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京茹站在韩建昆身边,听着亲朋贺喜的话,使劲抿着嘴,她想哭。
结个婚,太难了!
她的感情路走的太委屈,太艰难!
真的是横垄地离拉车,一步一个坎啊。
先是跟村里被父亲订了亲事,要嫁给一个傻子换亲。
借着探亲的机会逃出升天,躲了家里的债,又遇到了李学武。
心气拔高了,她姐又给她介绍了傻柱。
被傻柱的没情商弄的心态崩溃,又差点遇着来抓她的父亲和俩哥哥。
闹过一场后,傻柱又要闹。
傻柱闹完了,她发现自己没人要了,还得回农村。
好不容易遇到韩建昆了,她爹又来搅局。
把她爹摆平了,闫解成死了,在前院拦了她一道。
秦京茹也曾想过一个农村丫头嫁进城里是很艰难的一件事。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这条路是这么的艰难。
九九八十一难!
堪比西天取经啊!
难道上辈子她是唐僧?
不!
她可能是猴子,韩建昆才是唐僧,跟猴子太能墨迹了!
秦淮茹看着妹子也有种落泪的冲动,姐妹两个都嫁进了城里,这在她们村是绝无仅有的存在。
她当然知道农村姑娘进城的难处,更知道跟婆家相处的不易。
秦淮茹打她二叔那一巴掌,就是在拯救她妹子的第二生命,感同身受。
而看着妹子嫁得好,夫家条件优越,想到自己,想到了死去的贾东旭,她也是悲从中来。
婚礼很热闹,韩工程师以前的人缘很好,给儿子们留下了很多关系。
平时遇不见,可结婚这种大事,还是有很多关系来喝喜酒的。
李学武虽然年轻,可却是韩建昆的领导,也是这些关系里级别最高的领导。
所以他被请到了主桌就坐,一同的还有韩建昆的叔叔、舅舅,代表娘家的秦二叔、秦淮茹,以及韩建昆父亲的关系。
看着李学武年纪轻轻坐在了尊位上,这些关系都借着话来探虚实。
知道韩家不会搞错这种座位的排序,可他们还是难掩心中的好奇和震惊。
当韩建昆和秦京茹一起站在了贴着大喜字的红布背景墙下时,众人这才看清楚这对新人的容貌。
在请证婚人致辞环节,代东的介绍到李学武是轧钢厂纪监副书记、卫戍区副团长的时候,同桌这些人的目光均是惊讶莫名。
李学武没在意这些,笑着站起身走到了新人的身旁。
他拿着两人的结婚证,把上面的字读了一遍。
正因为他的身份最高,也因为他跟新人的关系,证婚人的角色非他莫属了。
在闹过新人后,酒宴开席,宾客落座。
主桌众人说笑着,寒暄着,眼神有意无意的,还是飘向李学武这边。
新人来敬酒的时候,韩建昆在代东的指导下来先到了李学武这边。
娘亲舅大,李学武让韩建昆先给他舅舅敬酒。
韩建昆听领导的话,刚想去他舅舅那边,却见他舅舅摆摆手,吓唬他不许没礼貌,先给领导敬。
他舅舅也是干部,不过是科级,显得很是干练。
面对李学武的客气,他知道这是在给自己外甥面子。
他外甥给大领导开车,他心里也高兴。
领导的司机,出来了也是个干部,妥妥的人生赢家了。
他是不知道,今早上李学武的司机出殡。
给李学武当司机死亡率极高,当前五五分,50%。
韩建昆被他舅舅吓唬着,为难地看着李学武,见领导点头了,这才感激地给李学武倒了酒。
韩建昆很是感激李学武的栽培和照顾,尤其是早上那一阵,他难得地说了很多感谢的话。
秦京茹平日里在家话最多,这个时候却是说不出来了。
李学武拍了拍韩建昆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客气,让他快去敬酒,不要怠慢了其他客人。
韩建昆的母亲有话:老儿子是养老的,自然是要认真对待的,别的不说,从婚礼上就能看得出高低来。
虽说家里的家具并没有添置,可院里摆着一台扎着红花的二八大杠。
东家说了,主家婆婆心疼儿媳妇儿上班辛苦,给买了自行车。
主家婆婆心疼儿媳妇儿上班辛苦,给买了进口手表。
听见这话的宾客们都打听,新娘子在哪儿上班啊,这么牛!
又是手表,又是自行车的,一般人上班几年都没这个待遇啊。
再看房屋,坐地户牛的很,独门独院,两个新人带着一个老的生活绰绰有余。
再看席面,六个菜一个汤,比不上李学武结婚的时候,可比闫家那是天上地下。
席面好,气氛就好,主家敞亮,宾客们就开心。
李学武进来时写礼账,看见秦淮茹下血本写了一块钱,这是这个时代很难得的了。
这会儿再见桌子上的菜,也知道有些宾客心里嘀咕着值了。
值不值的,他是不想在这多耽误的,吃了饭就想走。
可主桌这边下不去,他走了,人家没法吃了。
所以只能由着韩建昆舅舅和叔叔们敬着酒,边喝边吃。
他是韩建昆的领导,这会儿走了甭管是真忙还是假忙,都不大合适。
秦淮茹也看出他的意思了,抿着嘴笑了笑,面上全是揶揄。
也不能说是趋炎附势,更不能说人心不古,趋利避害是人之本能。
在这一桌,敬李学武的人多,敬秦淮茹的人也多。
一个是因为代东的介绍了,大姨姐是轧钢厂的招待所所长,正经的副科级干部。
当然了,科级干部是正经干部,人正不正经就……
二一个是因为秦京茹的父亲提前说了,肝脏不好,不能喝酒了,她得代劳。
也许是高兴,也许是悲伤,也许是莫名的情绪,秦淮茹真真的喝了不少酒。
酒席散了的时候,秦淮茹还上了李学武的车,喝的太多,骑不了车子了。
李学武看她喝的实在是多,便叫了棒梗来车上照顾他妈。
棒梗真孝心,推着他妈的车子不撒手,说车子比他妈重要。
见着李学武还要再说,他可算是得着车子了,大拐着上了车子,片腿儿蹬着就跑。
李学武见着他跑了,实在没辙,只能开着车送秦淮茹回家。
这酒鬼在路上发疯,说不想回家,想让李学武送她去厂招待所,说有点要紧事。
李学武很怀疑她的话,自己又不是没体验过,要紧不要紧他说了算。
他最不喜欢酒后开车了,尤其是咬的时候,容易酒精中毒。
这么注重养生的人会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去招待所?
回家吧你!
李学武开车直接把秦淮茹送回了四合院。
他是个有家的人,也是个成熟稳重又正派的人,怎么能带着喝醉了的女人去招待所呢。
就算是秦淮茹用幽怨的眼神看着他也没用,他就是这么的正派!
国庆节的下午李学武并不打算浪费在陪酒鬼上。
先是回家陪着顾宁睡了个午觉,又去俱乐部陪娄姐补了个午觉。
嗯,就是这么的正派!
酒后不开车,开车不喝酒!
正解!
——
“你拿到票了嘛?”
“没有,别想了,在外面看吧”
“为什么?”
“因为今晚的表演是招待外地来的进步师生”
“这不公平!”
“不,这很公平,因为这里是轧钢厂对外进步师生接待站”
……
六国饭店门前
这条街道很久没有看到这么多的人聚在一起了。
尤其是这些人都穿着白衬衫、绿色的上衣和裤子,纯纯的时代特征。
四九城的小崽子们恨不得都来了,听说今晚这里有露天大舞台要表演节目。
有这种好事,四九城里其他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年轻人也来凑热闹。
这条街又不是谁家的,谁规定人家不能来了?
你既然说了是露天表演,那就别怕人家来看你。
当然了,舞台正对着的座位区是别想了,那里的座位早就被申请没了。
几百张票,凭借外地进步师生证明就能领取。
刚开始只是来这边居住的师生会领取,后来传开了,好多四九城的小崽子们也来领。
可他们没有外地的证明,只能干着急,要么去借证明,要么就等着挤在外面看。
越是不好搞的东西,在现在的四九城越是珍惜。
所以当听说这里有表演节目,还限制领取的时候,小崽子们的兴趣来了。
谁能拿到票,票就代表了一定的地位和影响力,也代表了他在这个群体里的特殊性和先进性。
这么拔份儿的事,怎么能少了他们呢,四九城里的孩子从来都不缺少争勇斗狠的激情。
临近傍晚,六国饭店门口的大舞台灯光一开,聚在路上或是有票不进,等着一会人多了进去装哔的,或者是没有票准备找个好位置在外面看得,都把目光对准了与道理平行的舞台。
现在当然还没开始,仅仅是表演前的准备阶段,可就是工作人员的准备工作,这些人也看得津津有味。
娱乐匮乏,狗咬人都是乐子。
如果出现人咬狗,那全城都得热议。
现场不时有拿着票进去找座位的人,惹得站在外面的小崽子们隔着绳子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他们。
这个时代的人特别的淳朴,说门前这一块是有票场地,用绳子一隔离,站几个保卫就没人会进来。
可再淳朴的时代也有几个叛逆者,就有那不拍死的孤勇者,掀开绳子就往里闯。
周围人都看着呢,进来的人要面子,看绳子的保卫要工作。
所以冲突来的很快,可也真的快。
那人刚进来,就被保卫一脚给踹了出去。
来这边做保卫的,都是轧钢厂护卫队的,带钢板的鞋尖,踢到哪哪疼。
第一只螃蟹被煮了,就没有第二只会进来了。
所以绳子里面井然有序,绳子外面热火朝天。
谁说十月份的晚上冷?
到六国饭店现场看一看,火热的很!
吱~嘎~
“窝草!人这么多!”
小年轻的使劲儿捏住了车闸,支着腿站在了马路边上,看着前面再也进不去的人群,不由得惊讶出声。
他转回头看向带头大哥问道:“援朝,怎么办?好像要开始了!”
“什么怎么办!”
李援朝从车子上下来,晃了晃下巴,傲气地说道:“我还没到呢,他们敢开始?”
“那是!”
有跟班的笑着捧道:“咱们不来,他们给谁演?!”
“哈哈哈~”
“武陵少年”们嬉笑怒骂,声色犬马,好不嚣张快活。
都是最先开始参与大学习活动的积极分子,也是最先开始投入到变革大队伍里先进,这点傲气还是有的。
尤其是在面对周围这些明显比他们年岁小很多的小崽子们,他们更有嚣张跋扈的优越感。
我们是老兵!
“起开!起开!”
“看着点!”
“你特么说谁呢!”
他们推推搡搡的往前走,挤着别人还不许别人反驳!
就是这么横,你敢瞪眼睛!菜刀掏出来了你信不信!
八月份的时候他们拎着铁链子和菜刀在大广场上捶了多少人,胆气早都练出来了。
他们仗着小团伙和身高优势,横冲直撞地来到了检票口前面最宽敞,也是最中心的位置。
他们是什么身份?
当然是要做全场瞩目最靓的仔!
票他们有,可现在还不是进去的时候。
现在进去了,那票不是白淘弄了嘛!
就像是去参加颁奖晚会,晚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红毯装哔啊!
为什么说红毯装哔很重要?
因为要曝光度,要名气,要拔份!
后世女明星用特别少的布料“真*装哔”博眼球,他们这样的也需要耍横和标新立异,站在众人瞩目的地方获取成就感。
李援朝环视四周,跟认识的老兵们打着招呼,学着大人的模样应酬寒暄着,好像多大个人物似的。
等“红毯时间”差不多了,他这才带着一众小弟,在周围人羡慕的目光中往检票口走去。
“票,证”
“我们只有票,也没说要证件啊!”
当李援朝第一个递上自己的票时,检票的保卫看了一眼,还要他们的证件。
刚才就有好几个京城本地的小崽子拿着不知道跟哪淘弄来的票混进去了。
宣传处和办公室的干部发现这些人的口音都是京片子,赶紧让保卫补查证件。
其实倒也不是非得要,总有人带了票,忘带证件的。
可以,但你得是外地口音。
一嘴的四九城啷当磕儿,还特么好几个人一起拿着外地的票,不是有问题是什么?
李援朝也懵住了,自己拿着票都不让进?
“看清楚了,我们是老兵,红干会的,八壹学校的!”
“穿衣学校的也不行!”
门口检票的态度依旧,示意了瞧见有人要闹事围过来的几个小子,道:“在这的,谁不是老兵?”
检票的当然不是,可维持秩序的真是。
今天轧钢厂进步师生接待站搞活动,早就通知城里的相关组织了。
红纠队派出了四十多个人来帮忙维持秩序,检票员说的就是他们。
“干什么?”
带着尿裓子的小崽子用比李援朝还要傲气的口气问道:“票哪来的?!”
“今天这场演出是遵照***要求,是给来自五湖四海的进步师生看的懂不懂?!”
“可我们有票啊!”
***身后的跟班犟嘴道:“他们有票能进,我们就不能进了?”
很显然,这件事是他办的,现在出现了问题,带头大哥很不满意啊。
“费什么话!”
红纠会的小崽子还挺横,见着他犟嘴就要动手了。
李援朝拉了一下自己的小兄弟,示意他不要说话了。
“好好好,我们发扬风格,把机会让给外地来的同志”
李援朝大声说着漂亮话,自己给自己垫台阶往下走。
他知道今天闯不进去了,轧钢厂的保卫都好说,就红纠会动不得。
搭肩膀把自己的小兄弟们劝了回去,李援朝也是保持着笑容,面对周围人的戏谑。
要做大哥,还能要脸?
“艹!白瞎我十盒罐头了!”
那小跟班还在抱怨着,同时也是在跟李援朝表功,意思是我办事了,尽心了,谁让他们查证件了呢。
李援朝倒是没怪罪他,这里好多人看着呢,争吵只会让人家看不起。
“呦!援朝!”
这会儿工夫,人群外面又来一队人,也是骑着自行车,也是一身的板绿。
只见那人对着李援朝比划了一个丑国鍕礼,就是两根手指并拢放在眉间示意的那种。
李援朝这边也认识来人,笑着回了一个礼。
“海阳”
周围这些人早就看出这些小崽子们不好惹,瞧见新来的和他们认识,已经给让出了通道位置。
张海阳笑着给身边几人介绍着李援朝,同时也顺着通道往里面走。
他们昂首挺胸,目光吊的老高,跟螃蟹似的,要的就是这种犯儿!
李援朝的父亲位子很高,张海阳的父亲位子也不低,两人都是各自小团体里的佼佼者,相逢一笑,指点江山,各有风采。
他们不是一个学校的,但彼此之间都认识,碰见了就一起玩。张海阳到是对李援朝很推崇,可能跟他父亲的位置有关系,也可能跟李援朝故作大人的豪气有关系。
他们这一代,都是生活在父辈的热血豪情之中,对父辈的崇拜让他们早早地就带上了一种性格和习惯。
看见李援朝站在门外不进去,张海阳疑惑地问道:“怎么了?站在这是为了等我的?”
“呵呵,美得你!”
李援朝示意了身后检票口,抬了抬眉毛,道:“怎么样?勇闯老虎厅?”
“你们没搞到票啊?”
张海阳诧异地挠了挠眉毛,好像要看热闹的模样。
以往这四九城里哪里有热闹,他们都是第一时间搞票去。
可今天这是怎么了?
李援朝带着身后的小弟也不说话,就笑呵呵地看着他。
就是朋友,开个玩笑,无伤大雅,他也是抱着看张海阳热闹的心态。
张海阳一看他的态度,又看了看大门口检票的,心想不对头!
他李援朝会缺进门的票?
“你别不是坑我呢吧!”
张海阳笑着问道:“到底怎么了?”
李援朝见看不到热闹了也不遗憾,笑了笑,解释道:“查证件,必须是外地身份才能进”。
“我是外地的啊!”
张海阳瞪了瞪眼睛,道:“这里是东城,我是西城的!”
“嗯!”
李援朝笑闹道:“你去跟红纠的人讲讲,带我也进去,我也是西城的”。
“滚蛋吧你!”
张海阳知道今天是进不去了,李援朝都进不去,他也就没心思去找骂了。
“嘿!白瞎我这票了!”
“没办法”
李援朝解释道:“红纠的人说了,将京城的先进文化传递给外地的积极分子”。
“得!我还是别给***他老人家惹麻烦了!”
张海阳甩了甩手里的几张票,垫着脚往舞台上看了看,冲着李援朝笑问道:“不过他们也看得懂芭蕾?”
“哈哈哈哈哈!”
周围京城的老兵们听见他这带着地域优越感的话语都笑了起来,目光扫向的都是那些不笑的人。
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嘛,京城人看外地都是基层,魔都人看外地都是乡下。
京城是正治、经济、文化中心,正因为这种地域优势,让城里的人也带着优越感。
他们本身就是这个社会的精英家庭出身,再加上耳濡目染的大环境影响,嘴皮子上总是会带着点自傲的色彩。
不一定说他们就是地域黑或者地域粉,就是这种性格,总想着高人一等,他们管这个叫拔份儿。
你别看他们现在瞧不起外地人,等遇着京城人的时候他又换一种说辞了。
比如晒学校,晒大院,晒身份。
可如果碰到一个圈子里的人,他们就得晒爹,晒妈,晒根子了。
你是几野的,他是哪纵的,只要有关系就往上靠,关系不睦的就码人干一架。
年轻人,不用上学了,有的是精力和没处使的劲头去瞎胡闹。
这些人自然地以张海阳和李援朝为核心聚成了小圈子,开始说笑了起来。
他们放弃了进去看戏的心思,可以不想走。
闯是不敢闯的,他们都是有身份的人,怎么能做钻狗洞的事情呢。
再说了,他们是真的怕红纠的人,不敢硬闯的。
这边正在说着呢李援朝刚想去拍张海阳的肩膀,一阵自行车铃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只见几道身影骑着车子蛮横地从人群中穿行而过,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场,让周围的人不由自主地让出了一条道来。
这种行为可比刚才李援朝和张海阳他们牛逼多了,到门口了,车子都不下。
赵卫东、谢前进、肖建军等人,个个都是身材高大,穿着崭新的板绿,腰上还扎着牛皮带,脚上蹬着黑皮鞋,一看就不是普通角色。
肖建军自行车的后座上还坐着一个姑娘揽着他的腰,如果顾宁在这,一定认识这是谁。
赵卫东等人认识的人更多,从他们捏了车闸支着车子站住了脚那一刻起,就不断的有人主动跟他们打着招呼。
他们下了车子,也是边走边跟周围的人抬手示意,有关系近的就打声招呼。
口气亲切却带着几分狂傲,仿佛这里的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张海阳目光跟随着这几个人的身影,见李援朝也跟他们点头致意,便好奇地问:“他们谁啊?”
李援朝侧头看了一眼那几个人,声音里带着几分敬意:“老兵,都是大院里的头面人物!”
“我也是刚跟他们接触上,他们刚从外地回来,这可是真正的老兵”。
张海阳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些人的身份有了一定的认识。
他们这一代人对于“老兵”的称呼总是格外尊敬,那代表着一种特殊的身份和经历。
两人正聊着,突然又有一伙人骑着车子从外面闯了进来。
与先前的那几位不同,这群人显得更加张扬,他们的到来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紧张起来。
李援朝的脸色一变,低声对张海阳说:“要糟!一会儿咱们躲远点,今天可能要出大事!”
张海阳感受到了李援朝话语中的紧迫感,连忙问:“怎么了?”
李援朝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指了指新来的那群人。
他们中有几个人他认识,是三十五中的,都是些不好惹的角色,而且每次他们出现,总会有事情发生。
尤其是当遇到赵卫东那些人的时候。
两边茬架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了,早就结下了梁子。
当初具体是什么原因已经不得而知了,就知道这两伙人不对付,见这里就要开打。
张海阳紧随李援朝的目光,看到那群人中有几张熟悉的面孔。
他们在大院里也是有名的狠角色,一向以强硬著称。
今天见着久不出山的“大哥”级人物,难免的热血沸腾。
两人不约而同地带着各自的小弟往后退了几步,躲到了人群的边缘,静观事态的发展。
其他围观的人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纷纷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着可能发生的事情。
很显然,京城的事,京城人都懂,这两伙人里的“带头大哥”也都是风云人物。
就算是他们消失了一段时间,久不在江湖,可江湖依旧有他们的传说。
李援朝和张海阳站在一旁,心里都很清楚,今天这个场合,一旦有人挑起事端,那局面就不好收拾了。
外面这么多人都在看着,又都是要面儿的主儿,谁讲清都没用的。
两人都是大院的孩子,虽然嚣张,但也懂得分寸,知道什么时候该退,什么时候该进。
这件事跟他们没有关系是“前辈”们之间的矛盾,躲远点,别崩身上血。
就在这时,那群人中的一个领头的先下了车子,向着检票口走来。
“草,我当是谁呢!”
领头那人傲气的很,语气也很嚣张:“这不是冰场小王子嘛!”
他用戏谑的口气说着对方,还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兄弟们,挑眉笑着道:“海子没结冰,我这冰场老天王还真像会会他!”
“哈哈哈哈!”
自行车上的几个年轻人大声地笑着,明显是针对赵卫东等人的,气氛一下子紧绷起来。
李援朝和张海阳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忧虑,这是要开打?
他们知道,这个时候,最好的选择就是保持距离,不要卷入不必要的麻烦之中。
“笑,笑你麻痹啊!”
谢前进挑着眉毛骂道:“卫国,你不是进去了嘛,听说在大西北放羊来着?”
“哼~艹!”
他用不屑的语气说道:“我说怎么闻见一股子羊膻味了呢,别不是找不着姑娘,拿羊配种了吧!”
“哈哈哈哈哈~”
赵卫东等人听着谢前进的垃圾话也很配合地笑了回去。
茬架,打的就是一个气势。
“别叽霸给脸不要脸了!”
赵卫东昂了昂脑袋,说道:“现在四九城没你待的地方,赶紧滚回去放羊,省的羊丢了,再没有取暖的!”
“你嘴里吃粪了?”
点子、叉子、满山几人很是装哔地下了车子。
他们目光一扫,确定了躲闪着的童言,几个人晃晃悠悠地走到了卫国身后,明显要找事。
卫国自然不会败在口舌上,吊着眼皮回怼道:“我说这儿怎么那么臭呢!原来你在这!”
双方你来我往,互相试探,都在积蓄怒气,准备憋大招儿。
现在不缺茬架的理由,只缺一个动手的导火索。
不能说是四九城太小,也不能说四九城里都是这样的混子,只能说他们是臭味相投。
有点什么事,他们都会往一块堆儿聚拢,遇着了,就要干一架,没理由。
就这么一会儿,都来了几拨人了?!
就跟苍蝇闻着味儿了似的,都往这边聚着。
场地里的舞台热闹,场地外的“大舞台”更热闹,小崽子们其实最爱看这个,热血。
谢前进挑衅的目光扫过卫国,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笑容,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回来怎么不打个招呼啊!给你哥报仇啊?!”
卫国脸色一沉,眼神猛地一凛,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带鞘刺刀,一把打开,寒光闪闪。
他冷笑着回应:“我马上招呼你!”。
这么说着,目光又转向了谢前进身后一直躲闪着他的童言,阴阳怪气地说道:“我替我哥问问你童言骚不骚”。
气氛骤然紧张,原本就如火药桶一般的场面,因为卫国的动作而更加剑拔弩张。
赵卫东见状,脸色一变,怒目圆睁地看着卫国,厉声喝道:“艹你嘛的,嘴放干净点!找死啊你!”
卫国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毫不示弱地反击:“是啊,来啊,怎么着!”
张海阳看到这一幕,感到一阵紧张,他不明白这些人为何如此好战。
四九城的老兵什么时候对自己人的时候也这么狠了。
说铁链和菜刀,那都是吓唬人的,只有动真格的时候才会迫不得已的使用。
真要说三两句话说不通,也都是动手捶,或者用砖头。
真用刀,谁都受不了,早晚都得进去,也会成为被打击的对象。
他转头看向李援朝,眼中满是疑惑。
李援朝注意到了张海阳的目光,低声向他解释道:“这些人都是从边疆回来的”。
“啊?”
张海阳不知道这个,刚才虽然对话的时候有提到这个,可他没想过这些人去边疆干什么。
“吃了几个月的沙子,又在这个时候回来,嘴里都带着腥味儿的”
李援朝看了看身后,想着一会儿怎么退,嘴里还在解释:“这些老兵,心里都有火,现在就差一个导火索了”。
“艹,咱们还真赶上了!”
张海阳点点头,似乎有些理解了。
他知道边疆的生活是艰苦的,与天斗、与地斗,那里的人每天都在与大自然做抗争。
经历了生死习惯了生死,看待问题的角度和普通人完全不同。
场面上的紧张气氛持续升温,两伙人都在等待着那个导火索。
四周的围观者也感受到了不寻常的气息,纷纷后退,给他们让出了空间。
拥挤的人群中,钟悦民眼睛一亮,不是因为场面上即将爆发的火药味,而是因为他看到了一群姑娘。
袁军和郑童等人都是些好奇宝宝,他们不认识那些带头大哥,可不耽误看热闹。
今天见点血才好呢,他们可不嫌事儿大!
本来围观的心思全在那些准备茬架的大哥们身上,袁军一回头,正想跟钟悦民说话,发现他正扭头看别处。
他这么一瞧,却也被钟悦民的目光所吸引,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却是发现他在看姑娘。
那些姑娘长得特别的俊,尤其是气质优越,昂着白皙的脖子像一群小天鹅。
而让他惊讶的是,这群小天鹅却围绕着一个男的叽叽喳喳。
这男的穿着一身“时髦”的衣裳,看起来颇有几分派头。
这些人从自行车上下来后,那男的领头,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
七个姑娘跟在后面,各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笑语喧哗。
说那个男的穿的时髦,是因为他没穿板绿,上身白毛衣敞怀儿外穿皮夹克,下身黑色裤子配黑皮鞋。
说那些姑娘花枝招展,是因为她们也没穿板绿,长款蓝色呢子大衣过膝盖,双排扣,露出来的小腿却是穿着黑色紧身裤,踩着黑皮鞋。
不只是他们被吸引了,周围这些人也跟着望了过去。
他们哪里见过这种穿搭,都没看清脸蛋儿就觉得实在是美极了。
场面上的紧张气氛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稀释了。
围观的人群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转向了这群新来的姑娘,连那些准备动手的老兵们也不由得分了心。
艹!女人影响我们拔刀的速度了!
袁军看着那些姑娘,眼睛都快看直了,他轻轻推了推钟悦民,低声问:“悦民,你看上哪个了?”
钟悦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却也不再回头看那些准备打架的人,而是继续观察那位带着姑娘的男子。
这哔有何能耐?
郑童也被这场面吸引,忍不住调侃道:“丫的也太招风了吧?”
三人站在人群中,似乎已经忘记了紧张的气氛,只是观看着这突然出现的新热闹。
场面上的紧张气氛似乎达到了临界点,可原本即将爆发的打斗却因为这突然插入的一幕而被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位带着姑娘的男子给吸引了。
连那些准备动手的老兵们也不得不暂时收起了自己的怒火,转而看向这边。
场面上的气氛一时间变得诡异起来,似乎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所有人都看着他,他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目光扫视全场,却只看到了正在忙碌的大舞台。
他也没在意周围人的目光,嘴里还在跟身边的姑娘们说笑着。
是了,自己带了这么多姑娘出来玩,别人给自己一点关注不是应该的嘛。
可当他发现周围都安静了下来,再看见卫国等人的目光时,他脸上的笑容一僵。
他想说些什么,却是说不出来。
不仅仅是卫国的面色不善,就连赵卫东等人脸上也带着嘲讽和狠厉。
“都闪远点!”
赵卫东冲着围观人群喊了一嗓子:“今天我要算笔旧账!”
他身边站着的谢前进也是红了眼睛,捏着手里的家伙就要动手。
“卫国,咱们之间的恩怨待会儿再算,我先收笔利息”。
卫国却是紧盯着那人的脸,看也不看谢前进等人,嘴里阴恻恻地说道:“巧了,我倒是要跟他收回本钱!”
“这你也争?!”
谢前进不满地看了卫国,道:“你不会是要保他吧?”
“呵呵”
卫国拎着小刀,晃了晃下巴道:“我保他个全尸!”
肖建军突然走出来,拦在了谢前进两人的面前,开口道:“都是一个圈子了的人,事情都过去了,就别……”
“你说啥?!”
赵卫东瞪着眼睛看了看肖建军,用手指点着他说道:“你要还是我兄弟就跟我一起上!”
看着肖建军为难,他又歪了歪脑袋,问道:“不方便是吧?”
“行!”
他点点头,指了一边说道:“边儿站着去!我就当你今天没在这!”
“卫东!他爸是……”
“滚!”
赵卫东瞪着眼珠子,用手里的家伙指着肖建军骂道:“别特么跟我废话,今天我要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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