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进制 - 分卷阅读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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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最后他把兰知定稿的那张被撕扯了一半的淡黄色信纸又举起来,重新读了一遍。
    三句话,克制而冷静,一如他平时的疏离模样,和那些躺在碎纸机里面的深情满满的开头完全不同。
    所有最真挚最温柔最动人的情绪,全都被他小心翼翼地遮挡好,深藏不露。
    “兰知,”韩敬自言自语了一句,“我觉得这是你所有草稿里写得最糟糕的一封。”
    说完这句他实在是疲累至极,又或许是幸福至极。总之他往前一倒,整个人趴在那一堆兜满了兰知感情的纸条上,睡了过去。
    这一觉就睡到第二天天亮。
    韩敬睁开眼睛,对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
    光知道兰知的感情没有用。
    事实上,兰知已经走了。
    而且天大地大,韩敬根本不知道兰知到哪里去了。
    韩敬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去z大找了人事科的那个老乡。
    “兰知已经辞职了。”老乡告诉他,“这周一刚刚辞职的。”
    韩敬呆了一会儿,突然很无奈地笑了一声。
    是啊,兰知现在声名狼藉。一个引诱自己养父的同性恋,怎么可能还在大学里教书呢?z大没有直接开除兰知而是给他面子让他自己主动辞职,已经是很有人情味的做法了。
    而韩敬他,这两个半月来却一直天真地以为,兰知还可以留在z大,还可以继续在z大工作,研究,教书。他甚至在当时知道自己考上了离z大不远的q大的时候还洋洋得意,想着以后可以经常过来看望兰知,接他下班,和他一起有说有笑地回去。
    现在想来,兰知在养病的时候,一直很沉默地看着窗外,只怕也是在考虑自己将来该如何生活下去吧。
    不仅仅是兰知个人的声誉,他全身心投入的工作,老早也被那一纸声明,轻而易举简简单单地毁掉了。
    他这个样子,以后靠什么来赚钱养活自己呢?
    韩敬觉得自己这两个半月真是想得太简单了!
    韩敬想到兰知经常加班加到深夜,结果却落得一无是处,当真是心痛如绞。
    想到最后他却忍不住要责怪自己:这一切,难道不都是自己造成的吗?要是早点摈弃自己那一点可怜而愚蠢的自尊心,告诉兰知自己认识郭杰,说不定事情根本不会发展到这一步!
    再退一步讲,要是自己好学上进又有钱,兰知何必这样担忧生计问题?韩敬是根本不介意养兰知的!只要自己有钱,他愿意养兰知养一辈子。
    可惜的是,韩敬他根本没有钱。他连他自己都养不活,又怎么去养兰知呢?
    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韩敬痛恨自己,非常非常地痛恨自己的无能。
    说到底,还是他根本没有能力留住兰知。
    韩敬沮丧极了。
    那老乡见他一会儿笑一会儿又脸色难看,就上来扶了扶他:“你怎么了?”
    韩敬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你要找兰知干吗?”那老乡往四周看了看,将韩敬拉到一旁低声说,“我跟你说,这个人品行不端,不仅喜欢男人,而且还不要脸去勾引对自己有恩的养父,根本不是什么好货色!他不辞职,这里也没脸待下去了。”
    韩敬看着老乡,许久才认真地说了一句:“他是一个很完美的男人。”
    老乡惊讶极了,似乎还想辩驳,韩敬已经打断他:“既然兰知辞职了,那他的档案被退到了哪里?”
    档案随着工作走。如果兰知有了其他的工作,档案肯定也是要被调走的。韩敬此刻非常冷静。
    “他让我们把他的档案直接退回他的户籍所在街道居委会了。”
    “哪里呢?”韩敬追问。
    老乡替他找了找,告诉了他地址。
    韩敬一看,那地址是闹市,附近不远就是兰知以前住的地方,朱诚和杨瑛名下的那一套高层公寓。看来兰知和朱诚杨瑛,还有着名义上的养父母和养子的关系。
    韩敬谢谢了老乡,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又去了兰知以前住的那套公寓。
    大热天他花了好几个小时穿越整个市区,只为了一个十分渺小的希望。
    并没有太出乎他的意料,那套公寓被朱诚出租给了一对小夫妻,根本没有兰知的影子。
    韩敬站在公寓的楼下,徘徊着不肯离去,沮丧而不死心。
    不远处就是那家韩敬熟悉的小超市。在那家小超市里韩敬买过排骨买过年糕还买过童子鸡。
    天色已经逐渐暗下来,华灯初上,空气里都飘着饭香。
    不知道为什么,韩敬的眼前又浮现出兰知坐在他对面吃饭的模样。
    兰知吃饭的时候很安静很恬淡,没什么话。
    不过他这个人,就算不是在吃饭的时候,也是没什么话的。
    韩敬很想伸出手,去触碰眼前的兰知。然后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只是在做不切实际的幻想。
    韩敬痛苦地蹲了下来。
    没有兰知的日子,思念如潮,他觉得自己要发疯了。
    他甚至拿出手机,无望地拨打兰知的电话号码。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甜美的女声一遍一遍地回荡开去,和天边绚丽的晚霞城市璀璨的夜景融为一体。
    韩敬不知道,从今往后,他的精神寄托究竟该放在哪里?
    有一瞬间,他甚至怀疑否定了过去的一年:或许兰知根本不曾存在过,只是他韩敬脑子中臆想出来的一个完美男神形象。
    最后,他去了那家兰知曾经带他去过的gay吧。
    景依旧,人不同。
    韩敬不死心,一个一个地挨个儿问过去:“请问你最近见过兰知吗?”
    他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很多人都认识兰知,可是兰知并没有怎么和这些人深交过。很多人对兰知的记忆似乎都只是停留在床上。
    “兰知啊,”有个西装笔挺的男人醉醺醺地嚷道,“几年前他不是和t集团的那对开房玩双龙,结果把两个1一起玩到急诊室里去了吗!我们都听说过,大名鼎鼎,如雷贯耳,不服不行啊!”
    旁人也醉了,神志不清地跟着附和:“是啊,是啊。兰知颜正身材好,床上又放得开,以前可是我们这吧里最有名的0号啊。话说……他已经很久没有来了吧?”
    “可能换别的地方去玩了吧?”
    酒吧里的音乐嘈杂,充满了情欲的气息,韩敬被挤在拥挤的人群里,只能从他们的嘴里拼凑出关于兰知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
    其实韩敬在听别人讲兰知的风流韵事的时候并没有什么难过或者不爽,相反,他感觉到很安慰。因为他从那些记忆的片段里感觉到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兰知。兰知活生生地存在过,和人说过话,和人喝过酒,和人开过房。
    兰知,并不是韩敬臆想出来的人物。
    韩敬被人群挤来挤去,脑子里浑浑噩噩,就像是随波逐流的浮萍。最后,他感觉有一只手搭上了自己的肩膀。
    “韩敬。”一个面孔陌生的男人准确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韩敬回头看着对方,觉得对方的声音听上去很熟悉。
    “你怎么想到来这里玩了?”对方问他,见他一脸迷茫的样子,就笑着把手伸出来,“对了,我们还没有正式见过面。”
    韩敬狐疑地和这个陌生男人握了握手。
    “我叫柯振楠。”对方很淡定地介绍自己。
    韩敬一听到柯振楠的名字那可是气不打一处来。
    上次兰知性命危在旦夕,韩敬无奈之下向柯振楠求献血,结果吃了一个大大的闭门羹。
    于是韩敬立刻狠狠白了他一眼。
    柯振楠倒是对韩敬很有耐心,他对韩敬不了解,可他对兰知是有所了解的。
    兰知那一天在他公寓里坚定地说:“我愿赌服输。”一句话,让柯振楠对韩敬产生了浓烈的兴趣。
    是怎么样的床上功夫怎么样的“神器”才能让兰知这么苛刻挑剔的人宁愿去放手赌博一次呢?柯振楠想当然地认为兰知是看中对方的身体条件,因此很想亲自尝试一下。
    所以他也不生气,又邀请道:“韩敬,你要是没事的话,不如一起喝一杯?”
    他知道韩敬没什么钱,就又补充一句:“我请客。”
    韩敬怎么会被这种蝇头小利诱惑呢?他现在的脑子里只有兰知了,根本装不进其他任何的男人。
    “你最近见过兰知吗?”他开门见山地问柯振楠。
    柯振楠被问得颇有些无趣,摇头:“没有。他不是住院养病吗?”
    既然没见过兰知,韩敬觉得自己就和他没话好讲了,转身要走。
    柯振楠拦住他还想搭讪,韩敬不耐烦起来,推开他,说:“我对螺蛳diao的男人没兴趣!”
    柯振楠一愣:“你说什么?”
    韩敬很不屑地瞥他一眼:“你装什么傻?”
    “你是说我那里尺寸小?”柯振楠很诧异,虽然他涵养很好,到底有些不爽,“谁和你说这么荒谬的谣言?”
    韩敬见他死不承认,想到他两个半月前死活不肯给兰知献血,差点耽误了兰知的手术,就故意存了要打击他的念头,当即冷笑了一声,回答:“别装了。是驴子是马,拿出来一溜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柯振楠毕竟是高学历,很快就推测出来,问:“是兰知跟你说的?”
    韩敬鼻孔朝天“哼”了一声:“他给你面子,没说。不过你遗留在他床头柜里的那盒安全套的螺蛳尺寸,我可看得清清楚楚。”
    说着他存心要恶心对方,就拿手在自己裆部比划了一下:“我就算是软着的时候,也根本套不上去呢!”
    柯振楠那是博士学历外加公司高管,说不出像韩敬这样低俗直接的话来。他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不过还是强行克制了一下,否认道:“我从来没有在别人家里遗留物品的习惯。那些东西的尺寸……”他顿了一顿,才隐晦地继续:“你应该知道,兰知对前期的准备工作看得比较重。”
    韩敬闻言愣了一下。
    虽然柯振楠说得很隐晦,可是韩敬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听不明白呢?他的脑海中出现了那一次兰知惩罚他之后,自己在一根细按摩棒上熟练地套了一个安全套,放到身体里抽插做前戏润滑的场景。
    难道说……难道说……那些安全套……是兰知用来润滑的?
    韩敬突然想起来,他第一次拉开兰知床头柜的抽屉时,看到里面躺着的,不仅仅是一盒小尺寸的安全套。
    不仅仅是一盒,而是好几盒。
    有香味型的,有超薄型的,有螺纹型的,各种不同类型的小尺寸安全套。
    这一切韩敬记得很清楚,因为当时他嫌自己一晚没洗澡味道不好闻,还特意挑了一个茉莉花香的安全套。
    如果这些安全套是柯振楠和兰知一夜情留下的,显然是说不通的。没有人会为了一夜情而留下这么多的安全套。
    柯振楠看韩敬哑口无言,就笑了一声,很得意地道:“你不爽我和兰知好过,对我有成见。所以兰知为了说服你,让你能来问我化学题目,才故意骗你的吧?”
    韩敬不服气地瞪了柯振楠一眼。
    是啊,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兰知是骗他的呢?
    可能是他当时以为柯振楠的尺寸很小,所以就心理有了优势,得意忘形了,根本没有注意到这里面明显的细节错误。
    兰知,还真是对他韩敬的心思拿捏得十分到位啊。不过分地讲,简直是不露声色玩弄于股掌之间。
    韩敬突然感到非常的沮丧。
    兰知能够这样准确地了解自己的心思,为什么还偏偏要一走了之呢!
    兰知难道不知道自己会伤心会难过会发疯般地去找他吗?
    或者说,兰知觉得……自己不会?自己会最终忘了他?
    韩敬想得心都凉了。
    柯振楠见他失魂落魄魂不守舍,知道今天和他搭讪是没戏了,就很识相地理了理衣服,和韩敬道了别,离开了。
    “等等。”韩敬从酒吧里追出来,“你知道兰知可能会去哪里吗?”
    他把发生在兰知身上的事情和柯振楠简单地说了一下。
    柯振楠想了想:“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何况国内的学术圈子很小的。他其实学术上还是很有成绩的,我要是他,我就出国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了。”
    韩敬一听兰知可能出国了,那可真是急了,头上豆大的汗珠噗噜噗噜一下子全冒了出来。
    柯振楠见状就安慰他:“也不一定。而且出国还要申请签证,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搞定的。你说他上周才出院,我估计他现在人应该还在国内,只不过躲着不肯见你而已,你抓紧时间,再仔细找找。”
    柯振楠给了韩敬一个希望,可是人海茫茫,光a市就有千万人口,上哪儿去找兰知呢?
    韩敬锲而不舍地给gay吧里每个人都留了电话,让他们一旦见到兰知就给自己打电话。
    他又不死心地在闹市街区转了几圈,希望能够撞见兰知。
    第二天他灵光一现,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兰知不是有车吗?如果兰知打算出国,肯定会把车卖了的。
    于是他打了个电话给刘明。刘明的爸爸是a市的公安局局长,如果能举手之劳帮忙查一下,说不定会有线索呢?
    刘明倒还挺热情,隔天就给了他答复。“车已经过户了。”刘明在电话里说,“双方是通过中介现金交易,原车主没有留下新的地址,只有一个手机号码。”
    手机号码也是好的。
    韩敬忙不迭地要求刘明将手机号码给他。
    “韩敬,”刘明却道,“我有个你不希望听到的消息要告诉你。”
    韩敬抓着手机的手本能地抖了一下。
    “你知道我是在出入境管理局工作的吧?”刘明接着说,“帮忙帮到底,我又替你查了一下。兰知昨天下午乘坐o公司的国际航班,已经离境了。”
    韩敬拿着电话站了三秒钟。
    他以为他会受不了,可事实上他觉得自己比想象中的要冷静很多。
    或许他早就不抱什么希望了。所以当绝望真的彻底来临的时候,他反而很坦然。
    “能告诉我他的目的地吗?”
    “是k国的p市。”
    韩敬“哦”了一声。“谢谢你。”他发现自己竟然变得和兰知一样的有礼貌了。
    然后他就挂了电话。
    挂掉电话后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整个人像被掏空了一样,失落得很。兰知,好像已经融入了他的灵魂和血肉,这样的抽身离去,让他的身体无法承受。
    韩敬在空荡荡的屋里坐下,打开电脑,打开浏览器,打开google ap 他很快就在地图里找到了k国p市的位置。
    太平洋两岸,半个北半球,这就是他和兰知的距离。
    韩敬木然地看了一会儿,然后他很平静地关了电脑,随即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搬去学生宿舍,开始了他崭新的大学生活。
    大学生活很精彩也很忙碌。学业,社团,同学,满满充斥着韩敬每一天的生活。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韩敬觉得自己对兰知的记忆如同滴入清水里的墨汁,也在逐渐逐渐地淡去模糊。
    到后来,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想念兰知了。
    正如兰知在那些废弃的草稿里写的那样,韩敬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他上课,他参加社团活动,他周末和朋友一起出去玩:去做运动,去打游戏,去看电影,甚至和热烈追求系花的哥们一起跑到女生寝室下,大声地起哄唱歌。
    每一天都是那么的阳光而快乐。
    兰知,早已经被遗落在丰富多彩的大学生活的角落里。
    直到几个月后,当韩敬在高数课上冷不防看见一个戴眼镜的助教,抱着一叠试卷站在前面,对着全班宣布“今天期中考试”的时候,他才突然又想起兰知来。
    兰知曾戴着眼镜,白皙的皮肤上留了一点点青色的胡须根,立在讲台后,面无表情地上课。
    韩敬看着试卷一点一点地从前排传下来,白花花的纸张如同记忆的书册,被一页一页地迅速翻过。而兰知的形象,禁欲的,放荡的,微笑的,温柔的,高傲的,就在纸张被翻开的间隙,不经意地全都掉落了出来。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从来也没有忘记过兰知。兰知,并不是被他遗忘了,而是被他尘封在了记忆的最深最深处。
    考完试后韩敬回到寝室,打开了电脑。
    他记得刘明对他说过,兰知的目的地是k国的p市。
    他将p市所有的大学网站都一个一个地找了出来。k国的网络比较完善发达,每个大学的网站上都可以查询到在该校任职的教职员工的姓名,办公室电话和eail
    他一个一个地打开学校网站,在搜索栏里输n zhi
    他并没有找到兰知。
    韩敬锲而不舍地又在搜索栏里输入zhin 在所有的p市大学网站再找了一遍。
    他还是没有找到兰知。
    最后他不死心,用兰知的名字搜了一下学术论文。
    兰知上一篇发表的论文还是在国内的。他似乎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找不到任何存在的蛛丝马迹。
    韩敬对着闪烁的电脑屏幕发了一会儿呆。
    然后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韩敬先生吗?”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在确认是韩敬之后对方立刻问:“我们了解到您曾经和兰知先生关系非常密切。不知道您对兰知先生和朱诚先生的事情又了解多少呢?”
    韩敬拿着手机愣了一下。
    在和对方的交谈中他逐渐了解了对方的来意:对方似乎有意要和朱诚过不去,正在努力寻找他身上可以用来大做文章的地方。
    “他们的事情我了解很多。”韩敬沉默了一会儿,回答,“不过你要给我一点时间,我才能给你证据。”
    韩敬曾经用手机拍过十几张朱诚试图qj兰知的照片,但兰知当时并不希望这些照片流传出去,就将它们从自己的手机上拷走了,并且彻底删除了。
    但是现在韩敬上了大学,读的又是工科大一的通才教育,了解一点存储系统的知识。
    除非是彻底格式化过,否则即便是删除了数据,也只不过是在存储系统的文件分配表里将数据所在的区标记成可用而已。数据还是物理上存在的,只要没有被新的数据覆盖,通过一定的手段是可以将旧数据恢复出来的。
    韩敬首先在网络上找了一些现成的恢复手机sd卡数据的软件。可惜他的这些照片几乎是一年前被删除的,已经有新的数据覆盖了原来的存储区域,软件恢复不了。
    韩敬不死心。他会和兰知远隔重洋,虽然有兰知和他自身的原因,可最大的原因,不就是姓朱的这个恶心家伙吗?如果不是姓朱的迷女干兰知,所有的事情统统都不会发生了!
    兰知顾念他们的养育之恩,韩敬可不会顾念。在他看来,朱诚就是那打鸳鸯的大棒,可恶可憎到了极点!虽然韩敬这种平民百姓是扳不倒他,不过既然如今有大人物要整死姓朱的,韩敬当然不会放弃添柴浇油的机会。
    韩敬立刻去图书馆借了好几本相关方面的书籍,啃了整整两个通宵,终于学会了如何手动恢复sd卡里的数据。然后他把自己手机的sd卡拆下来,接在电脑上,又废寝忘食搞了一个周末。
    功夫不负有心人。虽然他没有能够恢复出全部的照片,但是他完整地恢复了其中的三张。
    三张就足够了。
    韩敬看着那些照片。虽然他已经很少想念兰知,但当那三张照片清晰地呈现在他的眼前时,他依然感到了心痛。
    他看了一会儿,然后他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陌生男人的电话。
    “我有证据了。”他很平静地讲,“我可以给你,但是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帮我查兰知如今到底在哪里。”
    既然对方是政治上的大人物,要查一个百姓的行踪还是容易的吧――至少总比韩敬自己这样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撞来得好。
    不过可能兰知真的是有意隐藏自己的行踪,那陌生男人答应下来后,足足过了两个多星期才给了韩敬明确的答复。
    “韩先生,”对方在电话里说,“据我们最新了解到的情况,兰知先生现在应该是居住在k国的q市附近。”
    韩敬本能地看了一下地图。
    q市在k国的东海岸,而当时刘明告诉自己,兰知的目的地是k国的p市。p市,在k国的西海岸。两个城市之间跨越了三个时区,有差不多六小时的飞行距离。
    也难怪他在p市的所有大学里找不到兰知。
    原来到达k国后,兰知又辗转去了其他的城市!
    韩敬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怎么就想不到呢?
    不过韩敬还是长了个心眼,追问一句:“你们怎么知道兰知本人在q市附近呢?”
    “我们本来也一直查不到他的确切行踪。不过,昨天兰知先生去了我国驻k国q市的领事馆一趟。”
    韩敬愣了一下:“他……他去领事馆干什么?”
    韩敬的第一反应是:不会是兰知缺吃的缺喝的,所以要向领事馆求救吧?
    对方回答道:“兰知先生上个月已经顺利通过优秀人才引进的渠道加入了k国国籍,所以昨天去我国驻q市的领事馆注销了自己的原籍国护照。”
    说出来的名词都太高端,韩敬只好“哦”了一声。
    “q市的领事馆所管辖的区域有k国的t,u,v,和w州,”对方继续说,“所以兰先生一定是居住在这几个州境内。”
    韩敬把照片稍微处理了一下――当然是把兰知裸露的部位厚厚地打了好几层码,然后全都传给了对方。
    至于朱诚的裸露部位,那韩敬可就管不了啦。
    做完这些事情他立刻将对方所说的那几个州州内所有的大学都翻了出来。
    然后他又在每个大学的网站里搜索了一遍兰知。
    可是令他异常失望的是,他还是没有寻觅到兰知的踪迹。
    韩敬垂头丧气地趴在桌子上,感觉自己通宵搞了几个晚上破解照片的功夫,好像全都白费了。
    正好有室友走进寝室,向韩敬抱怨由于自己姓佘,上英文课老是被新来的外教喊mr she
    韩敬听他抱怨了一会儿,突然灵光一现。
    兰知的这个zhi,英文可不太好念啊。
    既然兰知连国籍都改了,说不定连名字也一起改了呢?
    韩敬为自己有这样敏锐的洞察力而感到深深的自豪。
    他兴奋地从椅子上一跳而起,然后又冷静下来:如果兰知改名字,会改什么呢?
    那佘姓室友看到韩敬一惊一乍的,怀疑地看了看他,问:“靠,你一个人在那里干嘛?发羊癫疯吗?有病要早治啊。”
    韩敬已经翻箱倒柜开始找起东西来。
    “我是有病啊。”他一边找一边自嘲,“你不知道我有心病吗?”
    是的。韩敬知道自己有病。
    兰知就是他的心病,一辈子也无法治愈的心病。
    他花了好多时间,几乎把他的箱子翻了个底朝天,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兰知的名片。
    当时韩敬在酒吧疯玩,收了无数人的名片,兰知也趁乱偷偷塞了他一张。
    后来韩敬怕兰知生气,就把所有收到的名片都扔了。
    他只留下一张,那就是兰知给他的名片。
    韩敬把兰知的名片翻出来,拿在手里。
    名片上喷洒的古龙水早就挥发殆尽,只有名片正面印着的“兰知”两个字,依然能够产生一种熟悉的味道,让韩敬忍不住心动。
    韩敬对着名片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它慢慢翻过来。
    果然不出他所料,名片的背面,是全英文的。
    nbspncen 韩敬颤抖着手,将兰知的英文名字,再一次输入了搜索栏。
    这一次他终于找到了兰知。
    兰知在q市n大的应用数学系里任职。
    韩敬颤抖着手打开了n大应用数学系教职员工的页面。
    页面上按照字母顺序排列着每一位教职员工的小照片头像。
    照片下面写着他们的职位,办公室号码,电话还有eail
    韩敬很快就找到了兰知。
    兰知穿了一件深紫色的衬衫,肤色被阳光照得白皙。可能是大病初愈的关系,他的脸庞看上去有些消瘦。
    一如韩敬初见兰知时看到的那张教工卡一样,兰知透过澈亮的镜片安静地看着镜头,面无表情,好像所有的心思都被深深埋在眼底。
    可是如今的韩敬却知道,兰知的内心并不是毫无表情的。
    他和兰知相识相恋整整一年,他清楚地知道,兰知冷漠的外表下面,藏着一颗炙热的心。
    韩敬对着兰知的照片看了好一会儿,然后鼠标点了右键,将这张照片保存下来
    他没有兰知正面清晰的照片,以至于在时间无情地冲刷和腐蚀下,他都有些忘记兰知究竟长什么样子了。
    他要把这张小小的照片打印出来,天天放在自己的皮夹里,天天提醒自己,自己曾经和这个照片上的男人,一起爱过一场。
    这样,他就不会忘记兰知了。
    永远不会。
    想到后来他有些难过。
    兰知当时决绝地离开,只怕是想好了要和自己永别了吧。
    既然自己都抵挡不过时间的磨砺,兰知肯定……也抵挡不过吧?
    或许,兰知早已经忘记了自己。
    韩敬闷闷不乐地坐了一会儿。
    然后他注意到网页上方正在滚动放着带图片的系内动态和相关学术新闻。
    图片一闪而过,韩敬似乎看到了兰知的身影。
    韩敬揉揉眼睛,等待图片再一次滚动出来的时候,点击了它。
    这是一篇学术报道,大意是讲系内几位教职人员的研究成果得到了政府的嘉奖。
    报道里配了一张照片。照片上兰知和几个人并排站在一起。
    他穿着西装,一如既往地表情冷淡。
    这是一个颁奖现场。照片里的人很多,各种物品也很多,显得微微有些杂乱。可是韩敬一眼就在所有的杂乱里看到了一样不起眼的东西。
    他看到兰知垂下的一只手手腕上,套着一串珠子。
    这和兰知非常正式的着装格格不入。甚至可以说,看上去非常得突兀。
    韩敬颤抖着手把图片放大放大再放大。
    放大到最后照片已经不再清晰,颗粒感明显。
    然后韩敬心满意足地笑了。
    因为韩敬认得那串珠子。
    那是一串开过光的佛珠。
    记忆纷飞,思绪绵长。韩敬清清楚楚记得:在那个离开兰知去军训的夜晚,他怀着一腔情思,亲手将这串开过光的佛珠,小心翼翼地系在了睡梦中的兰知的手腕上。
    韩敬一瞬间心潮澎湃,那所有被他强行压抑下去的对兰知的感情如同决堤的凶猛洪水,一下子就在他的心房上冲破了一个大口子。
    韩敬心难静,意难平。
    兰知,兰知并没有忘记他!不仅没有忘记他,而且还每时每刻都在想念自己。
    幸福是这样令人措手不及地从天而降,几分钟前他还是行尸走肉,猛然天翻地覆:他不仅凭自己的努力在茫茫人海里找到了兰知,而且他还知道,兰知还爱着自己!
    韩敬觉得自己像是突然从杳无人烟的荒漠一下子跌进了甜死人的蜜罐里。他 忍不住站起来,在寝室里来回地走,扯开喉咙大声吼了几下,差点没把天花板上的日光灯灯管给吼破了。
    那姓佘的室友被他的举动搞得吓坏了:“你怎么了?吃坏肚子了?”
    韩敬大手一挥:“我没事!我重新找到人生目标了!”
    说完他在电脑前重新坐下来,噼里啪啦飞速敲打键盘给兰知写邮件:
    “兰知:
    你个狗娘养的王八蛋!咱俩的关系你一封信三句话说了结就想了结了?你他妈的以为老子是什么?是你嘴里吃的面条吗想断就断?你想分手?门都没有!老子不是面条,是口香糖!这辈子死活就赖定你了!你以为自己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当缩头乌龟老子就两眼一瞎找不到你了?告诉你,哪怕你躲到天涯海角观音菩萨那里,老子也一样有本事把你揪出来!你给我等好了!我一定要把你揪出来剥光你个闷骚的衣服按在床里狠狠地操!操到你他娘的给我求饶给我听话给我老实为止!”
    打完这么一大通韩敬对着电脑屏幕“扑哧扑哧”地喘息,觉得自己又累又轻松,好像是把这几个月在心里憋了许久的对兰知的不满怨恨全都发泄了出来。
    他当然知道不能把这封充满了污言秽语的邮件就这么发出去。
    事实上他把这封邮件保存在了一个专门的文件夹里。
    兰知虽然待人冷淡,但其实是个非常敏感的人,开不起这样的玩笑。而且兰知好不容易开始了新生活,韩敬不想这样冒冒失失地去打搅对方。
    其实,他现在什么都没有,去打搅对方,又能如何呢?
    “兰知,”他再一次看着照片上的兰知,伸手放在屏幕上,去摸了摸兰知手上那串佛珠,喃喃道,“你可要耐心等我啊。别耐不住寂寞跟别人跑了啊。”
    韩敬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像又燃起了满满的希望之火。
    他去向学长向辅导员打听怎么才能出国去。
    他所在的大学并不是顶尖大学,没有出国交流的机会,也没有公派留学的名额。
    至于自费出国读书,对韩敬来说,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你可以考虑本科毕业后再申请国外大学的研究生项目,当你的背景足够优秀,对方会给你全免学费再额外给你奖学金作生活费的。”有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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