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到了顾清远生日那天,顾朗茳早已去欧洲了,因为季斐要做论文,又要上课,就没跟着去。
上课上到一半的时候电话响了,这是导师的专业课,到导师家里来上的,季斐不太敢接,正准备挂,看到来电显示上写的是郑大的名字,季斐一愣,拿起电话到外面接去了。
“郑大哥,有什么事吗?”郑大、赵政他们打电话给他多半是找他和顾朗茳一起去玩,但他们知道顾朗茳去欧洲去了,而且上午他要上课,按理说没事是不会在这时候来找他的。
郑大的语气有些急,“阿斐,朗茳的电话怎么打不通?你最近有联系他吗?”
季斐一愣,说,“他早上才给我打了电话叫我记得吃早饭,不过他说这几天可能会忙,不会给我打电话,让我自己照顾自己。”
电话那头沉默了,季斐却有些急起来,“郑大哥,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你别急,只是今天顾叔叔五十大寿,朗茳竟然没去……顾叔叔已经宣布,日后顾家名下所有财产继承权,都归顾浩海,也就是顾朗茳他大哥。”顾家一直是商政一体的家族,因为在国内沾了政权,为了避讳,就主要往海外发展,有很庞大的一笔产业,因为是在国外,又低调,具体是怎样一笔财产大家也不知道,但是绝对不少。
可是现在,这份财产,亲生儿子没有得到,却给养子了。
郑大跟赵政他们听到的时候都吃了一惊,因为他们跟顾家走的近,知道顾家没有正式认顾朗茳回去并不是不想认,而是因为季斐的事情顾朗茳跟他们杠上了,赌着气,所以没认,但心底还是十分在乎顾朗茳的,就像那次标开发地,顾老爷子还私底下帮顾朗茳开路。
他们以为顾朗茳作为顾家唯一的亲子,而且十分有能力,必然会继承家业,可是现在,仅仅因为他硬要跟季斐在一起,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是的,仅仅是因为季斐,在后来的小型宴上,郑大他爷爷私下问了顾老爷子一句,顾老爷子亲口叹着气说,“我们顾家不想再养出第二个顾时殷,看起来乖巧的,最后说不定是最凶狠的豺狼,季斐已经认了顾时殷作父亲,两个人关系很好,而朗茳更是什么都听季斐的,就连他父亲的五十大寿都不来,既然如此,我们顾家,也就当没这个孙子。家业交给阿海,至少以后朗茳吃了亏,还有他大哥能拉一把。”
最后顾老爷子还特意加了一句,“季斐那个孩子,看起来不错,心机却是很深的,朗茳要他一日,我们顾家就不敢认他这个孙子。”
季斐的脑子一时有些懵,他可以不在乎家业什么的,可是顾家这样做代表着什么,他们放弃顾朗茳了?
他一时有些急,“郑大哥,为什么会这样?之前爷爷还来过家里劝顾朗茳去参加寿宴。”
郑大叹了口气,“可是朗茳却没有去,想必真的是伤了老人家的心了。阿斐,不是我说你们,实在不该这样意气用事,那毕竟是朗茳的血亲。”
“等、等一下,郑大哥,我打电话给顾朗茳,然后你们两个谈,看有什么可挽回的。”
季斐去拨顾朗茳的手机号,手机接连响了好几声,没人接,季斐的心一下子提起来了,可是下一刻就被接通了,传来了顾朗茳低低的带着磁性的声音,说,“宝贝,这个时间你不是在上课吗?偷偷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想我了?”
季斐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嗯了一声。
顾朗茳说,“我这里已经要到吃晚饭的时间了,你过会儿也该吃午餐了吧?我跟阿姨说了让她送过去,你不准我不在就敷衍了事,知道吗?”
季斐咬着唇,突然觉得难过,到这个时候他还想着自己,他还不知道就在不久前,他的亲人已经放弃他了。
没听到声音,顾朗茳有些担心,“季斐?”
“在。”
“声音怎么不对?谁欺负你了?”
季斐张了张嘴,半晌后道,“郑大哥说他和赵政都给你打了电话,你怎么不接?”
“哦,之前在忙。”
“郑大哥说……爸爸当众宣布顾家以后的财产都由大哥继承。”
那边顿时没了声音。
季斐急起来,说,“你别伤心,顾朗茳,还有我,我会陪着你。”
顾朗茳低低笑了,说,“我知道,我知道不论在哪种情况下你都不会离开我,这就够了。”
第95章 番外三:人心(4)
已经是秋天,早上下了场雨,天气有些凉。
季斐站在导师门外的楼道边,看着老槐树新开的花一点点跌到地上,他突然觉得有些难受,说,“顾朗茳,我去欧洲找你,好吗?”
“担心我?”
“……我想见你。”
顾朗茳沉默了会儿,说,“那我回来吧。”
“别,这次让我去找你吧,顾朗茳,你说过喜欢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看我愧疚又惊喜的样子,让我也试一次,好吗?”季斐的声音很轻,像是秋日里跳动于叶尖的那一点阳光,轻盈又温暖,“你最近不是很忙吗?让我去找你,你白天安心忙自己的事,回来的时候我帮你做饭,你上次说喜欢的那道‘千锦白’我学的有八成像了,你要试试吗?”
隔着几万里的距离,顾朗茳仿佛都能看到他温柔关怀的样子,总是那样淡淡的语调,却能轻易融入他心里,他说,“季斐,我真想你。”
季斐嗯了一声,说,“我也是。”
“我让袁何去订机票……你别急,我不是特意要赶回去的,这桩生意……没谈成,我本来也准备回来了。”
季斐说,“哦,那也不错,你总是做什么成什么,也要给别人留点机会。”
顾朗茳笑起来,是那种意气风发的笑,“是的,总没有一点挫折,人难免就不思进取”,他顿了顿,又说,“等我回来,我有礼物要给你。”
季斐跟导师请了假,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酒店。
那经理是认识季斐的,见季斐来了也不问,直接笑着道,“季先生我带你去三楼,然后让李师傅过去见您。”
因为顾朗茳特别喜欢酒店李师傅的手艺,季斐就想跟着学两手,但他平日都是选李师傅的休息日学两个小时,既不会给酒店添麻烦,因为报酬丰厚,李师傅也很乐意赚这份外快。
但现在正好是中午,是酒店忙的高峰期,李师傅今天又是主厨,季斐知道给酒店添了麻烦,道,“赵经理,方便吗?我借了李师傅,会不会影响你们生意?”
李师傅作为今天的主厨突然被拉去教季斐做菜,自然有些麻烦,但赵经理自然不会这么说,他显得真诚又诚恳,说,“季先生,不瞒您说,今天刚好是李师傅掌主勺,不过我们酒店同一天会有多个师傅掌主勺,而且有两个大师傅专门做调剂人员,所以您尽管放心,李师傅走了,自然有人会补上。”
季斐见他这样说,稍稍放了心,但也知道给人添麻烦了,说,“那就麻烦您了。”
赵经理笑道,“季先生您待人总是这样客气。”不过是点小恩小惠,要知道顾朗茳平日办个什么生日宴、开个什么会,还有公司的各种晚宴都是需要用到酒店的,只要他愿意照顾生意,那他今天提供给季斐的根本不算什么。
再者,老实说,他们这个酒店因为规模不大,又才起步,在竞争激烈的帝都原是毫无名气的,还是因为顾朗茳与季斐偶然来吃了一次饭,觉得不错,后来跟郑大他们几个来玩有几次就也约了这里。他们仨往这一坐,那就是活广告,档次都提高了,那些平日跟在郑大、赵政他们屁股后面的小跟班们跟着来了一两次后就经常来这里,还带了朋友、客人来,是这样说的,你觉得这地方小?是小,可是菜确是十分好的,那个谁谁谁,几位大少爷都是经常来这里的。
这小酒店的名气就算是打出去了。
加上这酒店老板也是个有头脑的,这几年倒真是发展不错,规模也扩大了,自然饮水思源,更加感谢顾朗茳他们。季斐平日来学菜,得老板命令,经理都是把季斐当祖宗供着的,本来还想让李师傅专门配给他学菜用,让他上门服务,不过季斐说不用,这才作罢。
季斐去了三楼特定的房间,这间房算是特定给他的,里头宽敞不说,还特意辟了块地方出来作厨房。
李师傅很快就来了,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师傅。他开始教季斐的时候纯粹是因为报酬,不过后来见他谦逊有礼,且认真又有天赋,便十分喜欢他,当自家后辈教,还传授了不少私家绝活,顾朗茳喜欢的那道“千锦白”,李师傅就从来没在酒店里做过。
这次学的比较久,前前后后弄了三四个小时,已经到下午了,季斐跟李师傅一起收拾东西,李师傅说,“让我来吧,你这个孩子呀,出了这么多钱,还总是做这种清洁工作,我都不好意思了。”
季斐正在那里洗碗碟,说,“没关系的,也没多少事。”
李师傅笑的很慈祥,“是我不敢,上次我看你跟顾先生一起吃饭,连虾子的壳都是他给剥的,牛肉是他给切的,这要是知道你在这帮我洗碟子,还不剥了我的皮?”其实这种善后清洁的工作都有专门的人来做,不过季斐算是他专门的客人,李师傅就不太愿意麻烦别人,季斐见他亲自收拾厨房,也就一起帮忙。
季斐听到他提起顾朗茳,就笑了,说,“他对我是最好的。”
“是呀,像你跟顾先生感情这样好的,莫说男人,我活了这么久,就是男女夫妻也少有。”
两个人收拾好了就出门,季斐要了一些食材,赵经理叫人准备好了在下面等,自己亲自送季斐下楼。
季斐道,“赵经理你不必总是这么客气,东西我自己拿回去就可以了,不必专门让人送。”
经理道,“我们做服务业的客户就是上帝,您见过上帝自己拿菜的吗?”
季斐被他说的笑起来,也不再坚持。
等到了大厅,突然正面遇到几个人,季斐并没在意,侧过了往一边走,为首的那人却突然出声,说,“这不是顾朗茳那姘头吗?”
这话说的已是极为难听,连季斐这样一向好脾气的人脸色都不太好看了,经理连忙上前,说,“夏少爷,今天有什么高兴事吧?看你喝了不少,我让人扶你上去歇歇?”
那位姓夏的少爷看上去确实喝了不少,却摆手道,“不算多,今天是顾大哥的好日子,我高兴。”说着突然伸手推了一把季斐,“死姘头。”
季斐一下子没站稳,向后退了几步,被赵经理给扶住了。
那姓夏的道,“你看着我干什么?我可告诉你,现在……今、今非昔比了,顾朗茳他……屁都没有了,老子伸个指头都能捏死、他,个妈逼的野、种!你们说,是不是?”他说着问身后的人。
身后那群跟班平日是绝不敢惹季斐更不敢在公共场合说顾朗茳一句坏话的,但因为今天在宴会上亲耳听了顾清远说的话,琢磨着顾朗茳如今失势了,没什么可怕的,又想巴结顾浩海,而这位夏少爷就是顾浩海那一派的,因此都顺着他的话说,“夏少说的是,顾朗茳算什么,真当他是顾家二少了?谁不知道人顾家根本不认他这个种。”
后面还有人想说什么,赵经理连忙上前想打圆场,顾家那事他也听说了,因此并不太敢得罪姓夏的那群人。
“夏少爷,我们最近新请了个法国师傅,您不是爱吃法国菜吗?我……”还没说完,就被姓夏的一脚踹开了,说,“你算个什么东西,滚!”
赵经理这时候脸色也不太好看了,他也见过不少大户公子少爷,其中顾朗茳、郑大他们更是首屈一指的,但他们行事总是让人十分服气,而且表现出一种大家子弟的气度,就算是整人,也是那种让人望而生畏的手段,从不当着众人的面大叫大嚷,实在难看。
赵经理没办法,只得走到季斐身边,低声对季斐道,“季先生,今天就先避一避吧,顾先生不在,他们又喝醉了不讲理,我先送您走,免得……”正说着,就听人叫了一声,“大少,您来了?”
赵经理跟季斐望过去,竟发现顾浩海来了。
顾浩海穿了身黑灰色的丝绒手工西装,因为高兴,整个人显得意气丰发,看到季斐,说,“弟弟,你怎么在这?朗茳呢?今天爸爸过生日,你们怎么不去?”
季斐不知道顾浩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大哥”,这时候那姓夏的道,“你怎么叫他弟弟?他算是哪门子狗屁弟弟!”
顾浩海道,“他跟朗茳是一家人,朗茳是我弟弟,他自然也是我弟弟。”
季斐平日对顾浩海十分客气,也叫他声大哥,这时候却不主动跟他打招呼,只是站在那里。
那姓夏的骂了声,“呸,顾朗茳那个野种根本不是你们顾家的人,这个姘头就更……”
“夏峰,你说什么?”顾浩海大声打断夏峰,脸色不太好看,“怎么说话的?”
夏峰哼了一声,显然不太服气。
顾浩海对季斐道,“弟弟,阿峰就这脾气,没恶意,你别介意,回去吧。”
季斐看着他,没有动。
不知道为什么,被一向温和的季斐看着,顾浩海心里却莫名咯噔了下,但他面上依旧,没发生任何变化,说,“怎么了?”
季斐道,“大哥,你听着别人这么骂顾朗茳,骂你的弟弟,就算了?你平日可是最维护他的。”
“阿斐……”
“还有,如果顾朗茳流着顾家的血都算是野种,那么大哥,您作为被领养回来的流着外姓人的血的人,又算是什么呢?”
顾浩海的面色沉了下去,他十分忌讳自己是顾家领养的这件事。
“操!”夏峰一脚把旁边的一张椅子踹了,要上前却被顾浩海拦住了,只得隔着距离冲季斐嚷,“你他妈的找打吗?”
季斐冷冷看了他一眼,突然说,“叫你们跟着我,就是这么跟着的吗?”
话音刚落,原本坐在大厅里正在吃饭的一桌人立即站了起来聚到季斐身后,总共有五六人之多,穿着便装,行动却十分犀利。
先前说过了,顾朗茳一直是派人跟着季斐的,但主要是让他们保护季斐的安全,还有就是隐藏着预防突发状况,加之季斐性格好,一般别人说他几句他都是不在意的,因此季斐要是跟人起了小冲突他们都是不现身的,只在事后告诉顾朗茳,顾朗茳自会收拾。
但是像今天这种情况,他们早该站出来了,之所以不站出来,是因为上次的事。
上次季斐去明华街买书出来的时候遇到飞车贼,跟在他身后的人因此跳出来追人,把人狠揍了一顿。可是也因为如此,季斐知道自己被人跟着,很生气,跟顾朗茳发生了矛盾。
顾朗茳后来让他们这段时间注意点,轻易不要在季斐跟前露脸,所以刚刚他们在一直没有站出来的。
可是现在,季斐自己叫他们出来,他们自然立刻就出来了。
顾浩海看着季斐身后站着的那几个人,这时候也就不装好大哥了,冷声道,“阿斐,真闹起来,你觉得就这几个人行吗?”
季斐于是问身后的人,“行吗?”
他身后为首的人道,“只要季先生回头不跟顾先生生气,我们是没有问题的。”
季斐于是手一指,指着顾浩海旁边的夏峰道,“那就打吧,打伤了算我的。”
顾浩海还没来得及说话,已有人冲过来拎起他身边的夏峰就开揍,那身手一看就是练过的,绝不是普通的保镖打手。
当着他的面打他的人,顾浩海脸彻底黑了,但因为今天顾清远刚传了家业给他,他当着所有人面说日后会好好照顾他的弟弟顾朗茳,不想立刻就传出不好的消息到他父亲跟爷爷耳朵里,因此还在忍耐,“阿斐,再不把你的人叫回去,别怪我不客气。”
顾浩海身后的保镖已经开始帮夏峰,但他们一帮忙,季斐的人就连着他们一起揍,一个不小心,还连带顾浩海被揍了一拳。
顾浩海摸着肿起来的左脸,再也忍不住了,道,“给我打,狠狠打回去!”
光他自己就带了三个保镖,加上夏峰的两个,还有夏峰那群跟班,总共有十几个人之多。
这时候大厅某个客人突然说,“以多欺少呀!”然后一群“见义勇为”的客人突然从各个桌涌了过来,有的甚至是从二楼、三楼下来的,一群人逮着夏峰那帮人就揍,连顾浩海都没放过,形势一下子发生了逆转。
赵经理早已急了,酒店的保安也来了,可是不知道该帮谁。赵经理本来还想劝架,可是看着帮腔的那十个客人,突然想到了什么,不作声了。
普通的客人没有闲情更没有胆子管这种闲事,可是那些人不仅管了,看那出手的架势,倒比他们酒店的保安还厉害,而且竟然敢直接就打顾浩海,赵经理突然明白了,这根本不是什么所谓“普通客人”,而是顾朗茳的人。
他一时有些心惊,敢情季斐来他这里学个菜,下面就有十几二十个人蹲守?他突然打了个寒颤,心想亏得自己平日对季先生毕恭毕敬的,否则哪里一个不小心,还不知道顾朗茳要怎样跟他秋后算账,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大厅里乱成一团,两方的人举起椅子往对方身上砸,可是季斐那边的人个个都是专业,一般的保镖跟本抵不住,更别提夏峰身后那群小跟班了,也就顾浩海带的那三个人能拼上一拼,可是季斐这边有近二十个人,顾浩海那三个保镖哪是他们的对手。
季斐这边的人也毫不客气,逮着谁打谁,尤其那个夏峰,被打的哇哇叫,一个劲喊,“顾大哥救我、救我!”
顾浩海的人见这情形,也不管夏峰了,只管护着顾浩海,就是这样,顾浩海也挨了拳脚。
大厅里此时也有不少围观的人,但因为知道是私斗,又有许多人认识顾浩海,因此只指指点点、私下议论,并没有人报警。
顾浩海从没这么狼狈过,去看季斐,季斐就别开头去。
直到过了一会儿,看着夏峰得了教训,季斐才道,“算了,不跟这种人见识。”
他一开口,那群突然跳出来的“客人”就坐回原来的桌子又吃饭去了,只留了最开始那五六个人站到季斐身后。
顾浩海铁青着脸看着季斐,说,“好,很好。”
季斐说,“有这么好吗?我觉得不好,竟然误伤到大哥了,回去我一定主动打电话向爷爷跟爸爸请罪。”
顾浩海的面色一变,忍了又忍,这才勉强笑了笑,说,“都是误会,何必让爷爷跟父亲担心。”
季斐道,“那就算了,大哥,你脸上受了伤,找医生看看吧,也别让爷爷跟爸爸担心。今天砸了人家的桌子椅子,惊了别人的客人,季斐不如大哥财大气粗,就麻烦您赔了。当然,要是赔不起就算了,说一声,我回去让人送支票过来,毕竟大哥被爷爷跟爸爸看着,管的严,不像顾朗茳,他什么都靠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是自己的,他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不用问别人。”
第96章 番外三:人心(5)
回了家,季斐让人把食材放厨房,因为顾朗茳明天才到家,他就让佣人把不要用的食材先放进冰箱,剩下的该煮该腌的按部就班的来。
季斐出来的时候发现原先帮他打架的那几个人没走,佣人因为不认识他们,又见他们一个个长得又高又壮,不像是一般的客人,站在那里很是防备。见他来了,连忙上前,说,“季先生,他们是?”
季斐也有些吃惊,“你们还没走啊?”
为首的那人伸出手去,“季先生,我叫申军。”
季斐于是也伸出去手去同他握了握,“你好。”
申军道,“季先生,您早知道我们在饭店里?”
季斐笑了笑,“是呀,我之前跟顾朗茳商量别再让人跟着我了,他没答应,后来是我让了步。我不答应的时候他尚且让人跟着我,答应之后他定然更加不会把人撤回来了。不过”,季斐感叹道,“我可真没想到有那么多人跟着。”
申军道,“我也没想到。”
季斐一愣,就听申军继续道,“那些人我也不认识,而且正常情况下,是不会有人请那么多保镖跟着的,所以我想顾先生是不是担心最近有什么事会发生,所以才这样安排。”
申军想,顾朗茳除他们之外还安排了其它人,并且不让他们知道那些人的存在,一方面说明顾朗茳在保护季斐这件事上花了很大心思,有多手准备,一方面也说明顾朗茳并不是完全相信他们。
当然,对于这点申军并没有意见,他也曾带着兄弟们做过许多有权有钱的人的保卫工作,其中不乏有个别吃里扒外心存异心的,结果出了事,雇主牵累他们,申军曾因为一已扛下所有过失,被整的在局子里呆了几年。所以顾朗茳有后招他反倒更加高兴,一方面不会轻易出事,一方面若真出了事,那些在后面的人比他们责任更大。
申军道,“现在已经跟人正面起了冲突,季先生既然也接受了我们的存在,我的想法是我们就先留在这正面保护季先生,直到顾先生回来,不知道季先生的意思是?”
季斐一时没说话,老实说,当他看到那么多人冲出来的时候他也吃了一惊,他知道顾朗茳派人跟着他,可是这么多人,显然就有些夸张了。
而且让他奇怪的是,顾浩海一看就没打算真对他动手,只是想在言语上占些便宜,而据季斐的判断,申军他们六个人身手十分好,顾浩海身后那三个虽也好,但是夏峰那两个保镖却是不怎么济事的,至于他身后那几个跟班,那都是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有几个会打架的?加上赵经理会让保安解围,顾浩海又刚得权,顾忌顾家两位长辈的看法,绝对不敢在得权的当天就趁着顾朗茳不在的时候把他的人打了,也就是说,就算只有申军他们六个人出手,季斐也是吃不了亏的。
顾朗茳既让剩下的那十几个人暗中保护他,那些人见他吃不了亏,按理说就不该暴露呀?可他们不仅暴露了,还暴露的十分嚣张。如果真的有人想对自己下手,那么顾朗茳辛苦布置的那些人不是一下子就全部显出来了吗?人家有了防备,他背后布置那些人的效果不就大打折扣了吗?
顾朗茳暗中安排了那么多人,一看就是防着大事。
可是那些人为了帮他打个群架就全部暴露出来了,季斐又觉得,那完全不像是干大事的作风。
季斐看不透顾朗茳的安排,且他认真想了一遍,除了顾家那件事,最近也实在没什么异样呀。
想不明白,他也就懒得想了,总之顺着顾朗茳的意思来好了。
考虑了一下申军的话,季斐觉得有道理,便让他留下来了。
季斐于是让几个人佣人去沏茶做饭什么的,拿申军他们当客人对待,申军一时倒有些别扭起来,说,“季先生,您别客气,这……顾先生付过我们酬金的。”
季斐说,“这是两回事,他付了你们钱,难道我就不能请你们喝茶呢?再说酬金都付了,也不在乎一杯茶一碗饭呀。”他说的十分自然,连客气的成份都没有,就像是朋友一样,给人十分舒服的感觉。
申军又联想到在酒店的事,想到他看起来斯斯文文,面对那样杂乱的场面却一丝慌张都没有,几句话说的顾浩海脸色变了又变,申军忍不住想,难怪顾朗茳肯花这么大心思在一个男人身上,这个男人必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申军于是也不跟他客气了,几兄弟大大方方地吃了一顿,攒足力气好干活嘛。
吃完饭后,申军却坚持留在屋外,说,“我们在屋外布控就行了,季先生不必客气。”申军觉得看今天下午的场景,顾朗茳保不定在家里也做了什么安排,如果家里有保全系统,他若是不经顾朗茳允许随意在主宅探察布控,日后出了什么事,说不定还要遭怀疑。
季斐就没有想那么多了,既然申军坚持,他就没再勉强。
因为之前通过电话,知道顾朗茳这个时间段应该已经在飞机上,季斐便没再给他打电话,而是早早地睡了。
半夜的时候突然有人吻他,他开始还当是在做梦,后来睁来眼睛,才知道是顾朗茳回来了。
见他要起来,顾朗茳便亲了亲他额头,声音低低沉沉的,“没事宝贝,别起来,继续睡吧。”
季斐刚醒,声音还有些含糊,道,“把灯开了吧,我想看看你。”
顾朗茳于是开了床头一盏小灯,橘色的灯光倾洒,温暖而静谧,两个人彼此看着,都没有说话。
季斐突然伸开双手,顾朗茳笑起来,凑过去将他抱起来,季斐搂着他的脖子,翁声翁气地说,“怎么才回来呀。”
顾朗茳说,“下次我快点。”
季斐又说,“怎么这么快啊。”
这话前后矛盾,顾朗茳却听懂了,说,“坐私人飞机回来的。”
季斐嗯了一声,突然紧紧抱着他。
顾朗茳轻轻拍他的背,说,“没事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申军他们已经不见了,季斐也不问这些,在厨房里手忙脚乱的,说,“本来以为你要今天中午才到的,我都没准备好。”
顾朗茳于是笑着看着他在一旁忙,偶尔打打下手,等做了几个主菜,就不准他再动手了,叫家里的佣人做。
两个人亲亲昵昵地吃了顿饭,又出去散步,心情都很好,日子就跟以前一样,没有一点低沉的样子。不过到晚上的时候季斐还是想起来了,说,“顾朗茳,你竟然派了将近二十个人跟着我!”
顾朗茳早知道消息了,因此也不否认,说,“是呀。”
季斐于是打量地看着他,“最近发生了什么事你没告诉我?”
顾朗茳立即道,“没有呀,就是怕人欺负你,才多派了些人跟着。”这样的话实在太没有说服力了,季斐明显不信,仍旧看着他,顾朗茳于是抱住他,将头靠在他肩膀上,可怜兮兮地说,“季斐呀,我爸说以后顾家就归我哥了,没我份了。”
季斐嗯了一声。
顾朗茳又说,“我刚谈的生意吹了。”
季斐没说话。
顾朗茳又道,“咱大爸”,在不明确人称无法分辨出说的是哪个爸爸的时候,顾朗茳跟季斐约定称顾时殷大爸,称顾清远爸,顾朗茳说,“咱大爸说我连个小鬼佬的生意都没搞定,太丢脸了。”
季斐叹了口气,拍着他的背说,“算了,我不问了,你别转移我注意力了,听着觉得你真可怜。”
顾朗茳忙不迭地点头。
不过随后他又说,“不过我觉得,确实是我小提大作了,季斐,日后我不让人这样跟着你了,我知道你难受。”试问身后跟着几十双眼睛,谁觉得舒服?
季斐微微有些诧异。
顾朗茳摸摸他的头,“我想了想,不能为了一个梦,为了未发生的事将你现在的生活都打乱了,是我自私了,以后不会了。”
季斐抱着他,“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如果你觉得实在不放心的话,让人跟着我吧,我不生气了。”
顾朗茳笑着亲了亲他的额头,“你呀。”
“你回来之前说要送我礼物,就是这件事吗?”
“是呀”,顾朗茳道,“我知道你忍很久了。”又说,“对了,去年帮你定制的手表做好了,你看看。”
顾朗茳把昨晚放在抽屉里的盒子打开,拿出手表给季斐看,样子自然是十分大方精致的,季斐虽不太懂,也觉得很好。又听他说是去年就定制了的,便知道一定价值不菲。他随口道,“很贵吧?”
顾朗茳于是就给他报了个价,然后季斐就呆了。
顾朗茳笑着给他戴上,说,“宝贝,别这个表情,你有很多东西都比这块手表贵。”
季斐有些惊恐地看着他,他又不是女性,顾朗茳平日自然不能送他什么珠宝、钻石,他实在想不到他身边还有什么能比手上这块表贵。
顾朗茳被他的样子逗乐了,说,“哎,你这个样子一点不像有个有钱的老公呀。”
季斐于是道,“因为我有个有钱的老婆呀,可是让老婆养,总觉得过意不去。”
顾朗茳于是去捏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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