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狈相奸 - 分卷阅读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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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长,他不肯见你,你来见我也未必就有用。我只是个旅长,很多事情呢,我也管不着,想成事,你就自己勤快点,多跑两趟镇长府,不比在我这里使劲有用?”
    张茂祥说:“仇旅长呀,我怎么敢有这么大的胆子来求您办事。是那托我来的朋友想来这镇里发展,前面找了镇长不成,我没办法只好来找您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希望仇旅长什么时候有空了,能见一见我跟我那位朋友,谈的怎么样,到时候再看缘分也罢。”
    苦口婆心,这瘦小的男人几乎把好话全都说尽了。说得口干舌燥面露倦容,仇报国终于答应了他见面的要求。于是躬身朝人行了个礼,欢天喜地的出了仇府的大门。
    仇报国在厅里休息了一会儿,置备晚饭的佣人也开始了陆陆续续的走动。等一桌子饭菜全都亮了相,仇旅长躺在沙发当中却是没有一点要就餐的意思。
    这段时间由于铁路的修建,大大小小疏通关系的人来得不少,但没有几个是上他这里来求援助的。
    如此,这个张茂祥到底什么来头?
    如果光从他留下的名片上推断,断然是看不出什么苗头,普普通通的贸易公司而已。
    况且他自己不是也说了,只是个牵线的中间人。
    那他这线到底是给谁牵呢?托他牵线的人为什么又不肯自行前来,非得神神秘秘的搞什么中间人?若是生意上的事情,这么拐弯抹角的不是更耽误时间?
    想来想去,仇报国是觉得自己这脑子有点不够用。走到桌子边拿起碗筷,他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过敏。
    就算人家真找上他又怎么样呢?没准出去一打听,回头就不会再登门了。怎么说他只是个被架空权利的小旅长,能有什么撼天动地的大本事?
    思及至此,仇旅长多少有些自暴自弃的意思,狠狠的往嘴里扒了口饭,他让佣人把卫队的人叫了进来。然后一边吃饭,一边嘁嘁喳喳的把跟踪调查的任务给人交代了一遍。
    因着张茂祥的缘故,仇报国这一夜睡得不太踏实,隐隐的,他总觉得要出事,可是又不知道到底会出什么事,好像一个并不迷信的人连着跳了好几天的眼皮,不信也有点心慌气短的心虚。
    到了第二天早上,他终于按捺不住,大清早的一睁眼,当即就给沈府挂了电话。
    室内铃声大造的时候,沈延生和虞定尧两个人正在床上睡得东倒西歪。胳膊缠了大腿,大腿绕了胳膊,是个不分你我的混乱模样。
    虞定尧的一身睡衣掀起老高,雪白的肚皮贴着肉的挤在沈延生腰上,一条大腿不讲规矩,骑马似的整个跨上去,不上不下正好压住了沈少爷两条腿。
    沈延生这一夜过得痛苦,梦里梦外总觉得有种千斤压顶的感觉,等到他在电话铃声中睁了眼,惺忪的睡意也立即就化成了熊熊的怒火。一胳膊肘捅开黏糊糊的虞少爷,他翻身捞向床头的电话,谁知道手指头都没碰上去,虞定尧那里牢匚氐墓具媪肆缴,又像一块烙饼似的,煨到了他后背上。这一次手脚并用,索套似的圈住了他,一时困得人没法动弹。
    沈延生扭着身体甩了甩,发现甩不开,只好先任命的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边,仇报国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转述了一遍,沈延生光是听,没听出什么名堂。答应他过两天亲自上门去瞧一瞧之后,便不顾仇报国想要继续交谈的意愿,不太客气的率先把电话给挂了。
    挂了电话,他身后黏糊糊的虞定尧还是没醒,反而跟只缺爱的小动物似的越缠越紧,越抱越牢,热的沈延生憋出一脑门的汗。
    终于忍无可忍的,他回手去后面拧了虞定尧的屁股,不想那屁股上的肉长的十分结实,又因为骑跨的姿势,他这一把猛掐,居然是没掐进去!
    沈少爷怒了,直接摊开手心,“啪”得落了一声响。
    73第七十章
    虞定尧和沈延生坐在一起对桌吃饭。早饭内容比较简单,豆浆油条,虞定尧说了一句要吃烧饼,沈延生就差了佣人去买。
    此时如愿以偿的在手中捧了个外酥里脆的大烧饼,虞定尧脸上红扑扑的,露出满足的神情,任谁也想不到他刚才还在床上同沈延生闹了点毛毛糙糙的小状况。
    男孩子长大了总免不了要在早晨热闹一场,虞定尧的家伙小归小,但是功能齐全。经过一晚上养精蓄锐的休憩,一早遇上个热乎乎软绵绵的东西便犟头倔脑的现出了原型。挨着沈延生睡,他指头似的小炮仗隔着裤子顶了人家的屁股缝。沈延生推他挡他,恨不能彻底避得远远的,偏偏这位美梦正酣的还要效仿攀援能力极强的树枝草藤,最后气的沈延生翻了脸,当场给了他一记爆栗。
    经过一番洗漱,虞少爷额头上的红印还未消退,当脑门的一个大印子,跟脸颊上淡粉的颜色倒还成了一种有趣的呼应。
    沈延生本来不大高兴,但看他对着个烧饼都有欢天喜地的表情,气就消了一大半。
    往豆浆碗里浸了小半截油条,他随口问道:“怎么,没去过澡堂,你还没吃过烧饼?”
    虞定尧鼓着半边腮帮子挤了挤眼睛:“沈大哥,你真当我是土鳖一只呢?”指头从桌上捻了碎末填回嘴里,他笑眯眯的,“是你特地去叫人给我买回来,我才觉得特别好吃了。”
    沈延生似笑非笑,微微歪了脑袋睨他:“大清早的,又要溜须拍马?”
    虞定尧抿着嘴不作答,两扇睫毛扇了扇,亮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
    沈延生看他白脸蛋上表情可爱,倒是从原有的嫌弃里生出了一点怜爱的意思。仿佛这位虞少爷是一只偶然上门的小猫或者小狗,大大方方的长了毛茸茸的躯体和可爱的脸庞,不玩弄一番就是可惜。
    虞定尧不懂沈延生的心思,一心以为对方是把自己摆在等同的高度上,难免有些惺惺相惜的亲近感。大嚼大咽的吃了半只烧饼,讪讪的说道:“沈大哥,我过两天还能过来找你玩么?”
    沈延生说:“你是看上我这里床好睡,还是浴池宽敞?一天还没住过,就开始盘算着占往后的便宜了?”
    虞定尧一听,马上反驳说:“家里闷死了,你这里住着才舒服。沈大哥,我知道你是个好心,你跟我叔叔又是认识的,你就做个好人吧。”
    “光你舒服,我就不用舒服了,万一哪天你觉得哪儿不好,回头就到你叔叔那里告我一状,我这好人岂不是要做的含冤带恨了?”沈延生故作无辜,筷子压着撕开的油条,又开始没完没了的往豆浆里头戳,好像天生的就跟食物有仇,非得活活的把它们摁死在碗底,才能安心食用。
    虞定尧低着头思索,片刻之后抬了头,小声问道:“沈大哥,你是不是还在为早上那件事情生气呢?”他知道自己睡相不好,在家里大床一张都睡习惯了,手脚摆得满床都是,如今边上多了个人,这习惯却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好的。琢磨着回去之后好好克制一下,他滋味寥寥的嚼了口烧饼,眼睛里跳动的光也就此黯淡下去。
    进了夏季之后,他长得飞快,个头拔高了,手脚也越来越结实。沈延生抬眼看他,偶然也会觉得他几乎能算是个完整的小青年了。然而脾气不及骨头架子那样发得快,遇上伤心失望的事情,他还是会微微的撅嘴皱眉。两边腮帮子有意无意的嘟嘟着,这本是带着点稚气的行为,但是从面容上看又完全没有小孩稚气的样子。这样微妙的反差常常让人觉得稀奇,仿佛是小孩儿偷穿了大人的衣裳,得意的时候是很得意,可偶尔还是会不小心就从裤腰里漏出多余的料子。
    虞定尧把自己装在小青年的壳子中,失望的吃完了这顿早饭。一早的时候,虞棠海那边就来过电话,叫他没什么事情就不要多做叨扰,赶快的回家里研究暑假作业去。叔叔的命令摆在眼前,他当然没有厚着脸皮继续赖着不走的道理。等这小少爷依依不舍的回了家,沈延生也终于有了时间来处理自己的事情。
    首先就是他张罗很久的铺面房,找来房东订好契约,这两天已经开始让人往铺子里填东西了。一面在门上贴了招伙计告示,一面还要挤着功夫招待乔振霖。
    挑了个不好不坏的时候,他跟对方透露了一些想要搭伙的意愿,然而乔振霖支支吾吾了好半天,却一脸尴尬的推说自己帮不上这个忙。沈延生起初还以为他只是防备自己,毕竟这买卖来来去去都跟钱有关,捎上自己一口,就意味着人家要从嘴里分出食来。可接连的交往下来,他又发现这位乔老板并不是什么狡猾的人,相反的,脾气性子里还带着点跟生意人完全不相干的质朴与纯真。
    这就让他犯难了。难道之前的好处就这么打了水漂?沈少爷是有些不死心。
    这天下午的时候,沈延生去了一趟镇长府。虽说是找了门道想发点偏财,但明面上他还是准备着洋货铺子的生意。新开的铺子,需要打点的东西方方面面,多往虞棠海这边凑一凑,总不会有害处。
    带着几样稀奇的小东西,他坐着小车登了门。虞棠海休养了这许多时候,加上沈延生跟虞定尧又走的勤,故而对于他的拜访并没有推拒的意思。
    沈延生在佣人的带领下进了楼底下的大厅,等了一小会儿,虞棠海是没有来,却把小鸟似的兴高采烈往厅里扑的虞定尧等来了。
    几天不见,这小青年又把自己憋得白了一些,一只手伸出来,都能看到皮肤底下青色的血管。看见沈延生,他倒是非常的高兴,先是把自己最近读的书汇报了一遍,又说了学校里美术展览的事情。因为是暑假,所以学校里打算把美术展览再延期一段时间,沈延生要是有空,他其实很乐意陪着一起去看看。沈延生边听边笑,没有直接作出回应。虞少爷的水平他见识过,由此推测展览上的其他作品,估计也不会高明到哪里去。
    说完开心的事情,虞棠海也来了。虞定尧一见到叔叔,立马就收了前面活泼奔放的模样。规规矩矩的从沙发上起身站到旁边,主动自觉地接下佣人的位置,给这叔叔充当起了伺候的角色。
    虞棠海看这侄子十分满意,如今当着外人的面,更有几分炫耀的意思。客客气气的同沈延生讲了几句场面话,随手就把黏黏糊糊赖着不肯走的虞定尧给支下去了。
    虞棠海年纪大,因着前一段的意外,更有些行动不便的趋向。见的客是越来越少,可手心里抓的事却是越来越多。沈延生悄悄观察,发现这老头子已经生生的摁死了仇报国,要不是赵宝栓还有些本事手段,估计也已经被掏空了。
    两个人打太极似的谈了一会儿,虞棠海露出了倦意。沈延生挑了个合适的时间辞了别,面带微笑的出了大门。
    小车司机怕太阳又把车子晒成个火炉子,所以把车停到了虞府的小院里,此时慢慢悠悠的从里面开出来,不知道怎么的,竟是从打开的车玻璃后头,冒出了虞定尧的脸。
    沈延生一拉车门,没迈腿,单是俯□歪着脑袋往车肚子里看。虞定尧欢快的挪动着屁股往里面让了让,然后伸出只白得快要透明的手,拍拍空出来的车座。
    “沈大哥,你上来呀。”
    沈延生说:“怎么,你又想浴池了?”
    虞定尧出手把他拉进车内,又嘱咐司机慢慢开,开得越慢越好。因着这阵子虞棠海对他管的严,几乎不许他出门,所以他只能接着这样短暂的时间,再同沈延生说两上两句。
    沈延生觉得稀奇,有什么话不能在房间里好好说,非得这样见缝插针的讲。虞定尧收下一脸轻松愉悦的表情,暗暗的叹了口气,说道:“昨天叔叔把我叫去问了一顿,问到后面说是秋后不让我去上海念书了。”
    沈延生说:“怎么了,他是怕你这大宝贝在上海让富家小姐收走么?”
    虞定尧脸一红:“我跟你说正经的!”
    沈延生在小车里摇晃了身体,看似正经的说:“我也跟你说正经的。”
    虞定尧不接他的茬,沉默片刻道:“前阵子我叔叔不是对谁都是闭门不见么,然后有个人反反复复的来了好多次,最后搞得门房都烦了,就给通报了。结果我叔叔一听之后大发雷霆,把门房给骂了一顿不说,害的那几天我也要提心吊胆的,生怕什么事情惹了他又挨他一顿说。”
    沈延生笑了一下:“他跟外人发脾气,你怕什么?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坏事,惹到他老人家了?”
    虞定尧一脸肯定的摇摇头:“当然没有,我之前也是不怕的,那次你来我不是还领着你去见了么,可那个人来过之后,叔叔就忽然翻脸了,都不知道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
    沈延生眯着眼睛看窗外,小车已经差不多驶到门口的大道上。虞定尧叽里咕噜说完,最后把话头绕到了留宿问题上,说是喜欢他家的浴池,想再去泡一泡玩一玩。沈延生不言语,他就一个人絮絮叨叨的继续说,说到后面想起这阵子府内草木皆兵的近况,便三言两语的,由着愿望成了奢望。最后垂头丧气的同沈延生告了别,腻腻歪歪的走回府邸内去了。
    沈延生看着小青年的背影,忽然觉得人刚才说的那番话里流出一番蹊跷。
    虞棠海这一次,不过是为了个色字坏了腰,何须到了避客的地步。再说这老狐狸他刚才也见过,身子不说是非常好,怎么也算是有几分硬朗在,至于这样长时间的闭门拒客?
    况且,他这样子也不是见谁都拒,不然也不会破天荒的受了自己的面子。
    ……
    难道说,他是故意的想要避开什么人?
    小车驶出芙蓉街,外面连着条通达的大道,两边新建了许多铺面房,所以越往前,车马人流也就越来越旺盛。
    等到了一处拥挤的街口,因着前面堵了些看杂耍的人,他这小汽车便愈发的有点裹足不前的意思。实在开得慢,他坐在车里热得受不了,于是想摇下汽车玻璃来透透风。
    谁知道才摇了两下,就听“啪嗒”一声,竟是有人从外面扒住了他的车门。
    74第七十一章
    心情好的时候,沈延生这人其实很好说话,见到谁都是彬彬有礼的笑脸相迎。可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很难说了。
    车窗外,挂来一只手,这手让阳光晒得黝黑,加上面子上浮着一层热汗,几乎有些黑到发亮的趋势。和黑胳膊一起硬塞进来的,还有一颗理成板寸的脑袋,对着沈延生露出满口白牙,人笑微微的同车内的沈延生打了声招呼。
    “哟,沈老板,这么巧?”
    道上拥挤的很,所以司机把车开得很慢,但是再慢,四个轱辘怎么也比两条腿来的利索。外头的人紧赶慢赶,走得额头边上都滚下了汗,车内的沈延生却是鼻尖翘得老高,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赵团长,这大路上扒车子,不太好看吧。”
    赵宝栓看他开了腔,赶忙说:“我正要找你呢,只是这两天实在是忙的没边,一直腾不出时间。”
    沈延生一歪脑袋,视线斜斜的从眼角飞出来:“那我就更不能耽误赵团长的大事了。”扭头靠向前方,他当即要司机加速,找个人少能拐弯的地方,就算绕点路多热一会儿也要把这恼人的甩开。
    司机从后视镜里领了意思,拧着方向盘就要往岔路里去,然而后头各路里忽然冒出几列衣着统一的士兵,人墙似的围住车子,当即就把前路给拦下了。
    枪头齐刷刷的往中间指进来,更有几个拉起枪栓,做出了随时射击的准备。
    司机没见过这样的光景,慌慌张张的在那些枪口的逼迫下惨白了脸。面露为难的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沈延生,发现他也是个眉头紧蹙的恼怒模样。
    这个赵宝栓,霸道惯了不成,青天白日的就要在街上强演一场大绑活人?
    坐在车里没有动弹,沈延生并没有让脸上的不满持续太长时间。十分客气的在嘴角抿出一抹微笑,他看着赵宝栓大摇大摆的拉开车门,坐到了自己旁边。
    几乎是在同时,司机边上的车门也开了,上来个副官顶了他的位置,重新把车顺着前方破开的人群开了出去。
    有了队伍开路,小汽车放开轱辘跑得飞快。沈延生看看外面奔流不断的景物,也不言语,干等着赵宝栓给自己一个交代。
    然而等了总有半刻,也不见这厚脸皮的跟他开腔。两只眼睛弯弯的眯成弧度,光是对着他笑,并且笑得完全没有声音。
    沈延生摸不透他,想他要是开门见山的说回那些没皮没脸的话,倒也不会有多怪异。可这么默不作声的看,算个什么意思?
    心里发毛,沈少爷微微的扭开脸,伸手在自己脸上摸了一把。仿佛赵宝栓在他脸上看出了花,他这一摸,就能把那花摘下来看个究竟。
    “你带我去哪儿?”
    赵宝栓不接茬,用粗黑的手掌拢了头顶的毛寸回道:“你就没发现我理了个新头型?”
    沈延生克制的翻了个白眼。
    “大热天不要跟我说废话,如果是为了上次一品街那件事情,那就白费你这一路跟着车子大汗淋漓的跑了。我跟你虽然没有什么深交情,但是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自己心里有分寸,不劳赵团长费心。”
    赵宝栓咂了咂嘴道:“什么意思,你以为我怕虞棠海?”
    沈延生说:“他有什么可怕的,不过是个坐高位的糟老头。你有人又有枪的,怎么会怕他?”
    “那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虞棠海是不可怕,可身居权势之下,就是你脖子再粗脑袋再硬,也有不得不低头的时候。”
    赵宝栓盯着小白脸饶有滋味的笑了笑:“你这话得说给仇报国听,跟我这里讲,和放屁没什么两样。”
    说完,他朝着沈延生的方向一歪身,垂着半边肩膀抵住对方道,“小宝贝儿,你也不用给我灌这种绕弯子似的大道理,这东西听多了就像迷魂汤,我不爱喝,你也别费这老劲了。不如咱们去干点有用的事情?”
    动手动脚的,他伸出个指头在人短袖外的胳膊上磨了一道,当即引来顿轻视的目光。
    “赵宝栓,你不过就是手底下有点小资本,别真把自己当成土皇帝,这里是罗云,不是你的白家堡!”
    听见小白脸义正言辞的警告,赵宝栓乐了,嗤嗤的从嘴里发出笑声,潮乎乎的手心更是肆无忌惮的贴到人光洁的脸蛋上。
    “我说你,怎么挺好看一颗小脑袋就不知道想点好事呢?”捉住沈延生脸色忽闪而过的一挑红,他收回胳膊,意外规矩的同人保持了距离,“你不是在外面看了两间铺面房么?怎么,打算做生意?”
    沈延生往窗户边正了正身子,答道:“小买卖。”
    “就那点指缝里漏黄沙似的利钱,够什么吃的?”
    “我挣多挣少,跟你有什么关系?”
    赵宝栓一瞪眼,想说关系大了去了,但是一琢磨之前在一品街惹的事,便收了舌头,改口道:“我不是答应了会对你好么,现在你要赚钱,我当然要帮忙。”
    沈延生犟头犟脑:“不用你帮。”
    赵宝栓低头去看了他脸上的别扭,一改原先的轻佻,平心静气道:“沈延生,我可是真心想跟你好。你说话不算话,可以,谁叫我喜欢你,认了,可搁我这儿不行。说了给你好就一定要给你好,你拿不拿我不管,反正做生意这事儿,你得听我的。”
    沈延生低着头不说话,光在脑子里一遍遍的过他搂着俩粉头笑嘻嘻的轻浮模样,不知怎么的,心里还泛出一股委屈。
    他从来都知道自己有一副好皮相,所以对旁人的爱意都接受得无比坦然。爱他最好,不爱他也罢,反正爱情这东西飘飘渺渺的只是一种感觉,此一时彼一时,并没有特别值得留恋。然而这一次,他却有了些醋意汨汨的小失态。
    赵宝栓不及仇报国,没有甜言蜜语,更不会送什么精致细巧的礼物,但细细的想,他也确实为自己做了很多事情。救命不说,单是万长河那件事情,自己就欠了人家一个大恩情。只是他过于聪明,不好掌控罢了。
    心事一丛丛的浮上来,抚了这头,那边又不歇气的继续往外冒,沈少爷是有些彻底混乱。好像秩序和准备都在这一刻离了他的身,让他不知所措,六神无主了。
    攥了攥手心,他佯装镇定的把脸往外扭出去,低声说:“你到底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三番四次打听行程,这行程也很快的露了答案。随着一路疾驰的小汽车,俩人到了镇内的一家酒楼门口。
    赵宝栓大概是早就预定了要来,所以人刚到,立刻有跑堂的过来领路。两个人上到二楼进了雅间,沈延生倒是见了张熟面孔。
    雅间内,铺开一张圆桌,上面做样子似的摆了几样颜色鲜艳的冷菜。乔振霖木头木脑的坐在旁边,手上正持着一双筷子挑那盘子里的炒花生。
    花生米滑手,一夹二夹总夹不住,乔振霖绷不住,改用了碗碟内的汤匙,舀来一勺搁在自己碗里,当即就让身边的白脸男子瞪了一眼。
    男子生的一双凤眼,眼角眉梢都带点媚而不俗的好气质,沈延生立在当地望他,忽然想起了不知所踪的小舅舅。
    小舅舅也是个这样的好眉目,只比他多点温良的书卷气。
    桌边,乔振霖见了沈延生,脸上既惊奇又欢喜。口中唤了声“沈先生”便态度热情的从桌子后面移到了人跟前。
    “沈先生,你怎么会来这里?”
    今天是孟小南搭的桥,本意是想让他跟赵宝栓好好结识一番。不过乔老板性子直,见面之前就直言不讳的表示过自己并不喜欢赵宝栓这个人。孟小南怪他任性,劈头盖脸的给了他一顿训,所以乔振霖也不服气,从进这酒楼开始,就一直端着架子浑身冒刺,坚决的不预备给人什么好脸色看。
    然而见了沈延生,他又把这茬给丢到脑后去了。客客气气的把人让到屋内,还抽了凳子请人落座。
    沈延生楞了楞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前面的问题,哼哼唧唧的打着马虎眼,顺着乔振霖的意思便在桌边坐下了。
    屁股刚落稳,茶水毛巾也到了眼前,乔振霖十分客气,客气的几乎过头,及至赵宝栓一同进到室内,他才冷冰冰的重新捡起架子来。
    两路人马各自作过介绍,热菜陆续的开始从外面搬运进来。
    对着一桌子美酒佳肴,锯嘴葫芦也能吹出两声空响来。赵宝栓这人脸皮又极厚,加上又有孟小南在旁指引,乔振霖就是再怎么冷淡,也不能完全的充耳不闻。干巴巴的应答了两句,话题总能莫名其妙的扯到沈延生那里去。
    赵团长是个护食的性子,眼见同桌吃饭的对自己碗里的东西表现出如此丰厚的情意,他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但凡是乔振霖和沈延生说上了话,他都要中途打断,而且技法拙劣,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故意使坏来。
    孟小南坐在旁边,时不时的开解两句缓和气氛,然而这俩人不对盘的事实却不是一两句和气话能掩饰过去的。较劲似的闹到最后,他也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沈延生作为半道插进来的角色,观望了这半天,已经摸出一点端倪。
    大洋公司虽挂在乔振霖名下,但暗地里的操作却是依赖这位眉目精致的孟先生。而从酒桌上的关系来看,孟先生似乎是对赵宝栓尤其的中意,要不然也不会赶来此地赴约。
    果然,毫不投机的一顿闲话过后,孟小南说到了正事。
    “赵团长,之前我跟你说的入股的事情,你回去之后考虑得怎么样了?”
    赵宝栓咂了口酒杯,舔舔嘴唇回道:“那事儿我琢磨了好几天,可阵子确实也没什么闲钱,机会虽好……”
    孟小南道:“赵团长,如果您能看在咱们兄弟一场的情分上给孟某一个面子,何须再提什么钱不钱呢?”
    赵宝栓笑了笑:“话不是这么讲,亲兄弟还明算账,路上那些事情是咱们的情分,可这入股的事情,还是不能马虎。”
    乔振霖在旁听,听到这里以为赵宝栓是故意的作拿捏,当即不大高兴的打断道:“那依照赵团长的意思……”
    赵宝栓从容的回道:“忙当然要帮,生意也不能不做,我这一时半会儿的拿不出钱,可我这位姓沈的兄弟有钱。”
    沈延生怔了一下,抬头遇上乔振霖往他这边看,两人四目相对,乔振霖颇有深意的眨了眨眼睛。
    “原来如此,既然赵团长这么安排,那这合作的事情就这么定了吧,改天我叫小南把合同送到沈先生府上去。”
    从酒楼里出来,乔振霖和孟小南一辆车。临别的时候乔振霖还悄悄的问了沈延生什么时候再有时间,好约着一道去找元宝喝酒下棋。沈延生不好推拒,只得说等找到空闲就跟他联系。乔振霖喝得脸蛋红红的,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开开心心的走了。沈延生长出口气,想着这位可真有意思,不爱赌不好嫖,找个小子却光为了跟人家下棋――白白浪费那几个大钱。
    转过身,他迈步就要往前走,然而鼻尖一冒,竟是顶到了赵宝栓的胸口上。原来这厚脸皮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他了面前,正低头朝他讪讪的笑着。
    “怎么样,我可比你厚道吧。”
    沈延生提起口气,但是想来想去没什么话好反驳。
    本来大洋公司的生意他根本插不上手,如今赵宝栓却把这捞钱的好生意转到了他手上,这样的大便宜,打着灯笼都难找。
    低着头不言语,那边的赵宝栓又找到了新话题:“找着人跟你一块过中秋了么?”
    沈延生绷着面子一点头,矮身往车肚子里钻进去:“忙着呢,哪还有功夫过节。”
    赵宝栓嘿嘿的笑,屁股挨着他边上坐,还想着再说两句,可沈延生已经把脸扭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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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回家的时候看到两个男孩纸共骑一辆自行车,自行车前面有个横杠,本来可以畅通无阻的坐下一个娇俏可人的妹纸,但是被一个男孩纸坐去了。坐横杠的皮肤白一些,搂着他骑的那个皮肤黑一些。皮肤黑的大概是很想和皮肤白的亲近亲近,一边骑车,一边笑嘻嘻的说话,嘴巴还有意无意的总往人脸蛋耳朵边拱。皮肤白的可能是怕热,拧着肩膀脖子使劲的往边上躲,表情也带点微妙的痛苦。
    哈哈哈!然后我就很没道德的一边yy一边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了!
    ps,明天要断一天……姑娘们周四见!!!!!!
    75第七十二章
    赵宝栓一进门,瞎眼立刻就迎了出来,闻见人身上散出股酒味,便极有眼色的遣了佣人去后面弄醒酒汤。
    等到汤水上桌,许久不出现的刘炮竟是顶着满头星辉和大汗,出现在了赵家的堂间里。
    自打进了罗云,刘炮就和之前在山上见过的那个婆娘住到了一起,两个人虽说不是正经夫妻,可日子还是过的像模像样。因着赵宝栓,他在保安团里某了一份不错的差事,饷钱不多,但暗地里的油水却是不少。
    笑呵呵的从外往里走,他遇上正端着汤碗的瞎眼,对着小跟班挤了挤眼睛,调侃道:“小王八蛋,混得不错啊!”
    瞎眼虽在职位上不如人高,却因着掌管了团长府内的诸多事务而自壮着一番声势。傲气的用鼻孔对了面前的笑脸人,道:“这叫的是谁呢?”
    刘炮不满:“没谁,可不就是你这满脸找眼睛还找不见的。”
    糙汉子嗓门大,一句话喊穿几面墙,有路过的佣人听见,全都绷着皮面暗自窃笑。瞎眼站在廊下的阴影中,神情恼怒。
    这要是摆在以前也就算了,山上论资讲背,他年纪小,别人拿他开玩笑,当然没什么可说的。可如今他有身份有地位,虽说眼睛还是一样的小,但心气高了不少,刘炮当着众人的面这么埋汰他,他自然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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