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早已恨他恨的牙痒痒。
他脑袋还流着血,身处医院,却没人帮他处理。
门外的保镖怕出问题,可刚进来就被他骂出去了。
这样子呆了几秒,赵政来了,一看顾朗茳顶着满脑袋血茫然无措的样子一时觉得心酸的不得了,把医生斥了几句,最后道,“你心里再瞧他不顺眼也给我把伤口处理好喽,真在你当班的时候出了事,你觉得以后哪家医院还敢收你?”
医生顿时醒悟了,跟供祖宗似的带着他出去包扎。
顾朗茳头上缠了好几圈,跟赵政两人坐医院长廊的长椅子上。
赵政轻轻摸着他的脑袋,说,“顾二呀,咱们换个地方坐不?这人来人往的,你不嫌丢人呀?”
“不嫌,我这地方能瞧着季斐病房那门,我想看看他。”
“可是人家不想看你呀。”
顾朗茳竟然扁了扁嘴,跟个无措的孩子似的,问赵政,“那怎么办呀?”
赵政突然有些心酸,劝道,“顾二呀,换个人不行么?你以前……以前那么对他,这心是不可能回的来了,你以前不是也不怎么喜欢他吗?”
“谁说我不喜欢,我喜欢,我就喜欢这么一个。”
“可你以前……打呀骂呀的,没见你舍不得呀?”
顾朗茳怔了怔,突然垂下头,“我是喜欢的,可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他打我,我自然要还手……也没人说我不对,你们不都说就是女人也不能由着她们打自己么?他也不是女人呀……我看到他身上有伤时也心疼,可他总跟我打,我忍不住,后来久了,也就习惯了……我说过喜欢他的,你们都知道的,可是都不提醒我……”
他一向是趾高气扬的,在谁面前都不肯服输,赵政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怎么说,以前也曾觉得他实在凶残,现在才知道他心里简单的很,就跟丛林里的野兽似的,只是习惯性的反击,根本想不到什么善恶对错。
赵政叹了口气,“那你打算怎么办?把人抓回去?”
“你他妈的才把人抓回去!”顾朗茳嚯地站起来,下一刻却又没了力气,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要不、要不……”他突然道,“赵政,你带枪没?”
赵政一下子敏感起来,“你要枪干什么?”
“我让他打两枪,等他气消了,咱们再从头开始,对,就这样。”他说着自顾自站了起来,打电话给肖致富,说,“致富,你带把枪过来……”
赵政一把将他手机夺了,“你疯了!”
“拿来!”顾朗茳恶狠狠地瞪着,“你是不是跟他一样见不得我好?”
赵政一愣,随即就明白顾朗茳说的他指的是顾时殷,赵政心里一时有些怜悯他,好脾气地说,“不是呀,顾二,你想想,你那小情人儿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你要是让致富拿着枪进去,万一他以为你要杀他,吓坏了怎么办?或者一个不留神,把枪对着自己了怎么办?”
顾朗茳这下子也不敢了,有些后怕地道,“是,不能这样干,他会被吓到。”
赵政道,“也不是没办法的”,见顾朗茳灼灼看着他,赵政道,“总之就是在他根前磨,跟孝子似的伺候他,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他说东你就往东说西你就往西,久了他就知道你如今是真心想对他好了。”
“但他现在怕我。”
“那也没办法,怕你也要呆在他身边,久了自然就好了。”
晚上顾朗茳亲自捧着专门找师傅熬的小米粥进去,却见苏行扶着季斐下床了,他一愣,“你们去哪儿?”
两人都不看他,自顾自地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却走不了了,因为顾朗茳站在那,他人高马大的,把门给堵了。
季斐看着他,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顾朗茳连忙侧了侧身,说,“我不是要拦你,你喝点粥再走吧,下午没吃东西,没力气。”
季斐警惕地看着他,慢慢地往门外挪,等到了门外,突然拨腿就跑,苏行连忙追上去,“阿斐,你别跑,你刚不是说头晕吗?”
顾朗茳也在后头追,可他怕刺激到季斐,不敢明目张胆地追,只能根据他跑的方向估计他会跑到哪里去,再寻了另一条道去找他。
季斐并没跑多远,他如今脚不太灵便,跑不了多远,又累又疼。
苏行瞧着他煞白的一张脸又气又心疼,说,“你怕他干什么?大不敢咱们跟他拼了,这又不是古代,你还当他能一手遮天?”
季斐有一瞬间的茫然,然后摇了摇头,说,“他不能一手遮天,可是他能一手遮了我头顶上的天。”
顾朗茳就躲在他们附近的灌木后面,听到季斐这话跟心上有把锤子在敲似的,他想起季斐初初跟他在一起的样子,虽然内敛,却满满都是少年人的意气风发,顾朗茳想,以前怎么不知道自己浑成这样了呢?
他从灌木后面出来,端着碗泼了一半的粥,扯出一个笑,说,“季斐,喝粥。”
季斐先是一惊,然后就平静了,竟然把粥接了过来,顾朗茳一下子就笑了,下一刻,季斐直接把粥扑他脸上。
苏行敢紧把季斐拉到身后,一时有些害怕顾朗茳翻脸。
粥碗掉在地上,索性是塑料的,但没摔坏。
顾朗茳头上缠着绷带,满脸的粥粥水水,他用手一抹,笑的露出牙齿,说,“泼了,我再去给你打一碗?”
苏行愣了愣,季斐的表情却没有变,只是警惕地看着他,警惕中带着丝害怕,还有一种逃脱不了的绝望。
顾朗茳道,“不吃了啊?那好吧,就不吃了。”
苏行带着季斐坐车回家,招了辆出租车,顾朗茳也想上去,可是刚进去一个头季斐就要推门下车,他赶紧自己下来了,然后车子利落地开走了。
顾朗茳急着让司机开车过来,这时候赵政来了,说,“上来吧。”
他瞧着顾朗茳一脸狼狈的样子,心想,果然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呀。
苏行瞧季斐一直趴在车窗子上,不知再瞧什么,说,“阿斐,看什么?”
季斐道,“哥,他又跟着我。”
苏行一愣,然后拳头就捏起来了,他叫司机停车,可是季斐说算了,他说,“哥,都是我的错,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想救他,我只想他死,真的。”
然后他低低地叹了口气,说,“算了吧,让他跟着,我对付不了他,你也对付不了他,白白吃亏。”
等下了车,顾朗茳果然跟在后面,季斐一看他他就笑,季斐不理他,被苏行护着往家里走。
等到了门口,苏行啪地一声把门给关了。
顾朗茳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走了,苏行总算松了口气,对季斐道,“阿斐你看,他走了。”
季斐说,“他还会回来的。”
果然,顾朗茳去酒店把自己收拾了一下很快就回来了,但他也不强行入门,就在门口站着,站的累了,就直接坐下去。
半夜两三点的时候门突然开了,季斐穿着睡袍,宽大的睡袍套在他身上空荡荡的,他的脸那样白,像游魂似的。
顾朗茳却不怕,满眼欣喜地看着他。
季斐说,“我跟你走吧,你别打我哥主意。”
顾朗茳知道他该向他解释,可他鬼使神差地就说,“好啊,跟我走就放过你哥。”
季斐脸上露出了然又讽刺的笑,说,“那你走吧,我明天下午去找你,我得寻个理由骗过我哥。”说着关了门。
那一刻顾朗茳的心里既悲哀又心痛,想,世上一定没人比自己更卑鄙。
第91章 番外二:都是梦(4)
季斐又回到了那个牢笼。
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而已。
房子很大,花园、泳池俱全。
可是季斐基本不走动,他成天坐在屋子里,呆呆地不知想什么。
顾朗茳一次次哄他,说,“季斐,不出去走走吗?外头花都开了。”
说,“季斐,你要游泳吗?我记得你以前会游泳的。”
“季斐,我带你去澳洲玩,要去吗?”
日子一天天过去,顾朗茳总算体会到了什么叫无望,他瞧着季斐越来越没有神采,心里越来越怕,他终于忍不住了,说,“你走吧,我再不去找你了。”
可是季斐没动,他仍然趴在窗户边。
顾朗茳的心突然颤了颤,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轻轻摇了摇,喊他,“季斐?”
还是没有反应。
巨大的恐惧袭来,顾朗茳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他朝门外大喊,“医生,医生!”
季斐却在这时候睁开了眼,迷迷糊糊地说,“别叫医生,很痛的……”他瞧着顾朗茳,迷糊的眼里有一种数年前才有的神采,晶亮的,说,“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好很好的梦……顾朗茳,你带我出去走走吧。”
顾朗茳一怔,激动的难已自已,一个劲地点头,然后试探着问,“要我扶吗?”
季斐想了想,好像有些不清醒似的,说,“梦里头,你是背着我的。”
顾朗茳简直想哭,他连忙背过身蹲了下去,季斐趴到他背上,他背着他站起来,身上的份量那样轻,轻的他都有些惶恐了。
今天的季斐有些反常,他絮絮地低声说着,“梦里头你背过我很多次,你很好,很好……梦里头,我是爱你的……我们两个,好像一起过了一辈子……可事实上,你我是仇人。”他的声音渐渐变冷,冰凉的枪口对着顾朗茳的脖颈。
顾朗茳身体一僵,随即身体放松下来,说,“你开枪吧,我欠你的。”
季斐说,“你先把我放下来我再开枪。”
顾朗茳于是将他从背上放下来,转过身来对着他,表情却瞬间扭曲,狰狞着说,“你干什么?”
季斐拿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的脑门。
“季斐,你听我说……”
“凭什么要听你说?我现在看见你就觉得难以忍受,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又不想你死……算了,不说了,真是累……”
他说着扣动扳机,轰的一声响。
顾朗茳瞳孔一缩,只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他惊恐地喊,“季斐!”
秘书急匆匆地赶进来,“老板,怎么了?”进来才发现顾朗茳呆滞地坐在桌前,脸上竟有泪水。
秘书有些不忍,轻声叫他,“老板……又做梦了吗?”
是了,又做梦了。
是了,都是梦。
都是梦,都是梦。
季斐没有开枪……
因为,他早就死了。
顾朗茳平静地抹了一把脸,说,“人来了吗?”
秘书点头,“在会客厅等您。”
顾朗茳道,“再让他等等吧……我想再睡会儿。”
秘书面露欣喜,“那您再休息一下。”顾朗茳这两年以超强精力投入工作,他身边的人无不担忧,这样子下去,总有一天撑不住。
再睡一会儿,再睡一会儿,也许能做个好梦。
不用以死亡作局,不用再承受那种痛。
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了,顾朗茳站起来,往会客厅走。
里头坐了个年轻男人,不过二十出头,不太成熟的样子,看到顾朗茳的时候甚至有些紧张,叫了声,“顾先生。”
顾朗茳在他对面坐下,秘书着人上了茶水便一起退出去了,只留他们两人。
顾朗茳说,“听说你喜欢男人。”
年轻人立时睁大了眼睛,“你……”
“别紧张,我也是喜欢男人的。”
年轻人稍稍放了心,有些疑惑地问他,“您找我来是为了……”
顾朗茳拿起茶,氤氲茶气模糊了视线,他的声音像袅袅轻烟似的悠远,说,“我也曾经喜欢一个男人……我爱他,可是每每都只能让他伤心难过,他从来不高兴,从来不开心,他都不会笑了……”
年轻男人像一下子来了兴趣,“您是想问我该怎么做吗?”
顾朗茳点了点头,“那天我看见你跟你男朋友一起走过,你们两个笑的都很开心……他年纪比你大,可似乎你在上面……”
“是呀,但是上面下面这种事是没有差别的,两个互相喜欢的人是不分这些的。不过刚开始的时候他是不接受我的,因为我太年轻,他没有安全感,不过我对他好,他慢慢也就接受了。”
“怎样算对他好?”
“这个说来可就话长了,概括一点说就是爱他,关心他,体贴他,可是具体怎么做就不简单了,您知道的,生活琐事是最考验人的,而这个时候真心就体现出来了,我每天早上都比他先起来给他做饭……”
秘书在门外站着,财务的经理过来了,说,“林秘,我找顾总签字,办公室没人。”
秘书指了指里面,说,“不是非签不可的就等等吧。”
财务往会客厅的门看了一眼,没有多问,就走了。
秘书亦往那紧闭着的会客厅看了一眼,有种恍然的感觉。
过了几个小时,会客厅的门开了,年轻人红光满面地走出来,显然谈的很愉快。
秘书送他出去,等电梯的时候那人道,“你们顾总的爱人是谁?可真有福呀,刚刚你们顾总问我该怎样对一个人好问的可仔细了,还拿了本子出来记,连情话都写在本子上了,真是……”
秘书突然笑了,有种苦涩又心酸的味道,说,“人早死了几年了。”
青年一下子怔在那里,再说不出话来。
秘书回去的时候顾朗茳正闭目小憩,听到声响便睁开了眼,他说,“小林,我又做了一个梦……”
都是梦,都是梦。
可是千百个梦里也寻不出一个好的结局。
梦太短了。
这人生太长了。
他突然觉得说不出的倦,又俯在桌子上睡了。
再睡一会儿,再睡一会儿也许能做个好梦,梦到与他百年好合,一生欢好。
都是梦,都是梦。
好与不好,人都已经死了。
惟愿寻一个好梦,从此长眠不醒。
第92章 番外三:人心(1)
入了秋,天气终于减了一分炎热。
顾朗茳开完网络会议从书房回来的时候季斐还在睡,趴在床上,偏着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朗茳觉得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季斐似乎嘟着嘴,有些气愤的样子。
顾朗茳忍不住笑了,抬腕看了看手表,走过去轻轻拍他,“宝贝,先吃点东西再接着睡。”
也不知道季斐有没有听到,仍然闭着眼睛,却把头转了个方向。
顾朗茳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去拧了条温热的帕子回来,然后把他抱起来给他擦脸。
季斐总算把眼睛睁开了,有些气恼地将他的手移开了,含含糊糊地说,“别闹,我累。”
顾朗茳凑过去亲了亲他,“是我不好,前几天你都不理我,昨晚我一下子就没把持住。”
顾朗茳对季斐一向是保护的十分厉害的,有时候甚至有些过份,但因为体谅他担心自己,季斐一向十分配合。可是前不久他发现,顾朗茳竟然叫人偷偷跟着他,而且已经有好几年了,季斐一时觉得既震惊又难以接受,冷静下来后他决定跟顾朗茳好好沟通。
沟通的结果是顾朗茳也觉得这样确实不好,却不肯把派出去跟着他的人撤回来,为此两人罕见地闹了矛盾,并且冷战了好几天。
直到昨天顾朗茳醉醺醺地回来,躺在床上一个劲地说难受,季斐又急又心疼,给他喂蜂蜜水,又给他擦脸,擦着擦着就被他压住了,直到疯狂的吻降临的时候,季斐抬起眼清清楚楚看到顾朗茳眸子里除了欲望没有一点醉意,才知道他是装的。
冷战最后因为激烈的情事而结束,可是太激烈了,折腾的太久,以至于季斐终于可以睡的时候已经快天亮了,这时候自然起不来。
季斐看他一眼,哼了一声。
顾朗茳于是又去亲他,说,“你以后别这么久不理我,我就控制的住了。”
季斐觉得身体还有一种异样的疼痛,心里微微有些恼火,不愿意理他,把他的手推开了准备继续睡,却又被顾朗茳搂回来了。
顾朗茳说,“宝贝你先吃东西再睡,不然要饿坏胃的。”
季斐就任他抱着不作声,半天后闷闷地说,“你以后还叫不叫人跟着我?”
这回顾朗茳不说话了。
顾朗茳皱着眉头,他自己也觉得这做法不合理,可是这么久了,上辈子背着他把季斐送出去的人他没找到。其实上辈子有找到过几个人,且把人整的要死,可是这辈子一想,他倒觉得那几个人是冤枉的,然而又想不出到底谁是幕后黑手,因此心里一直有根刺,怕一时不防,有人害了季斐,因此平日行事十分小心,派了十分专业的人跟着季斐,就连季斐学校里一个十分好的朋友,其实都是顾朗茳授意接近的。
他虽是一片好心,可是这种做法,没有几个人能接受的了。
也因为知道这点,所以他虽不答应季斐把人撤回来,却也觉得十分心虚,怕季斐生气。
季斐见他像前几次一样又不说话,就真的有些生气了,说,“我知道你关心我,可你这种行为已经侵犯我的隐私了,而且你特意派人接近我,我现在都要怀疑我的朋友是不是都是你的人了,你这样做真的影响我生活了顾朗茳。”
“那我撤一个人?”
季斐这下真是被气到了,直接从他怀里出来往边上挪,“这不是人多人少的问题,而是我不想被人跟踪!如果你说不出合理的理由,不论是善意还是恶意,都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嫌疑犯一样被人跟着!”
他头一次这样生气,顾朗茳知道敷衍不了,可是他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又不愿意骗他,只能皱着个眉头不说话。
季斐等了他半晌都没听到一点声,抿了抿唇,倒不生气了,却觉得十分委屈,自己下了床去洗漱,说,“我刷完牙就吃饭。”
他的声音都有些变了,顾朗茳一下子就心疼了,连忙站起来把人抱住,说,“宝贝你别生气,我其实是因为……我早几年做了个梦,梦到有人把你害的很惨……可是那个人,我想了几年也没想出来是谁。”
“就是因为一个梦?”
顾朗茳黯然地点了点头,眼睛里一时有种很深沉的疼痛划过,季斐震了震,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忍不住紧紧抓住了他的手。
顾朗茳抱住他,低声道,“对不起。”
关于梦这个说法实在太荒诞,可是季斐竟然点了头,说,“那好吧。”
顾朗茳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季斐却笑了,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有点心疼地说,“不过是个梦,你怎么弄得自己几年都耿耿于怀?”
两个人就这样从修于好。
季斐突然打了个哈欠,又爬回床上去,说,“作为补偿,我还要睡会儿,你别吵我了。”
顾朗茳有些宠溺地亲了亲他,说,“不行,得先吃东西,已经快十一点了。我帮你拿牙刷过来,你就在这儿刷,然后我帮你把早餐端过来。”
季斐撇了撇嘴,不甘不愿地下床,说,“你知道我没有在卧室里吃东西的习惯。”
顾朗茳笑了,拉着他去洗漱,帮他把牙膏挤了,等他刷了牙又洗了脸,陪着他下去吃东西。
中途的时候接到了赵政的电话,季斐听到顾朗茳说,“哦,没在忙,在陪我家亲爱的吃早餐……当然合好了,夫妻没有隔夜仇……骑马?”这时候顾朗茳看了季斐一眼,目光略略下移,季斐立即知道他的意思了,没等顾朗茳回答,就说,“去,我要去骑马!”
顾朗茳这时候不管赵政了,直接挂了电话,回头对季斐说,“亲爱的,你想骑马有的是时间,今天不方便。”
季斐知道他说的不方便指的是什么,可他怕赵政,那家伙一张嘴跟涂了毒药似的没的都能说成有的,想上次因为要写论文拒绝了赵政的邀请没去骑马,结果见面的时候被他各种没下限地损,季斐窘迫地差点没挖个地洞钻进去,可气的是赵政每次调侃他专挑顾朗茳不在的时候,他完全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季斐说,“没关系的,去了马场又不是非得骑马,那里空气好风景也好,就当是去郊游了。”
因为没打算骑马,两个人都没穿专业的骑马装,以至于到了马场的时候赵政说,“哟,两位是来骑马的还是嫌家里没观众,换个地方来调情?”
顾朗茳侧头就在季斐脸上亲了下,说,“当然是来调情的。”
赵政哼了一声,不理两人,往马蹬子上一踩,利落地翻身上满。那动作极为漂亮,赵政本又是个英俊的人,再配上那身专业的骑马装,季斐忍不住夸道,“上马的动作真潇洒。”
一旁郑大看顾朗茳一眼,哈哈大笑,说,“阿斐你别当着顾二的面夸政儿,顾二小心眼。”说着也去骑马了。
由于是私家马场,人并不是很多,但有好几个平日经常一起玩的公子哥,还有专门的马术教练。
顾朗茳怕季斐累,牵着他到一边坐。
因为刚刚入秋,到了中午的时候天气还是有些热的,两个人于是坐在伞棚子下的躺椅上,有人给他们送了吃的喝的过来,两个人悠闲地坐着边说话边吃东西,那感觉倒有些在海边的沙滩上。
顾朗茳说,“累的话就躺下去睡会儿。”
季斐摇了摇头,张开嘴吃顾朗茳剥好的葡萄,说,“现在不想睡了。”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觉得累的要死,可真出了门,却觉得精神奕奕,他看着马场上驰骋的人,有些心痒,说,“我们两个也去骑会儿吧。”
顾朗茳有些担心,目光往他下半身移,说,“还是下次吧,你会痛。”
季斐脸一下子红了,正待说什么,却见着一个陌生的身影,那人长得很瘦,季斐不算高,只有一米七五的样子,那人却比季斐还要矮一截,脸十分白,没什么血色,如果靠近了,都能看到青细的血管,严重营养不良的样子。他此时正被肖致富扶着上马。
季斐有些奇怪地道,“那是谁?以前没见过。”
顾朗茳于是把目光从季斐身上移开,顺着他的目光往前面看,道,“哦,你说他呀,是致富的朋友,叫叶楚,其实我以前读初中的时候就见过他,那时候我跟他借车,他还一副痞子样,要伙同他的小同伴教训我呢”,顾朗茳皱了皱眉,说,“只是现在变了很多。”
季斐突然想到了什么,说,“他跟致富是不是……”
顾朗茳点了点头,言语中有些担心,“应该是的,他跟在致富身边也有许久了,只不过……致富跟原来的我有点像,只怕不到最后不开窍。”
“什么?”
“意思是我怕致富现在不知道珍惜人,等以后人不要他了他才后悔。”
季斐像是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头,起身朝远处的两人走过去,顾朗茳自然也跟了上去。
叶楚似乎没骑过马,坐马上的时候有些怕,手紧紧抓着缰绳,动都不敢动。
肖致富显得有些不耐烦,说,“不敢骑就下来,娘了吧叽的。”
“致富!”
肖致富回过头来,见顾朗茳跟季斐过来,便完全不管叶楚了,说,“顾哥你来了”,又跟季斐打招呼,“嫂子。”
顾朗茳的朋友从来不叫季斐嫂子,因为季斐毕竟是男的,顾朗茳不让他们这样叫。另一方面真正跟顾朗茳玩的好的那几个,不论开始怎样,跟季斐处久了,都是比较喜欢他的,拿他当朋友,因此直呼其名,郑大甚至常常像叫弟弟一样叫他阿斐。只有肖致富,总改不了,一直叫季斐嫂子。索性季斐也不在意这个,让顾朗茳不必揪着他改口。顾朗茳后来听习惯了,反倒觉得非常顺耳,倒希望多几个人这样叫季斐了。
叶楚看了那几人一眼,突然一拉缰绳,准备挥着鞭子抽马,季斐连忙道,“先别急,第一次骑的话最好慢走。”
肖致富这时候才回头,不耐烦地道,“别骑了,下来!”他本长得带些煞气,这样子一凶,叶楚立时有些怕了,从马上跳下来,不知道因为怕还是什么其它原因,下来的时候动作不太利索。
季斐于是伸手去扶他。
叶楚看了他一眼,低声说了句谢谢。
季斐笑着问他,“是第一次骑吧?”
叶楚点了点头。
季斐道,“没关系的,慢慢来,我第一次骑的时候比你差多了,直到第二次都还让人牵了一整天。”
一旁顾朗茳笑着摸他的头,“你多厉害,刚骑就敢跑。”
季斐看起来斯斯文文,胆子却大的很,人家刚上马的时候多少会有些胆怯,他却双腿一夹,手往马屁股上一拍,提着缰绳就开始加速。顾朗茳那时候帮他拿水去了,回来的时候吓了一跳,连忙叫上马场的教练一起去把马叫停。季斐一点没觉出问题,还在那虚心向教练请教,说,“我的姿势是不是不标准?我在网上查了,不过没有实践过,不标准吧?”
那教练本想夸他几句的,可看到一旁阴着脸的顾朗茳,愣生生改了台词,说,“不管怎样,第一次骑马都应该由人牵着慢慢走几圈,马多少有些野性,跟你还不熟,容易发生状况。”季斐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决定先让教练领着走几圈,可是顾朗茳因为他在没人陪同的情况自己纵马,阴沉着脸把他抱下来了,而且当天都没准他再碰马。等到第二次来马场的时候,也是自己帮他牵着缰绳,不准他私自行动。
季斐见顾朗茳提起旧事,笑着说,“厉害也没用,你又不准我一个人骑着跑。”他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很乖顺,然而私下的时候,譬如顾朗茳出差,赵政、郑大他们约他出来玩,季斐都是一个人跨上马跑的飞快的,浑然忘了顾朗茳不准他一个人骑着马快跑。
叶楚看着他笑,说,“我挺想学骑马的。”
这时候顾朗茳拍了拍肖致富的肩,说,“听到了吗?还不去找个教练过来。”
其实教练都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候着,这时候肖致富招手,立刻有个教练过来了,说,“他想学骑马,你教教吧。”那个他,指的自然是叶楚,而这个时候季斐忍不住看了一眼肖致富,因为肖致富的口气十分冷漠,完全不像在对待爱人。
教练是十分有眼色的,见季斐似乎打算跟叶楚说话,便说,“季先生要骑吗?”如果要的话,会有另一个教练带着季斐常骑的那匹马过来。
季斐还没开口,顾朗茳道,“他今天不骑。”
教练于是点了点头,因为看出来季斐想跟叶楚结交,可是顾朗茳说季斐不骑马,那么这时候自然也不能让叶楚骑马,于是对叶楚道,“叶先生喜欢这匹马吗?如果喜欢的话可以先牵着它多走走,它跟你熟了会更加明白你的指令,以后骑它它会更加驯服。”
于是马术教练在后面跟着,叶楚牵着马,季斐陪他在一旁走,说,“你喜欢骑马的话,以后可以约我。”
叶楚道,“也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大哥不太带我跟你们这个级别的人见面。”
季斐一愣,叶楚笑了笑,说,“我跟你是不一样的,顾先生对你,恨不得让他所有朋友都知道你是他的心肝宝贝,而大哥对我……”他微微停顿了下,说,“其实我一直想见一见你,想向你请教,为什么同样是被男人操,你那么高高在上,我却被踩在泥土里?”
第93章 番外三:人心(2)
季斐一时愣了愣,他没想到他以为的虚弱的、内向的有点像自己的叶楚会突然间像变了一个人,说着粗鄙的语言,露出吊儿郎当的笑,用干瘦的手指从裤口袋里摸出烟跟打火机,点燃了,边抽边斜着个嘴看着季斐笑,说,“我他妈的就是想知道,我人长的不比你差,床上功夫想必更是比你好一截,怎么你就把顾朗茳那样的人都收服帖了,我却天天被肖致富往死里整。
季斐皱了皱眉,沉默了一会儿,说,“因为顾朗茳爱我。”
叶楚的表情僵了僵,笑了一声,继续抽他的烟,有些轻佻地说,“还以为你是什么善茬,怎么,知道肖致富不把我当回事,来秀优越感了?”
初次见面,对于别人的事季斐觉得不好说太多,对于不了解的事他一向是不妄加评论的,因此道,“不是,之所以想跟你接触,是因为刚看到你的刹那我想到了自己。”
叶楚一惊。
季斐说,“我也不知道你跟致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很多时候感情这种事不好说对错,往往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只是觉得,无论你怎样爱一个人也别丢了自己,你若心甘情愿丢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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