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稳的笑,走至客厅的窗户前,看了看封死窗户的木条,突然一刀劈上去。
啪!
一刀。
啪!
又是一刀。
季斐的神色微微变了变。
接连的劈砍声,终于,所有的木条都被砍断,八月的阳光亮的刺人眼,大把大把地洒进来。顾朗茳一把推开窗户,将军刀扔到楼下,回身望向季斐,“我知道你不喜欢刀,你不喜欢,从今以后我再也不碰它。这些木条,是前不久我叫人钉在窗户上,封死窗户防止你逃走的,现在我把它们砍断了,并且再也不会将它们钉回去。你想读书,过几天就是报名日,我陪你去学校报名,绝不会耽误一天......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说什么之前是我太年轻,请你原谅之类的混账话,但是季斐,我不会再困住你,真的,我不会再那样对你,我不会,也不敢,我......”喉头发紧,再说不出话来,顾朗茳想起最后那几年不论醉生梦死,抑或沉醉事业,都无法忘了那个人。他发了疯般地去重温他的一切,看他看过的书,就连小学课本都不放过,又发了疯般地要忘掉他的一切,连他的名字都不准人提。极痛苦的时候他想从别人身上找他的影子,坐在俱乐部里挑一排又排的漂亮男孩,可是挑的眼睛都花了,也找不出那么一个人来。于是只能喝酒,一瓶一瓶地灌,灌的胃出血了也不敢停,生怕一停下来就想起他,想起他再也不要他了。是的,不要他了,即使是在梦里,只要他稍稍上前一步,他就不见了,然后是无尽的黑暗与孤寂,他在深夜里吞了一片又一片安眠药才能勉强入睡。
“我永远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永远不会再伤害你......季斐,再相信我一次,就一次,好吗?”
“季斐,我爱你。”顾朗茳用双手遮住脸,手心微微有些湿意,他知道他没有脸说这句话,可他忍不住,他忍不住。他怕这又是惊梦一场,像人生里最孤寂悔恨的几年一样,每一次刚刚靠近,季斐就走了。让他放纵一次吧,就一次,在他还没走之前,说出他一直想对他说的话。
季斐一时怔住,呆呆地看着捂着脸的顾朗茳,一向狠厉孤寂的人眼里也会露出那种心痛的神色?季斐没有因为顾朗茳说放他回去读书而感到高兴,他太震惊,以至于有些茫然,眼前那个捂着眼拼命忏悔的人根本不可能是顾朗茳,但如果不是顾朗茳,又是谁呢?
秋日的午后,天气依旧闷热难耐,窗外蝉鸣高昂,屋内却寂静如斯,两个少年相对而立,一个捂着脸,生平第一次流泪,一个惊疑不定,满脸震惊。
良久,顾朗茳背过身擦了擦眼睛,站起来时已恢复常态,温和平稳地笑,只是眼睛还有些红,“季斐,你先坐一下,我去帮你收拾衣服,收拾好就送你回家。”
“你真的放我走?”
“当然,我根本没有权利留下你,而且我之前那一个月的行为就该进劳教所,你可以去告我。”
“告你?”季斐无声地笑了。
顾朗茳默然,他知道自己说的话简直像讽刺,且不说他在这一个多月里对季斐做的事无法宣之于口,就算季斐真的去告他,吃亏的也只会是季斐。便是他供认不讳,心甘情愿进劳教所,养父也绝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我不说对不起了”,顾朗茳低低道,“季斐,一生很长,希望你愿意,用一辈子来罚我。”
4、逃
正是正午,太阳照的人头晕,季斐抿着唇站在马路边,看了看一旁拿着行李的顾朗茳,仍觉得不可思议。
不是没想过顾朗茳在蕴酿什么阴谋诡计,可顾朗茳是什么人?那是从小就开始横的大爷,他要整你当着面就敢断你腿、流你血,装都懒得装,何况虚与委蛇?
“阿姨,买块奶冰砖,给你五块钱。”
“奶冰砖只要一块钱。”
“给你五块”,顾朗茳将钱递过去,“但你得帮我把奶冰砖送给那个穿白短袖的男孩子,再叫他到你的伞棚子下来乘凉。”
卖冰棍的妇女乐了,只当顾朗茳在开玩笑,要知道那时候在农村尤其是榆阳这样偏僻落后的农村一块钱对于小孩子来说算多了,她在马路边摆摊,路过的小孩都想吃又甜又香的奶冰砖,可是缠上父母半天都吃不到,通常只买根两角钱的豆沙冰棒或者三角钱的糯米红枣冰棒。这小孩出手倒大方,五块钱?八成是从家里偷的,一块冰砖她要真收了人家五块钱,只怕事后人家大人还要找过来讨了。
妇女笑道,“我去帮你送冰砖,也不要你的五块钱,一块就够了。那是你弟弟?自己都不吃给他吃,这么疼他?”
顾朗茳看了看远处的人,“我主要是想让他过来乘凉,天气太热,车子又等不到,怕他中暑。阿姨,你等下别说是我让你叫他过来的。”
“怎么,吵架了,你欺负他了?”
顾朗茳沉默着点了点头。
“知道错就好,以后可别欺负你弟了,阿姨帮你劝他去。”妇女拿着奶冰砖走向几米开外的季斐,“来,你哥给你买的,拿着跟阿姨去伞棚底下吃。”顺手将多出来的四块钱一并递了过去。
季斐开始不接,不知想到了什么,看了看伞棚里的顾朗茳,顾朗茳立即咧开嘴冲他笑。季斐别过头,将冰砖连同四块钱一并接了过去,说,“谢谢。”
“不谢,你哥让我送的,还说给我五块钱了。我说小同学,也有十二三岁了吧,咱也不是小孩,得懂事,你哥哥知道错了,别再闹脾气了,乖啊,跟阿姨去伞棚下歇凉去,下榆阳的车这个点没有,要到下午四点,还有三个小时了。”
季斐沉默了,抿了抿唇,好一会儿才道,“阿姨,我十五了。”说着向伞棚走去。
妇女愣了愣,心想,这孩子不长个呀!
其实季斐倒并没有多不长个,虽然才一米六,但对于十五岁的男孩子,又是乡下孩子,一年到头连瓶娃哈哈都喝不到,这个高度是很正常的,何况男生晚熟,长势在后头了。只是季斐实在太瘦,比同龄孩子瘦的多,连件t恤都撑不起来,穿什么衣服都空荡荡的,显得特别单薄,加之长得又白又乖,看上去就特别显小。
见季斐过来了,顾朗茳怕他不愿跟自己处一块儿,便早早从伞棚底下走出来,站到一米开外的地方。
卖冰棍的妇女看着他脑门上的汗,笑道,“大热天的,站这里干什么,我把你弟叫过来了,两个人一起去伞棚子底下歇歇凉吧。”
“我不热”,顾朗茳看向季斐,眼中有些担忧,“季斐,进去坐一下吧,你脸色不太好。”季斐身体底子确实不怎么样,但农村孩子有几个娇惯的?季斐又是那样的家庭,最是能忍,大太阳底下还下过田了,这样晒一下根本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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