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夜晚总会过去,而新的一天也随天际缓慢亮起的曙光来临。
虎杖醒后做的第一件事是扭头去看睡在另一张床上的花,卧室因拉起挡光的丝绒窗帘显得有些昏暗,室内的空气浑浊而温暖。他眨眨眼,视野逐渐清晰。宽敞得能当双人床用的床铺上堆着一团形状不规则的羽绒被,云一样洁白蓬松的被窝里冒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头朝下埋在软蓬蓬的枕头里,头发乌泱泱地散在枕面上。
看到花还在睡,他稍微放心了一些,悄悄把头扭到另一边去看时间。床头柜上的电子时钟显示,目前时间是早上六点整。
昨晚的睡眠质量好得让他意外,为了避免弄出声音把花吵醒,虎杖没有起床,而是望向头的天花板开始发呆。脖子下的枕头即便睡了一夜也保持着轻软的触感,无事可做的少年忍不住猜测他现在垫着的枕头和盖在身上的被子大概值多少钱……
对了,借宿酒店的费用好像是那位名叫“天内理子”的女士垫付的,她提到“咒灵”和“咒术师”的概念,所以那叁个男人都是咒术师?自家房子之所以倒塌和他们有关吗?天内女士和其他四个人看起来都像认识花的样子,所以,没失忆前的花也是咒术师吗?
凭空出现又消失的汪酱、白色的猫咪和黑色狐狸,应该是花作为咒术师的能力吧。叁只性格种类各不相同的生物浮现在他眼前,而后不期然出现同样迥异的身影。虎杖冷不丁把花召唤出的小动物跟叁个男性联系在一起,吃惊地发现他们之间居然存在不少相似的地方。
——物似主人型。
他只能想到这么一句话。
这恰好证实,或者说,至少能说明花在失忆前曾和他们有过一定的交集。那又是为什么花一见到他们就疼得掉眼泪?虎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着头顶的天花板默不作声地整理大脑里的思绪。空荡荡的胃反而让他更能集中精神思考,人会选择性遗忘过于痛苦的记忆,从而保护自己。
消瘦的身躯,对食物异常的渴求和过分的乖巧。
那些遍布身体各处令人心惊肉跳的伤痕,虽不致命但足够疼痛。
还有分担他人伤害的能力,虎杖轻轻动了动被子的手。经过一夜的休息,小臂上的伤早已不再作痛,他怀疑甚至可能已经长好了。
这些零零碎碎的线索拼凑到一起,隐约勾勒出的过去沉得令身为旁观者的少年都感到一阵窒息。
虎杖注意到一个小小的细节:花睡着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像只安静的布娃娃。他鼻子一酸,浓重的愧疚感涌上心头,整个心房都酸胀得厉害。
为什么他到现在才发现呢?
虎杖忽然很想再看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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