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手河山 - 分卷阅读3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惚,感觉空空落落的,站在原地想了许久,才想起赵德顺在昨夜已被自己打发走了。
    子启想起那张满是皱纹却总是忧愁的脸,心中充满了愧疚,可抬眸看一眼四周的高墙,又忆起那新的户籍和几亩房契,嘴角再次挂上几分浅笑,不管是谁,跟着自己总是被困在高墙之中,外面天高地远,自由自在,倒不如大家都重新开始,重新过活,总比跟着自己一日比一日绝望来得好。
    子启突然想念那张刀刻般的俊颜,还有那一双总是微微眯起的凤眼,两日不见,心中却越发的想念了,不禁加快了脚步,不顾身后的太监宫女,不顾仪表的一阵风般朝东宫方向跑去。
    子启气喘吁吁的跑进东宫院,不等通报,一把推开了紧闭的房门,本还喧闹的说话声嘎然而止,屋内几个人齐齐朝子启望去,脸上均是失了颜色。
    子启满是笑容的脸,一点点的沉寂下来,本柔和的眉宇间瞬时凌厉了起来,一双清澈的眸子凌厉的将周围的人扫了一个来回,目光触及坐在中间的那个淡黄色的身影,对上那双仇恨的凤眸时,子启的目光顿了顿,停了下来,那双杏仁儿般的眼眸一点一点的柔和下来,一点点的软弱了下来,变得水水的,浅浅的,极为柔和的波光在潺潺流动着。
    一时间,诺大的殿堂极为寂静,不知是谁清咳了一句,所有人都齐齐跪下身来,给子启问安,子启扫了一眼跪在四周的人,首当其中的便是御林军统领萧远,其次有个两个三品的文官,还有便是z王妃家的兄长和沁太妃的外甥,子启清楚的知道,这些人是来做什么的,那眼中的迫不及待与杀意甚至连隐藏都不肯。
    子启摆了摆手,有些疲惫的说道:“都下去吧。”
    几个人站起身来,看了子启一眼,脚却没有动,御林军统领萧远紧紧的盯着子启的一举一动,手不自主的扶住了腰间的佩刀,子启想冷笑,在这一个瞬间心中溢满了杀意,眉宇间冰冰冷,那眸中的怒火与狂躁,快要蒙蔽理智。
    z奕适时的轻咳了一声:“本王与陛下有些话要说,你们都下去吧。”
    众人闻言齐齐看向z奕,均是满脸的担忧。z奕对众人微点了点头,众人这才安静的躬身退下,甚至都不曾看站在门旁的帝王一眼。
    子启看着众人的脸色与杀气,突然忆起许久许久以前,那些弹劾自己的臣子们还有那些欺负过自己的皇子,以及太子浅笑而邪恶的嘴角……那一句句的熟悉的咒骂与鄙视,似乎从来不曾远去过,那对待玩物般的糟践,不屑一顾,似乎一直都没有改变过,似乎在那些眼里,自己从不曾是个帝王,即便如何的残暴,即便老皇帝明明临死前承认了自己,可在他们的眼里,自己仍然是个不被承认的杂种,仍然是个没有尊严的玩物。
    这一瞬间,子启感觉到自己的恨意,甚至有些怨恨z奕,那是从来不曾有的情绪,那是从来不舍得的怨恨,就这样直直的从心中冒了出来。
    z奕见子启一直楞站原地,让人看不透心思,又咳了两声。
    子启听到熟悉又想念的声音,不禁转过脸来看向z奕,那是一张便是入了地狱都忘不掉的容颜,为了那一个浅笑,一句赞许,自己放弃了所有能放弃的一起,抛弃了一切能抛弃的人,甚至甩开了救赎,只为了他能舒服一些,只为了他能过的好一些,走到这一步,本是自己执拗的选择,又怎么能恨他呢?又怎舍得恨他?
    安泰和谐大煜朝(六)
    子启眉宇间的阴霾瞬时散去,抬起水水软软的杏眸,轻声笑道:“四哥,若是不舒服先去躺一会吧,我将明日祭祀用的袍子带来了,一会四哥试一试,看看合身与否?”
    z奕看子启恢复往昔的软弱,不禁皱了皱眉头:“不过是亲王袍,没什么好试的。”话毕转身进了内室。
    子启跟那些托住袍子的宫女使了一个眼色,众人一起走进了内室,子启抬眼看向z奕已闭上双眼躺在榻上,眼窝微微泛青,看样子似乎是极为疲惫,宫女们轻声将十二层祭祀袍放下,便无声的退下。
    子启走到榻边,站在一旁,轻轻的按着z奕的太阳穴,心疼的说道:“四哥万事莫要多操心,便是什么不管,还有下面的人呢,朝廷养他们便是让他们出力的,四哥何苦累了自己?”
    z奕冷笑一声:“有什么话便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子启的手,不轻不重的按压着z奕的穴位,低声道:“四哥其实不必如此累心,有些东西本该是四哥便终归是四哥的,谁也抢不走。”
    z奕伸手甩开了子启的手:“陛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陛下疑心本王?!”
    子启垂眸看了眼本打的红肿的手背,许久,慢慢的抬起头来,雌雄莫辩的脸上已堆满了笑容:“四哥莫要乱想,那几个人不是四哥的老友便是亲戚,多日不见四哥,来看看也是应当的,子启并没有乱想,四哥也不要多想。”
    z奕凤眸已溢满了愤恨与杀意:“本王近三年不见天日,今日不过是与他们叙叙旧,陛下便又容不得了吗?”
    子启听到z奕几乎是咬着牙根说出的话语,心中溢满了疲惫与无力,他深吸一口气,默默的为自己打气,许久,他感觉自己终于能挤出一抹笑容时,才抬起脸来,不知为何往日那些耐心那些理所当然的无理取闹,让子启感觉特别的疲惫与吃力,他走到z奕身边,蹲下身来,小心的为z奕穿上鞋子,柔声笑道:“四哥身体不如从前,不能轻易动怒,别为了我生气,不值得,你若乏了便先歇歇吧,一会我为四哥穿上祭祀袍,看看是不是合身。”
    z奕见子启似乎不想追究方才的事,面色稍晴,不动声色又理所当然的看着子启为自己穿鞋,三年来,z奕已被子启伺候习惯了,并未感觉子启为自己做的事有任何的不妥,那时z奕病重之时,因为不想让宫人看到z奕难堪的模样,那床上的污秽之物都是子启亲自处理的,更衣换药,喂汤喂水,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时刚登基,杀人不眨眼的少年帝王亲手料理,一夜一夜的不合眼的守着,将z奕濒死的命守了回来,足足好生的养了三年。
    z奕褪去了身上的正统的亲王袍,摘去了头上的紫金冠,散开了长发,慢慢的躺了在床上,舒适的长出了一口气。
    子启看到这样不设防的z奕,嘴角路出一抹极真心的笑容:“四哥可有哪里不舒服?这两日我没来,宫人送来的汤药可有按时喝?可有贪嘴?”
    z奕撇了子启一眼,忿忿的说道:“贪什么嘴!这东宫可有任何你让不允的东西?你何必假惺惺的来问我,东宫的一切不在你的掌握中吗?”
    子启丝毫不恼:“宫人说你不肯吃药膳,还要吃辛辣之物,这样多不好,虽然我人未来,可那些药粥还是我亲手熬的,他们说你并未喝,四哥总是这样,只要我不看着,就不肯好好爱惜身体,便是有万里河山,不过都是个虚物,哪里比得上自己的身体呢?若身体不好,日日需要受苦,要万里河山又有何用?”
    z奕冷笑一声,极轻声的说道:“怎么?陛下是在讽刺还是在试探本王?……在猜疑本王要篡权夺位?”
    子启抬起头来,一双眼眸直直的对上z奕的双眸,笑道:“我从未怀猜疑过四哥,不管四哥要做什么,总有自己的道理,我只希望四哥能平平安安的,快快乐乐的,没有病痛的度过此生。”
    z奕凤眸越来越冷,眸中杀机一闪而过:“陛下是想让本王成为废人吗?是不是要向深宫中的那些老太妃一样,安分的度过余生?”痛苦,羞恼,愤怒,以及浓浓的强烈到了极致的恨意,慢慢的从z奕的凤眸中一点点的溢了出来,怒极反笑:“怎么……陛下是玩腻了本王的身体了吗?这些年本王可没少让陛下快活,怎么到了到了,陛下想杀人灭口不成?”
    子启努力遮掩着眸中的痛苦,挣扎着想让自己笑起来,可无论如何努力都笑不出来,违心的安慰道:“四哥不要乱想,不管四哥要什么,子启都给你,什么都给你……”声音一点点的变小,最后几乎成了喃喃自语。
    “哼!”z奕看到如此模样的子启更是怒气高涨,他骤然施力将侧坐在床边的子启的推了下去:“脏东西!谁要你施舍,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贱人生下的杂种!你以为本王真的怕你不成!”
    子启跌了结结实实的跟头,又听见这一番剜心的话,只感觉心口闷疼闷疼,再有点什么都要窒息了,似乎在下一个瞬间便要死去了,他很怕z奕再说出什么,嘴唇已苍白的没有任何血色了,抬起头来战战兢兢的说道:“四、哥……万事都是我的错,可我娘亲并未怎样过四哥,虽然我不记得她了,可她毕竟生下了我……四哥也是有娘亲的……”
    z奕一脚踹在了子启的胸口,子启应声倒地,z奕站起身来,不解恨的一脚脚的踹在子启蜷缩一团的身体:“还敢给本王提母妃!你以为本王还被你蒙在鼓中吗!你杀了母妃!映秋也是死在你手里!你这个心狠手毒的杂种!对手无寸铁的女人下手的贱人!狗东西!”
    带着内力的脚,一下下踢在子启的胸口,子启咬着牙不哼出声,一丝血从嘴角溢出,不知过了多久,子启感觉自己胸口疼的快要死掉了,那边z奕气喘吁吁的停住了攻击,他毕竟大病初愈,体力不支,恢复了内力尚且不自知,这一阵的气怒让他消耗殆尽,坐在床边大口大口的喘气。
    子启蜷缩一团的身体不自主的颤抖着,待到那狂风暴雨般的踢打过了以后,他才轻咳了一声,迅速的从衣袖中拿出绢布咳出一口血,这才轻舒了一口气。
    子启抬眸看向气的发抖的z奕,子启在进门的时候看到z奕的脸色的时候,便知道他已经知道了此事,是呀,众人得了见他的机会,自然会将所有事都告诉他,子启知道这一日早晚会来,已尽量避免让他想起此事,可直至方才还是受不了别人牵扯到自己的娘亲,这才让z奕猛然忆起了自己的娘亲和z王妃。
    子启抬眸多么想告诉z奕那些所谓的真相并非是真相,可又怕z奕根本受不住真正的真相,z奕这三年里,便是沐浴便不曾将那龙配从身上摘下来,每每寂寥之时总是喜欢握住胸口的玉佩眺望北方,他以为z王府还有人等着他,等他回去。
    z奕的侧脸是那般的深情又是那么的自责,每次只要自己在这个时候出现,他望着的自己的目光都像恨不得将自己碎尸万段,那样的情深那样的想念,那样支持性命的念想,子启又怎敢告诉他,那不堪的真相,那些肮脏龌龊令人不齿的真相。
    子启慢慢的坐起身来,转过身去吞下一颗药丸,深吸一口气,一股清凉,压抑了那火燎火烤的疼痛,他慢慢的舒了一口气,压抑着打颤的双腿,再从走到已闭上双眸的z奕身边,伸出手却停在半空中,不敢再动,他想了想还是收回手,低声道:“四哥不要灰心,你还有鸿乾,鸿乾很懂事,很听话……鸿乾还小,还离不开父王。”
    z奕凤眸睁开了一条缝:“你拿鸿乾威胁本王?”
    子启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只是……我只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呵呵……”z奕嘴角轻扬,可眸中的杀意越发深了:“陛下好手段,每次都能恰到好处的掐住别人的软肋,陛下再一次的成功了,怎么……今日还要夜宿在本王这里吗?”
    子启将z奕眼中的杀意看的清楚也看的明白,虽是明知道的结局,子启的心中还压抑不住的苦涩,就这样,就这样毫不留情的将自己判了死刑,子启水水的眼眸看向z奕,没有半分脾气的努力的笑了出来:“四哥不要乱想,我已将鸿乾立为太子,不会有人敢欺负他。”
    z奕霍然伸出手掐住了子启的脖子,瞳孔微缩,惊惧异常的喝道:“你将他怎样了?!”
    子启涨红了脸,努力的摇摇头,z奕的手微微施力,似乎在下一刻就要掐断子启纤细的脖子,可最终还是松了手,拽住子启的领口,一字一句的说道:“凌子启,总有一日,本王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子启眼前阵阵发黑,虽然有些看不清z奕的脸,可那恨之入骨的话语一遍遍的萦绕自己的耳边,久久不散,他慢慢的红了眼眶,想张狂的大笑又想抱头痛哭。一张张熟悉的脸划过脑海,一件件的不堪的往事随之而来,一下一下的鞭笞着子启的心,揭开血淋淋的伤疤。
    最后,子启脑中的只余下那个掐着一支桃花对自己微微一笑的脸,那是一张完美无瑕的脸上,仿佛九天的谪仙,就那样轻轻浅浅的一笑,子启黑暗的天空开满了鲜花,阳光灿烂,处处暖意,阵阵清香,那双凤眸清澈有带着疑惑,柔软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恶意。
    子启看不到黑暗,看不到破旧的周围,只想跟随那人一生一世,就这样,就这样走出了单纯的空间,走进了皇家纷争中。
    子启成了别人眼中名副其实的野种,贱人,狗东西,所有的一切只为了z奕的那个浅笑,那一只伸出的手,将自己带出废殿干净又圣洁的手。子启不畏惧一切,不管跌得多狠都为自己打气,一次次的站起来,都是心中的那个信念,一次次的迎难而上,学会阴谋诡计,学会柔顺迎合,学会笑里藏刀,只因为想保护那一抹浅浅的笑容,只因为想保护那双圣洁而白皙的手,只为了不让他看到黑暗、龌龊、肮脏。
    此时此刻,他依然是子启心中的谪仙,只是这个谪仙再也不会对着自己露出那样浅浅淡淡充满善意的笑容了,只是这谪仙恨不得食其骨肉,饮其血髓,他将所有的善意留给了别人,将所有的恨意和肮脏留给了自己。
    安泰和谐大煜朝(七)
    此时此刻,他依然是子启心中的谪仙,只是这个谪仙再也不会对着自己露出那样浅浅淡淡充满善意的笑容了,只是这谪仙恨不得食其骨肉,饮其血髓,他将所有的善意留给了别人,将所有的恨意和肮脏留给了自己。
    z奕踢了一脚昏迷在地上的子启,对着门口喝道:“来人!”
    萧远提着手中的佩刀冲了进来,当看到昏在地上的子启时,微微怔了怔放下心来:“王爷莫要担忧,此时除去泰昌殿和晨怡宫,别处的侍卫都是自己人。”
    z奕皱了皱眉头:“你此时可有机会接触到鸿儿?”
    萧远皱眉想了想却摇摇头:“保护殿下的侍卫并非是宫中的侍卫,而是国师的人,我们的人很难接近晨怡宫,王爷还须放心,国师历来不参与皇家的事务,所以此时太子在晨怡宫中要比跟着谁都安全。”
    z奕思索了片刻:“御林军都准备妥当了吗?”
    萧远胸有成竹的一笑:“宫中事务万事俱备,明日祭祀之前,只要拿到传国玉玺与护城军的虎符便大事可成,只是……泰昌殿把守太过森严,属下夜探了几次都进不去,偷是偷不来了,只能带人硬闯,可这玉玺与虎符绝非一般之物,宫中历来多是暗格密道,时间已不够慢慢寻找,此事还需王爷从中周旋。”
    z奕厌恶的看了眼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子启:“知道了,你去准备吧,告诉刘大人子时之前,不归顺着那些人便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萧远轻笑:“他不过是名不正言不顺又嗜杀残忍的贱人,哪里有人要保他,那些个大臣们根本不需要说服,刘大人他们说明来意那些大人便已喜极而涕,王爷登基大宝才是众望所归。”话毕转身退去,并谨慎的带好了门。
    子启趴在地上,迷迷糊糊的将那些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萧远说话的口气与当年助自己夺下皇位的苏清陌何其的相似,那样的意气风发,那样的不可一世。
    历史总是不停的重演,自己给别人的那些灾难,终归还是回到了自己的身上,这便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做下的那些恶事,杀的那些无辜或罪该万死的人,总是要偿还的,什么九五之尊,什么真龙天子,不过是欺骗自己,欺骗众人的幌子,大家都是普通人,有得到有失去,有付出有收获,可子启碌碌一十九年,人生的收获又在哪里呢?
    子启恍恍惚惚的想起苏清陌那张俊美无双的容颜,还有耀眼的笑容,温柔的目光,那样一心一意的出谋划策为自己考虑着,他本该是翱翔天际的苍鹰,却愿意为自己困在这小小的皇城中做一只金丝雀,终日劳劳碌碌却郁郁不得志,依然还要对自己笑的那样温柔。
    子启决绝的抛弃将他伤透了,他是顶天立地的堂堂男儿,为了保住最后的尊严,只有狠下心来也抛弃了子启,如今终是天涯一方,只怕今生再无相见之时。
    子启一生若说有收获,便是赵德顺如长辈的疼爱,还有苏清陌的真心相待,可自己同样也还给他们一片天地,不亏不欠,是不是都两清了……
    不知苏清陌望着广阔的疆土,会不会偶尔还记得有一个叫子启的人呢?不知赵德顺守着那几亩薄田时,会不会偶尔想起废殿里那个脏兮兮的子启。
    子启感觉一双温热的手将自己从冰冷刺骨的地上抱了起来,子启闻到熟悉到做梦都不会忘记的气息,只感觉紧闭的眼睛酸涩无比,从来没有的脆弱,袭击着子启的心,那朝思暮想的气息让子启躁动不安的心,再次平复了下来,只要这个气息还在,只要这个气息还安好,这世上还有什么舍不得呢?还有什么放不下呢?
    子启本就是一无所有的人,子启本就是被全天下抛弃的人,没有他便没有子启,哪怕倾尽所有,子启还是想他好好的,没有病痛,没有烦恼,富足安乐的过这一生。
    子启小心翼翼的将头靠在了z奕的颈窝,就连呼吸都带着几分忐忑不安,心满意足的轻声喃道:“四哥……”
    z奕的身体猛然一僵,转瞬之间恢复了正常,尽量的压低声音道:“呃……可是不舒服。”极生硬的一句问话,显然这是z奕能用的最温和的语气了。
    子启闭上双眼,嘴角微微扬起,笑道:“不,子启没事,只要四哥不生气便好。”子启不愿意睁开眼,因为子启一眼便能看穿z奕的伪装和眼里的厌恶。
    子启听着z奕的呼吸声,便知道z奕的耐心快用尽了,他对着自己总是缺乏好脾气和耐心,任性的像个孩子,子启心中叹息一声,慢慢的睁开眼:“四哥想要玉玺和虎符是吗?”
    z奕好不隐藏的点了点头,寻思了片刻,开口道:“你若肯交出来,本王便饶你一命。”
    子启歪着头,杏仁般的眼眸水水软软的看向z奕,柔柔笑道:“四哥真心的想让我活吗?”
    z奕慢慢的移开了眼眸,轻咳一声:“你若是乖乖的听话,留你一条性命又如何?”
    子启自然知道z奕在哄骗自己,可却真心的笑了出来,难得z奕肯费心哄骗自己,即便为了玉玺和兵符也认了:“好呀,只要四哥今晚让我留宿在东宫,我便给你玉玺和虎符,而且我还有礼物送给四哥呢。”
    z奕猛然攥紧拳头,霍然抬眸怒斥道:“此时此刻你以为你还有什么资格谈条件,宫中的侍卫早已换干净了,你真以为没了玉玺和虎符,本王便不成事吗?”
    子启一点都不惊讶,还是笑道:“我不怕死,子启的命是四哥给的,我只要四哥一宿,便会给四哥虎符和玉玺,我从未骗过四哥什么,四哥不信我吗?”
    z奕怒到了极致,可这些年的几乎朝夕相处的日子,他也深知子启性格虽看似绵软却极为倔强,不管是玉玺还是兵符,对自己来说都极为重要,诺大的宫中,不管他将东西藏在哪里,都不是那么好找的,而明日便要祭祀了,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翻找这两样东西。
    z奕不语,过了半刻钟终是败下阵来,他有些不甘愿又有些撒气般的踢掉鞋子坐到了子启的身边,子启自动自发的将床外的位子让了出来,待到z奕躺到自己身边,子启慢慢的伸出手,手指有些颤抖的将z奕抱住,轻声呐呐道:“四哥……”
    z奕凤眸中溢满了隐忍,伸出手去解开了脖颈上的翡翠纽扣,不想他的手却并一只冰凉的手抓住,z奕眯着眼朝子启看去:“你待如何?!”
    子启笑了笑:“我只是想抱抱四哥,我知道四哥不喜欢我……我碰你,所以今夜只要让我抱着你便好。”
    z奕楞了楞,可凤眸中的防备却越发重了,他身体极为僵硬的躺在原处,心中默默的想着子启藏玉玺与兵符的地方。
    子启历来知道z奕的心思,可嘴角的笑容依然甜甜软软的,就连了胸口的疼痛都轻了许多,他知道z奕每一个眼神的含义,每一个动作代表着什么,他知道z奕的口味,知道z奕喜欢穿什么料子的衣袍,知道z奕的一切一切。抱住怀中的人,子启总是拥抱全天下的满足,开心的想笑,却不敢真的笑,他知道z奕的底线,所以不能让自己的笑,伤害到z奕的自尊。
    子启冰凉的手指紧了紧z奕的胳膊,将z奕的头抬放在自己有些闷疼的胸口,手指为梳,一下下的梳理着z奕散下来的长发。
    本心思烦乱,身体僵硬的z奕慢慢的放松了下来,连日的劳累和紧绷精神一点点松懈了下来,疲惫的只想睡。
    子启一眼不眨的凝视着z奕疲惫的侧脸,不禁忆起那些最难熬的岁月。
    z奕一直是个不会遮掩的人,他生下来便是天之骄子,母妃沁妃乃是先帝最爱的女子,只可惜柳家不是大氏族,便是先帝最爱之人也坐不皇后之位,沁妃不似那些妃子们为家族所累,总是算计来算计去,她是个清丽如莲的女子,不爱钱财权势,一心一意只爱着自己的帝王。
    帝王对爱人心中有愧,又知沁妃真心,总是愿意对她更好些,除去那些无能为力的事,他将自己作为男人的爱意与温柔都给了这个莲花般的女子。
    帝王给了柳家权势,给了沁妃除去皇后外最高的地位,可这些却给沁妃惹来了灭顶的祸事,沁妃一次次的怀有身孕,一次次的落胎,直至皇后之子被立为太子时,沁妃才安然生下z奕,可此生却再也不能生育了,帝王对这个深宫之中唯一的爱的结晶,自是倍加宠爱,总是想给他最好的,可那些疼爱却要隐藏的很好。
    帝王千防万防总是防备不住女人发了疯的妒忌心,从z奕落地,为保护这个儿子,帝王边下旨将他封为亲王,虽是有最富饶的属地,可却不再是皇子,没有一丝一毫竞争大宝的资格,这也让z奕平平安安长大成人,成为一个随心所欲干干净净阳光般剔透的人。
    z奕自小到大的天地都是一片洁白,那些兄弟们为了大宝之位,总是拉拢着这唯一的亲王,愿意和他亲近,z奕一直认为皇家有手足之情,z奕从来不懂那些笑脸下的肮脏和心思。
    帝王为了给z奕铺路眼睁睁的看着众多子嗣们暗中的刀光剑影,可帝王如何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病倒,病得那样重,那样的措不及手,甚至连安排自己最心爱的女人的时间都没有,甚至不能阻止他们朝毫不设防的z奕伸出罪恶的手。
    子启还记得那昏暗的烛光下,帝王有些苍老却满是疲惫的容颜,子启清楚记得自己朝濒死的帝王发下的毒誓,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子启要保护z奕的决心。
    子启想让z奕一直干净下去,一直快活下去,一直善良下去,子启想让z奕的天下没有血腥没有仇恨,子启也想维持帝王家表面的亲情,只为了让z奕开心,只为了让z奕毫不设防的露出善意的笑脸。
    可他们……他们似乎看穿了帝王的计谋,他们居然停止了相互之间的厮杀,齐心协力的想让z奕死,他们的心思是如此的谨慎又歹毒,便是对待杀父仇人也不需要那样的阴毒,他们让z奕在死亡的边界线上痛不欲生,那蛊毒是世上最毒的东西,它一点点的蚕食着人的心脏,一点点的吃着,那样伤那样痛,那样的生不如死。
    z奕,如太阳般灿烂温暖的笑脸,一点点的消失了,每日每日找不到原因的病痛,甚至到了最后他依然以为那蛊毒是敌方大将的龌龊手段,他依然想着去东宫要千年雪参,他依然想着求助那些所谓的、要他性命的兄弟。
    子启想起帝王安然而去的模样,想起那跌破所有人眼珠子的诏书,所有人都未曾想争个头破血流的位子,被一个野种占了去,众人都以为最大的威胁已除去了,可却想不到病重中的帝王居然下了这样的诏书。
    子启还记得自己将z奕从边关中接回来时,那样消瘦憔悴的模样,好像一阵风就让将那人吹走了,曾经意气风发,曾经完美无瑕宝玉般的人,已成了风中的残烛,每一次的呼吸都会在下一刻停下来,可那锥心之痛,还在折磨着濒死的人。
    子启记得那些兄弟们的鲜血喷到脸上的感觉,温温的有点热很腥很咸,子启杀人时一点都不感觉害怕,只有一种从内心涌出的快意,那种仇恨那种要失去一切的恐惧,需要鲜血与杀戮抚平,子启杀光了所有的人,所有有威胁的人。
    子启将z奕的命一夜一夜的守了回来,只要听到他微弱的心跳,子启才能安心,甚至上朝时都在想着病榻上的人,生怕他弃自己而去。
    子启为了让他醒来,说了一个一个又一个的谎言,子启发誓永远不让他看到黑暗和残忍,可子启依然没有保住那个洁白干净又心底柔软的人,杀兄弑弟的流言变成了杀父篡位,z奕认为皇家的那些所谓的亲人都死在了子启的手上。
    z奕那颗柔软又善良的心,一点点的硬了起来,他懂得了怨艾、屈辱、不平、不甘、,本干净如水的目光已经消失不见,只有一双暗沉的凤眸用各种负面的情绪打量着自己,他身上的蛊毒折磨他的肉体,可传入他耳朵中的话又击溃了他的精神。
    子启知道必须让z奕有什么想往,才能活下来,子启说了许多美好的东西,可z奕依然无动于衷,子启眼看着z奕一日日的消瘦,一日日的缺少生气,终是用了那个方法……那是两人第一次在一起,子启满是忐忑不安,可心中却充满了柔情和不舍,他努力让身下的人舒适,努力的让身下人快乐,可起身时却看到那样深刻、那样深刻的恨意。
    子启对上那一双被仇恨染的血红的凤眼,只想伏地大哭,恨不得不顾一切的将所有都告诉床上的人,可子启知道如果自己说了,以z奕的性格绝对挺不过去,他的身体脆弱的还不如风中的残烛,那样的羸弱,那样的不堪一击。
    那日后,z奕还是挺了过来,靠着对子启的恨意,依靠着有一日要将子启碎尸万段的决心,活了过来。
    子启慢慢的习惯了z奕的恨,无无论z奕怎么对待自己,子启永远露出笑脸,并发誓便是死,也不让z奕知道哪些最不堪的龌龊,因为子启在那时也做了一个决定,在这个决定时,生与死也不在那么重要了,什么都不重要了子启只希望z奕好好活着,永远好好的。
    安泰和谐大煜朝(八)
    夜,黑沉沉的,没有丝毫
    恋耽美
    - 肉肉屋

添加书签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