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也是春分时节,万物生长,百花迎盛。
小小姑娘混在一群衣香鬓影的女眷里头,揣着两个从林府赏花宴上偷拿的糕点,逐步退出人群。
结果拎着裙摆刚拐过角落,没走两步她就撞到人了,抬头一看,竟是正房林夫人的大儿子、也是众姐妹的兄长――林锦。
林家虽然商户出身,却也把林锦养的人如其名,美锦良玉,身姿出尘。尤其今日这样的家宴,他高束发冠,一袭月白长衫,哪个女子猝不及防地瞧见都得红了脸。
可惜,小桃还只是个小小姑娘,她不仅无动于衷,还暗自把藏了糕点的袖子往背后收了收。
“兄长。”小姑娘甜甜地打了个招呼。
“不必多礼。”林锦亲切地摸了摸她的头顶,一派温文尔雅。“怎么不跟你的姐姐们赏花?往回跑做什么?”
“我把送给姐姐的香囊忘在院子里了,准备回去拿呢。”小姑娘眨巴着眼睛,看起来倒是实诚极了。
“那快去快回,呆会儿我与二弟要给母亲献艺,会有前两天你看着喜欢的那套剑法。”
“好。”
小桃忙不迭地点点头,额角的碎发都跟着飞扬跳动,她笑得眉眼弯弯,步伐轻快地跑走了。
一路小跑到自家院子,小姑娘热得香汗淋漓,刚推开门就发现院子的石桌旁坐着一个隐在阴影中的人影。
她吓了一跳,又立即反应过来,不由得跺跺脚急道:“你怎么在这里啊,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男子只从脚步声就能猜到来人是谁了,他慢条斯理微微仰头举起一杯茶递到唇边,在滢润的月光下露出一片尖瘦白皙的下巴。
“怕什么,你这院子这样偏僻,不会有人来的。”
“可是……可是……”小姑娘嗫嚅了半天,却辩不出反驳的话。诚然他说的的确是这样,母亲故去后她独自住在这里,平日也没什么相好的姐妹来探望,今日赴宴她连唯一的一个丫头也遣回去了,确实不会有人。
“好了,告诉我,你不是去赏花了?怎的这么早回来?”男子欣赏够了小姑娘无措的样子,才终于软下语气走到她跟前。
来者起身破开死角蔽影,长身玉立,清冷月光裁成一件莹莹发光的薄蝉衣贴合在他的肩头,明明还是少年的俊俏模样却气势逼人,唇瓣一抹清浅的笑意漾得人心醉不已。
小姑娘仰头望着越发逼近的男子,没有回话,却突然想起什么拽着他的衣袖急道:“你不是还有伤吗?不要到处走动呀。”
明明出门之前,这人还面色苍白的坐卧在榻上按着胸膛,怎么这会儿就能下地了。
少年偏不顺着她天马行空跳转的思维,反而擒住她的晧白手腕往怀里一带,“先回答我,为什么这么早回来。”
男性的气息猛地笼罩住她,小姑娘对于忽然的亲密显得无所适从,但她没有反抗,一则没有人告诉她这样的举动是不对的,二则这近月她好像已经熟悉了少年明里暗里的贴近。
“你胸口痛,一个人呆在这里,我给你带了花糕。”
耳根一丝莫名的灼意爬上脸颊,她缩在少年的怀里晕晃晃的,本来就不怎么流利的口齿又开始前言不搭后语了。
男子耐心听她说完,修长的手指刮了刮她粉嫩的婴儿肥,温柔地跟她一字一句修正道:“你怕我一个人难受,就早点回来给我送糕点?”
“嗯嗯。”小姑娘娇憨地蹭着他的手掌,从衣袖里摸出两个包好了的糯糯花糕,扭头笑道:“好甜的!”
少年其实是不喜甜食,但他欢喜小姑娘的这份牵挂,便抱着她坐回石凳,打开纸包,眉眼缱绻,“难为你还记着我,你陪我一起吃?好不好?”
“不行不行,兄长要表演剑术,我还要去看呢!”
腿上的小姑娘头摇的拨浪鼓似的,少年动作一缓,语气里有暗藏的不屑,“你那兄长的剑法有什么好看的,你想看,我舞给你就是。”
小姑娘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她连忙蹭动着转横坐在他身上,圆溜溜的剔透双瞳里惊喜与羡慕并存。
上个月她在后院捡到这个昏迷的哥哥时,就发现他身边带着一把精巧长剑,可那剑瞧着狭长薄刃,实际上却重极了,小姑娘拎不起来就也罢,还差点伤着自己。
这些天里,她也一直惦记着。
“是用那天那把剑吗,长长的,重重的,上面还有图案!”她手舞足蹈地比划出飘摇剑的特征,夏泽看着既好笑又觉得可爱的要命。
“是,它叫飘摇剑。”
“好哇好哇!”小姑娘拍拍手,然而没欢呼两下就耷拉了下去,“可是你身上的伤还疼吗?”
“疼,那会儿我以为小桃儿要丢下我不管,就更疼了。”杀伐果断的飘摇剑温香软玉入怀,少年闷闷的声音在与花糕比甜似的,这些年死在剑下的亡魂若是听到这一幕,只怕还得再酸死一次。
“那……那怎么办……”
小姑娘又开始抠自己的手指了,显而易见,她真的很期待。少年抬手攥住她肉乎乎乱动的小手,压下继续逗弄人的想法补充道:“没关系,小桃儿这样记挂我,我就是忍着疼为你舞剑也无妨。”
说完,少年将她单手抱在有力的小臂上,起身走进屋内拿剑。小姑娘新奇这样的高度,很快就把受伤的事抛在脑后,她颠着小脚环顾四周,开心的不亦乐乎。
(希望有评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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