心头一震,猛然拉开门冷声道,“你说什么?!”
    二伯母立时吓了一跳!
    “你什么意思?”阎澄看着她煞白的脸追问道,“谁是冷血,谁没良心?”
    二伯母呐呐不成言,阎澄却径直朝她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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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人走了,所以纪悄也回学校正常上课了。
    出版社那边也不知哪里得来的风声,最近又开始频繁地向纪悄重新约稿,热情且远胜于从前,
    纪悄并没有拒绝,他还要继续生活,还需要用钱,而上周,纪悄那空乏了许久的户头里一夜之间就多了五万元,汇款的是一个陌生账号,汇款地是a市,纪悄什么也没追查地收了。
    而日子仿佛又回到了正轨上一样,照常的上课下课、回家画画,只除了身边少了一个人,只除了隔几天他会去一次医院。
    陆f的情况已是强弩之末,天天都只是吊着命,说不定哪一天他的呼吸就停止了,纪悄跟医生说,如果没有意外就不用来告诉他了,倒是池姝怡,纪悄每去那里,都要到她病房里报道一次。池姝怡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虚弱得情况已经让很多药都发挥不出效果也不敢再用了。
    胰腺癌是非常疼的,近乎一半的人得这个病晚期都是被活活疼死的,任何止痛药都无法缓解这种生不如死的症状,每每这时候,纪悄都能看见池姝怡在病床上疯狂的翻滚哀嚎着,她自小养尊处优,何时受过这样的痛苦,有时候痛得五官扭曲,脸比地狱中的厉鬼还要恐怖。
    而这时她再看见纪悄,那附加的冲击作用也就可想而知了,她会尖叫着用最难听的话来辱骂眼前的人,骂他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不是他死而是自己最宝贝的儿子,她做鬼也不会放过他,她要拉着他一起死。
    可是当她稍稍清醒些了,又开始痛哭流涕,拉着纪悄让他要记恨就记恨自己,不要不管陆f,是她对不起纪悄,她的错她来还,陆f是无辜的,他已经受了很多的罪了。
    纪悄总是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像个小丑一样的唱大戏,偶尔才说一句,“真该让你的宝贝儿子来看看你什么模样。”
    这时候池姝怡就会疯得更加厉害,但是她又没有体力了,结果就是抽搐着昏过去,在梦里都要承受无边的痛苦。
    ……
    池姝萱本来已经定了要回巴黎的机票了,她虽然想留下再陪陪几个孩子,但是池家一向没有人欢迎她,她也有自知之明,尽管担心纪悄,但知道自己留下,未必就能让事情有更好的发展,可是最近一阵,她却发现纪悄的状态越来越不对。
    脸色白就白了,还常常透着沉暗,眼睛更是一直布满血丝,平时一顿连一小碗饭都吃不下,几乎扒拉几口就不动了,整个人则急剧消瘦,没几天就消减了一大圈。
    再加上有两天池姝萱半夜起来,发现纪悄的房间灯始终开着,敲击键盘的声音从不间断,尽管一晚上不睡,但是纪悄隔天起来时的精神并没有什么萎靡,该忙什么还是忙什么,这反而让池姝萱更加担心,如果不是纪悄在强撑,就是他的神经已经绷到了极限,不仅得不到休息,还在不停地透支他的精神力,从纪悄最近一段时间的心理状态和池姝萱对他的了解来看,这是很糟糕的现象,除了当年纪孝泽的事,纪悄再也没有出现过如此反复的情况,了解纪悄的心结究竟有多重的池姝萱明白,这一次如果不加以干预,很有可能演变成不可预知的结果,甚至慢慢将这孩子推向崩溃的边缘也不无可能。
    池姝萱觉得,和阎澄的分手是产生这个情况的一个很大的诱因,但肯定还有别的事在煎熬着纪悄的心,她一定要想办法搞清楚。
    这一天清晨纪悄就被手机闹醒了,他天亮前才睡下去,到现在不过浅眠了两个小时而已。
    得到那边的情况,纪悄挂上电话,梳洗穿衣,也不吃东西,一边给学校打去请假,一边叫了出租向医院而去。
    到了icu区的时候,隔很远就看见那头的病房外站了不少护士,纪悄脚步微顿,慢慢走过去正好看见医生在给床上的人做心脏起搏的抢救。
    纪悄等了一阵。
    片刻,医生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了一边的护士,看看手表,同对方轻语了几句,回头走了出来。
    看到纪悄,医生摇摇头道,“刚才患者肺动脉又一次大出血,引发心脏急停,我们已进行了所有的抢救,很遗憾,结果没有起到效果,病人刚刚去世了。”
    纪悄看向病床上那个小小的已经没有了生气的男孩子,一边的护士小声道,“你可以进去看看他……”
    但是纪悄却只是站着,然后收回目光,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第135章
    纪悄走到池姝怡病房外的时候,竟然在那里看见了池姝萱。
    池姝萱正在向医生询问患者的病情,她和池姝怡那么像,不需多言身份,医生就把前前后后都告诉她了。从三、四天前起,池姝怡就开始陷入昏迷,各项身体指标也急剧下降,今天早上,终于糟糕得连点滴也挂不进了,鼓鼓的液体全悬浮在皮肤下,让四肢末梢都肿得像是被水泡过一样,看着格外触目惊心。
    一回头看到纪悄,池姝萱面色复杂,仿佛要说什么,可试了几次都欲言又止。
    纪悄瞥了眼病房内的人,并不像前几天那样转身就走,而是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池姝萱看着他仍是苍白泛青的脸,想到刚才医生的话,心里各种复杂,曾经她是那么恨着那个女人,在最绝望的时候甚至诅咒过她死,这里面有不甘的嫉妒,有求而不得地心酸,有对她明明得到了自己得不到的一切却不懂得珍惜的怨怪。这些年,她在人前努力扮演一个好母亲,尽力改掉所有过去的不足和错误,可是夜半辗转难眠时,一想到自己会变成今天的处境,池姝萱对于池姝怡依旧难消心结,她曾经无数次的想过,如果有一天让自己见到她,她会和这个什么都比自己好的姐姐说些什么。
    池姝怡就像卡在池姝萱喉咙口的一根长刺,不去感受时也许勉强可以忽略,可当需要吞咽进食赖以生存时,那种寝食难安的滋味实在难受。
    连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心理建设一时都无法消化,不知道纪悄这段时间来究竟是怎么熬过去的,心底里一直恨着的人就要死了,而她又是你最亲的人,处在这样一种环境下,纪悄又到底在想些什么?
    池姝萱走到他的身边,踌躇半晌还是咬牙道,“你……别怪阿姨跟着你过来,我只是担心……这到底是……唉……”
    纪悄不语。
    池姝萱忍不住又问,“那个孩子……你见过了?”
    纪悄这次点了点头。
    “他……”
    池姝萱刚要打听陆f的情况,忽然房间内床头的检测仪发出刺耳的响声,听见动静的护士忙推门跑了进去,没一会儿几个医生也来了。
    池姝萱立刻紧张地站起来,贴着玻璃去看里面抢救的状况,她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嘴唇都咬破了,回头却见纪悄仍是毫无所觉地坐在那里,刘海垂下挡住了他的脸,看不清表情。
    片刻,医生打开门走了出来,池姝萱忙迎了上去,纪悄也慢慢抬起了头。
    医生说,“病人醒了,神智还算清楚,你们进去看看吧,有什么话……也尽量抓紧时间说。”
    池姝萱一听,便忍不住瞪大了眼,漂亮的瞳仁中一片空洞,仿佛一下子不能接受如此的消息,脚下也像被钉住了一般,怎么都挪不动步子。
    而这时长椅上的人却站了起来,擦过她,进了病房。
    纪悄走向病床,床上的池姝怡睁着眼睛,表情难得的没有太多痛苦,感觉到眼前有人,她这才迟钝地转过了头。
    还没分清眼前是哪个,池姝怡就直觉性地叫着“小f……小f……”她想知道她的儿子怎么样了。
    池姝怡的声音气若游丝,如果不细听完全就要忽略了,纪悄朝着她微微弯下了腰,一方面听她说话,一方面让对方看清自己是谁。
    果然,池姝怡混沌的目光在认出纪悄的脸时立刻就变了,她的手脚一动,似是牵扯到了哪里的伤口,痛得眼耳口鼻都扭曲了起来,难得偷来的安谧转瞬便化为了泡影。
    她似是想说些激烈的话语,可到了嘴边仍是化成了那两个字。
    “小f……”
    纪悄近距离地看着她变形的眉眼,确认对方也对上自己的眼睛后,才道,“你真想知道他的死活?”
    池姝怡急着点头,继而抬手要抓他,“小f……他好吗?”
    纪悄任她揪住了袖子,“他很好,医生说他的病就快好了,以后还有机会下床痊愈呢。”
    池姝怡一怔,然后又听对方道,“这种话,你信吗?“
    纪悄看着她在呆愣之后眼睛越瞠越大,眼珠则急剧充血,最后露出无法置信地表情,紧接着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不……不……不会的……你骗我,你这个小……畜……生啊……“
    纪悄眼睁睁地看着她由沉寂慢慢进入痛苦,然后开始疯狂,最后则彻底崩溃。
    门外回神了的池姝萱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四肢软软垂下,时不时一个抽搐的池姝怡。
    池姝萱忙拉住纪悄,这不是她要看见的场面,纪悄把池姝怡弄崩溃了,他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呢,也许以后,他就再也走不出来了。
    不能这样。
    决不能这样!
    池姝萱把纪悄往外推,边推边哭道,“纪悄,你听阿姨说,你听阿姨说,这事情我有错,池姝怡有错,哪怕是你爸爸也错了,你是没错的啊,你是没错的,你们都没错,池姝怡她就要死了,你不要恨她了,你有你自己的生活好吗,你还年轻,不要让她最后也毁了你,忘掉吧……全部忘了吧……“
    池姝萱说到后面已是泣不成声,她太后悔了,太后悔了,纪悄今天会这么恨这个妈妈,有自己当年的功劳在里面,那时她是怎么样一天天一遍遍地将这些仇恨都灌输到这个年幼的孩子的脑子里的去。这些恨在纪悄的心里日积月累的成长,已被孤独和阴郁催化成了一棵参天大树,日日汲取着他精神的养分,才铸就了如今这样冷漠不近人情,习惯伤人也伤己的孩子。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池姝萱反复念叨着,而纪悄的脸上始终无动于衷。
    直到他再一次对上池姝怡的眼睛,她看见池姝怡的脸上也流满了泪,然后她朝着这里轻轻地说了句。
    “妈妈……对不起你……”
    床头的仪器再度发出刺耳的噪音,早等在门边的医生又一次涌了进去,而这一次的结果,大家都预料到了……
    ……妈妈?
    这泪是为他留的吗?
    这话是对他说的吗?
    这是纪悄被推出病房时脑中闪过最后的两个疑问。
    阎老太爷又一次召唤阎澄去了书房,孙子最近很乖,他听佣人回报的,觉得也许是时候进行下交谈了。
    然而见到阎澄的面时却见他的精神不如预想的好,脸上还是没有肉,眼睫则耷拉着,嘴唇有些发白。
    “早餐没有吃吗?”
    阎澄摇摇头,“吃了。”
    “不是每天都有锻炼吗?累到了?”
    阎澄“嗯“了声,”有点失眠。“
    “年轻人失什么眠,明天找个中医过来把把脉好了,看能不能调理下,给你妈妈看的那位就不错。”
    说到这个阎老太爷又想到,“你去看过你妈妈了吗?”
    阎澄:“没有。”
    “唉……去看看吧,其实你不在家的这段日子,她一直病着,你这不孝子也不知道关心关心她。”
    阎澄板着脸,没有接话。
    老太爷看他这模样也没心情教训了,甩甩手道,“去吧去吧,看过你妈后好好回去睡一觉,在家都能养成这幅样子。”
    阎澄出了书房本想直接上楼的,但是脚步一顿,还是朝隔壁院子走了过去。
    现在已是十点多了,但是到了那里却大门紧闭,阎澄敲了两声,陈妈才来开门。
    “小澄来啦,”陈妈面上带笑,“快进来,你妈妈在楼上呢。”
    “还睡着?那我……”他本要说明天再来,但是见陈妈微有辞色这才改口道,“好吧。”
    元旦才过,正是一年中最冷的几个月,这栋小楼里却暖意十足,特别是进了谈莺的房间,就阎澄这个体格,立刻背后就起了一层薄汗。
    谈莺醒着,披了间衣服正坐在床上喝中药,外婆则坐在一边戴着眼镜研究手里药瓶上的说明。“
    见到阎澄,外婆皱眉道,“可知道来了,“下一句则和爷爷说得一样,”怎么不见胖?“
    阎澄一时只看着谈莺不说话。
    外婆道,“站那儿干什么?先过来。”
    阎澄迟疑了下,走了过去。
    近了才发现,谈莺的床头放着很多瓶瓶罐罐,上面大多是英文,阎澄就算认得字也不认得意思,瞥了一眼便转过了头。
    谈莺忽然开口道,“你这是请假了?”
    记忆里,她除了问自己学习就是学习,别的没了。
    阎澄像是堵着气一般,故意说,“没有。”
    谈莺果然不满地微微蹙眉,“大学就那么好对付么?”
    阎澄哼笑了一声,“这书读得有什么意思。”
    外婆推了他一把,“说什么混话!”
    谈莺道,“把你的想法说来听听。”
    “我没想法。”
    “没想法你在那儿信口雌黄呢!”外婆觉得阎澄不太对劲儿,嘴里却还是缓和道,“绝对是给学习不好找借口。”
    说着,也不等阎澄开口,直接把他赶了出去,自己也寻了个由头随在了后面。
    一出小院,外婆就忍不住骂道,“你心里不满这是要拿你妈妈撒气是吧,翅膀硬了啊!”
    阎澄抿着唇,下巴到侧脸的线条一片僵硬。
    外婆看不得他这表情,扬了扬声,“怎么回事儿?是男子汉就别扭扭捏捏的,有什么话就说出来!”
    阎澄忍了忍,终于问道,“我是不是有个弟弟?”
    外婆一呆,“你说什么?”
    阎澄看向外婆惊惶的眼,继续道,“被我妈妈送走了?”
    第136章
    外婆在怔楞过后,忙狠声问,“是谁告诉你的?“
    阎澄哪怕之前还有所怀疑的,此刻见到外婆苍白的面色也知道这事假不了了。
    外婆又追问了一遍,“谁说的?“话语里带着浓浓的怒意,显然非常生气。
    阎澄不语,外婆思绪一转,差不多猜出来了,这事儿不算秘密,阎家也就这点人,除了阎澄,当年该知道的都知道,不过真正了解内情的却只有他们自己人,而这里头会嚼舌根又嚼得乱七八糟的也就只有她了。
    没想到瞒了这么些年到底没瞒住。
    阎澄表情沉郁,看着外婆道,“您还不打算对我说吗?“
    外婆叹了口气,孩子大了,的确有权利知道些真相了。
    “我们回你屋吧。”
    进了阎澄的房间,外婆关上门,找了个沙发坐下,阎澄却直挺挺地站在窗边一动不动。
    外婆说,“你先告诉我,你都知道些什么了?”
    阎澄想起他二伯母跟他说的那些话,眉峰皱得极深。
    二伯母那碎嘴的话被阎澄抓个正着,她一开始是怎么都不愿意说的,但是阎澄拿她那宝贝侄子的事情逼了她一把,如果她不说,这事儿就铁定没门,当然,说了也不一定就有门路。
    二伯母也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要阎鸿佐不松口,这里就没人敢帮他,如果阎澄愿意替他们向老太爷求求情,也算是唯一的出路了,而且这事儿本来就是真的,她也不算胡编乱造,真秋后算账,还能把他们怎么样么。
    思来想去一番,二伯母开了口。
    “你爸妈的关系一直不好,想必你也知道了。当然,起先必定是好的,要不然你妈也不会为了你爸和家里闹成这样,但是后来结了婚,这情况可就不同了。你妈妈的性格你一定比我清楚,随便处处她都能给你几刀子让你浑身都不好受,更别提长年累月的生活在一起了,我是阎家人我才心疼你爸爸,你妈妈是真不知道伺候人,特别是有了你之后,那脾气简直一日三变,根本没人吃得消,你爸爸连这家都呆不住,光我就瞧见好几次你妈妈把房间东西摔得没留一样好的,你说这婚姻能维持的下去才怪啊。”
    听着她一句句的数落谈莺,哪怕这个母亲在阎澄心里从来不那么称职阎澄也听不得了,他直接打断她说,“所以呢?!”
    “所以么,就你爸爸这个条件,你说呢?你妈妈看不住人,结果自然会出事,不知道是说她清高还是过分自信,明明平日看着那么精明的人,但自己老公偏了心她都没提前发觉,总之人家后来大着肚子找上门来了,你妈妈才知道后悔已经晚了。”
    阎澄的脸色铁青。
    二伯母斜了他一眼,斟酌着道,“对方家世听说也是不错的,不过最后还是被弄走了,连带着那个孩子一起被送去了国外,你妈连一眼都没给你爸爸看到,最后也就再没回来过,听说还是个弟弟呢。不过,你爸爸也够狠心的,以后一句都没再提这事儿,怎么说这读书人就是厉害,你妈妈还是有一套的,这个你二伯母我说实话也是打心眼里佩服她。”
    瞅见阎澄拳头握得死紧,二伯母又火上浇了把油,“从此以后这两人的关系就没再好过,我看就是这事儿有了心结,搞得你妈妈对你也喜爱不起来了,小时候还差点……”
    “差点什么?”阎澄声音极冷。
    二伯母咽了口口水,“差点……差点把你掐死。我、我这可不是瞎说,医院里的医生都能证明的,当年你喉咙口一圈乌青我还亲眼看见了呢。”
    ……
    阎澄说完,看向外婆,轻声地问,“这些是不是真的?”
    弟弟什么的阎澄并不是真的在乎,后面这一句才是他心结所在,他的亲生母亲,真的曾经那么狠心?
    外婆脸上的表情由一开始的青白到后来的憋红,最后反而慢慢恢复了镇定,嘴角甚至带了丝讽刺的笑容。
    她凉凉地盯着阎澄,“一个外人的话,比起生养你十八年的亲妈,你自己问问,你信谁?”
    阎澄一愣。
    外婆看着他脸上闪过的怀疑,一时真是百感交集,悲伤涌入眼中,她语声哀戚道,“这事儿怪不得你,但也一定怪不得你妈妈,阎澄,你记住,这世上,再没有人,比她更爱你了。”
    这句话阎澄听过好多次了,他嘴唇微张,似想反驳,但见到外婆那尖利如箭般的视线,又硬生生地闭了嘴。
    外婆摇摇头,慢慢说起了过去的事。
    “还记得我告诉过你吧,大部分的孩子啊,永远比大人要狠心呐,这句话适用于现在的你,也适用于当年你的母亲。”
    谈莺当年为了和阎鸿佐在一起所花的功夫真的无法一一赘述,外婆也不忍再仔细回忆,只能说当他俩回到a市的时候,谈莺的身体已经很差了。起先,阎鸿佐事务繁忙,两夫妻聚少离多,加之要休养身体,已是高龄产妇的谈莺可谓是费尽一切心力最后才怀上的阎澄,只是在生产的时候仍然是吃尽了苦头。
    一个月里阎鸿佐在家的时间还不满十分之一,根本指望不上他来照顾,好在谈莺自小独立,只是性格却冷淡静谧,平时话就非常的少,和母亲的关系也不似寻常人家那样黏糊,还是因为外孙出生,外婆去a市小住了一段时间,渐渐才发现到她有些不对劲的。
    在那个年代“产后忧郁”还属于一个比较新的名词,但是外婆和谈莺都是搞生物医药的,对此并不陌生,谈莺觉得自己情况还好,外婆却比较担心。
    果然,虽然进行了一系列的治疗和药物干预,谈莺的情况却并没有太大的好转,这和她的性格和近些年的经历有很大的关系,她心思重,很多话从来不说,哪怕是对阎鸿佐也一样,经年累月始终埋在心里便总有爆发的时候。
    平时越是克制的人,当接近崩溃的时候反弹得也越发严重,她没有人可以发泄,除了对父母,也就只能对阎鸿佐了。阎鸿佐不会和谈莺吵,但他也不是能忍受脾气的人,遇到这种情况他便选择回避,他觉得不和谈莺起冲突就算是为她好了,却不知这样只会加重病情的发展。
    不知道是真的因为忍受不了这样喜怒无常的妻子,还是因为感情淡了,又或者是身居高位难免要随大流做些表面功夫,总之,事情还是向着不好的方向而去了。
    “在那女人找上门之前,你妈妈的病其实已经开始缓解了,可是夫妻到底是夫妻,你觉得连外人都人知道的事,你妈妈这样心细如发的人会完全察觉不到?阎鸿佐这样人的会防不住吗?虽然他之后的言辞是一时不慎,一ye露水而已,但是,现在说给你听,你会信吗?”
    阎澄呆愕之下要问,“那为什么……“
    “为什么不分开?“外婆哼笑,”是啊,你妈妈这样的脾气,怎么会不分开?那还不是要问你的好爷爷。“
    不需外婆多解释,阎澄其实自己一想也明白了,阎鸿佐当时的情况还不稳定,在那时候如果真的离了闹大了,对他的风评是很有影响的,他是整个阎家的依仗,就算不为了感情,阎老太爷也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最后还能牺牲谁呢?
    只有谈莺了。
    也许以前的谈莺必定是不会答应的,她高傲自立,眼中容不得半粒沙子,可是这一切都是在生阎澄以前了,生了阎澄后,作为一个母亲,她要考虑的更多,自己的离开,会为儿子带来什么样的改变,会否负面,会否伤害?
    阎家若是发生不测,阎澄又能有什么好处,这些都是谈莺的考量,所以,她没有别的选择。
    谈莺当年拉了阎鸿佐一把,才有了在a市顺风顺水的他,那时如果她放手,不能说一定没有今天的阎鸿佐,但必定路途会充满各种坎坷和曲折,这也是阎老太爷如今对她如此客气礼遇的原因,她为阎家真的付出了太多太多。
    可是,哪怕做了决定,但心理上的痛苦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过去的,特别是谈莺还处在那样一个不稳定的状态下,她的压力,她的悲愤注定会带来惨痛的后果。
    “她并不是故意这样对你的,那时候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做了什么,可是她还是尽其所能对抗住了那种毁灭的情绪,第一时间把你送去了医院,她很难过,我从来没有这样看到她自责过,没有人会怪他,可是我把你抱给她的时候,她却不敢再伸手接了……”
    外婆边说,眼中边涌出了泪水,“你不会明白这对一个做母亲的来说意味着什么,哪怕她治好了病,却治不好这块心结了,对你的疏远,只是她的自我惩罚而已,她没办法原谅自己犯下过如此的过错,而当她想要弥补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晚了。”
    谈莺不是没有为了儿子妥协过,在万分后悔反复道歉的阎鸿佐面前,谈莺退让了,她的婚姻已经毁了,不能再让儿子没有家庭,所以她把那不受欢迎的孩子送去了国外,你可以怪她狠心,因为相比于亲骨肉之下,其他的一切真的不算什么。她也努力和阎鸿佐继续下去,没有爱情,但生活还是照过,可是试了几年,到底还是失败了。
    随着阎鸿佐一起调动去u市是谈莺最后的一次努力,她也不想让阎澄觉得她冷漠,觉得她不近人情,但是没办法,实在没办法,耗尽了感情的丈夫,对自己冷淡的儿子,这样的家,让谈莺的本就脆弱的神经时时处在极限的边缘。
    “如果不是我发现的早,你也许就要有个疯子母亲了。”
    外婆说得讥诮,一时让阎澄巨震之下,竟有些无地自容。
    那时候他在干什么,他竟然一点也没有发现到妈妈的异常?只知道她从不关心自己,从不和他亲近,生了病也不会多哄他两句。
    可是妈妈病了这么多年,自己却从来都不知道?又或是其实知道,而不愿意去搞明白,或者故意忽略了。
    “我总觉得你还小,所以外婆从来不会怪你,但你现在既然有了主张,有些事也该知道了。你妈妈为什么回了u市还是不离开阎家,为什么从来对你只字不提,阎澄,你要明白啊……”
    阎澄明白了,现在都明白了。
    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都是为了他……
    第137章
    池姝萱特意大清早起床想给纪悄和即将高考的女儿做个丰盛的早餐,谁知姜甄早背着书包赶头班车去图书馆占位看书了,纪悄也梳洗干净准备出门了。
    池姝萱看着纪悄那白的跟纸似的脸,小心地问,“阿姨开车送你吧?这时间正高峰呢。”
    “不用了。”
    纪悄蹲□系鞋带,起来的时候却眼前一黑,猛地晃了一下,把池姝萱吓了一跳,好在他很快就站稳了。
    池姝萱不放心,“你要不舒服就请个假吧,大学里的课业不是没那么紧张么。”
    纪悄摇头,返身要走,听见池姝萱在背后又道。
    “那个,周五你……“
    纪悄打断她,“我不去了。“
    池姝萱愣了下,忙点头,“好,好,不去就不去吧,阿姨也不去了,反正这事儿……已经结束了。”
    “结束”两个字她咬得很重,意在提醒纪悄所有的恩怨都会过去的,可是纪悄头也不回地推门出去了,并没有去看池姝萱脸上殷切地期盼和深深地担忧。
    池姝萱其实早就该回法国了,然而纪悄现在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池姝怡都已经去世快一周了,葬礼定在周五,而纪悄的状态却依旧没有明显的好转,就池姝萱所知,他夜里没有一天是不失眠的,就算睡也只是浅眠而已,话比从前还少,哪怕是姜甄问,十句纪悄有九句都是没有回应的,以前他是懒得理你,现在的纪悄则是根本没听见,他整天都好像神游一样的集中不了注意力,人都瘦得有些脱型,这让池姝萱能不着急吗,她索性打算留下来过完年再说。
    纪悄今天其实十点才有课,他先去了趟出版社交稿子,然后再回学校。网上的翻译兼职他并没有辞掉,反正他现在时间多得用不完,能多做点事,也可以让自己忙得没有空多想。
    中国当代史是大课,教课的老教授又是名师,所以每次除了本系的学生外,还会有不少其他学院的来旁听,教室一直都是满满当当的。纪悄来的早,中段还有不少位置空着,他想着就要期末考了,这两天大概讲重点,便挑了其中一个坐下来,却不知这个决定有些错误。
    坐他旁边的是两个姑娘,趁着课还没上,她们起先在笑闹着聊天,待忽然看见纪悄后,一下子就热情了起来。
    “哎,你是那个……悄,嗯,纪悄吧?”姓有些含糊,但这名太奇怪,听一次就印象深刻。
    纪悄淡漠地朝她们看了过去。
    那俩姑娘忙自我介绍,“我们是大二中文系的,也是学生会的,我们之前还一起出去吃过饭,你记得吗?”
    纪悄不言,姑娘以为他忘了,倒也不在意,笑着道,“你是阎澄的室友吧?他最近请了这么长的假,会里积了好多事儿都指望他呢,你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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