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女自出世以来,让她记忆最深刻的人,不是给了她生命的阿父伏羲,也不是养育她长大的阿祖华胥。
而是这个完美无瑕的神女,这个让自己自惭形秽的阿嬢——女希。
她至今都忘不了当初那初见之时,惊鸿一瞥的瞬间,自己的所有骄傲,在见到对方的那一刻都跌入了尘埃。
哪怕再不愿承认,但洛女心里明白,她之所以一直不愿意回到祖地,最大的原因,就是不想再见到她。
“阿父!”
洛女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一直等到风羲停下演法,她方才怯弱地轻唤了声。
“回来了?”风羲先是冲华胥点了点头,这才将目光转向女希。
平静地声音仿佛没有一丝波澜,却让洛女直感心头一阵委屈。
不过下一刻,风羲的话却让她的委屈立时又消失不见,
“既然回来了就别出去了,一直待在外面,总不能让你阿祖一直惦念着你!”
见洛女呆愣在原地,一旁的华胥立马拍了拍她的肩膀,提醒道,
“你阿父在和你说话呢!”
洛女立马回过神来,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正好迎上一双平静却深邃仿佛又能看出自己所有念头的眼睛,吓得她又赶忙移开,点头小声回道,
“好!”
华胥见状,在一旁流露出一丝欣慰地笑容,作为洛女的阿祖,她自然希望看到洛女能和伏羲待在一起,多交流感情,而不是现在生分的像寻常族人一样。
对于华胥地想法,风羲同样心知肚明,只是对于这个借自己血脉而生的大河精灵,他也不知道到底该怎样对待这位便宜女儿。
哪怕两世为人的他,也同样没有过与子嗣相处的经验。
洛女也是如此,眼前明明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阿父,可真正面对阿父时,她却手足无措。
此时此刻,大巫台下,风羲静静注视着洛女,而洛女则是低下头,神色无措。
两人一时无言。
华胥见此情形,不由眉头一皱,忍不住想开口说些什么,就在此时,风羲旁边却是响起一声清脆如天籁般地声音,
“你就是洛吧?”
与此同时,洛女只觉一道眸光落在自己身上。
“好久不见,没想到洛女现在也长大了!”
她身体顿了下才抬起头,终于对上了这位让自己避之不及的存在,她错开对方那双如月的眸子,犹豫了下,还是开口轻唤了一声,“阿嬢!”
女希闻言也笑着应了声,她沉默片刻之后,
“听说你阿父送了你一头异兽,我身为长辈从你出世后也一直没送你什么……”
风衮一直有个习俗,子嗣出世后,年长的长辈都会送一件事物表示祝福,如她那般,当初阿姆华胥亦是送了自己一枚非常好看的小珠子。
洛女既然身为阿哥的子嗣,女希觉得自己也应该学阿姆送洛女些什么事物。
女希侧着头打量着洛女,面带思索,没一会,只见她突然眼睛一亮,伸手向着远处的赤峰一招。
就见一缕大地神光从赤峰脱离,被其握在手中。
女希打量了一番,似乎觉得颜色不好看,手指在神光上轻轻一点,地之黄渐渐褪去,化作雪白之光,紧跟着神光交错,在其掌心编织出一条丝带。
“阿哥既然送你异兽,那这缕‘绫’便给你了。”
说完,白色的丝绫飘落到洛女头上,将她的头发扎束起来。
“有它在,你也不用忍受这里的压力了!”做完这些,女希拍了拍手道。
与此同时,洛女发现不仅赤峰的压力消失无踪,她的心中也突然多出了一道信息。
“这是……”
洛女脸上闪过一丝震惊,她下意识地想要张口惊呼,却见女希冲自己眨了眨眼睛,微启的朱唇又连忙闭上。
只是两人的小动作又怎么能瞒得过风羲和华胥两人,不过见两人这般相处得融洽,也自然不会揭露出来。
“阿姆,你先带洛女回去吧,我有些事需要和小希说。”见洛女微闭双眼,似乎还在研究头顶的礼物,风羲转头对华胥说道。
华胥闻言,不由看了一眼洛女,见其此时依旧沉浸在头顶神奇的丝带中,点了点头。
等到两人离开之后,风羲这才转向仍然一脸笑容地女希。
在他的注视下,女希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神色显得有些失落,
“阿哥,我的确没有那么开心。”
“我知道洛女是阿哥的女儿,也是我的后辈,可是看着她我就是开心不起来……”女希低着声说道。
“我知道!”风羲点了点头,脸上并没有出现意外之色,只见他咧嘴也苦笑了一声,
“不仅是小希,就连阿哥我,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那阿哥你……”女希脱口说道,不过她刚开口,又赶紧咽了回去。
“为什么让她回来?”
女希似乎像是被戳破了小心思一般低下头。
“因为阿姆!”风羲移开目光,接着说道,
“她虽然从来都不说,但是我知道,阿姆希望洛女回来!”
“阿姆和我们不一样,我虽然是洛女的阿父,可一直以来,却都是阿姆在照顾她!”
“一如当初阿姆养育我们长大一样。”
话落,女希顿时沉默下来,心中的那些回忆被触动,过了很久方才听她开口,声音带着坚定,似乎下定了决心,
“那我以后会好好对洛女的!”
风羲摇了摇头,在女希不解地目光中,说,
“我和阿姆会处理好的,小希你倒也不用刻意寻求亲近。”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
“想来,她其实也不想见你!”
女希哑然。
两人说到底如今都不能算是凡灵,洛女心里的那点小心思,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女希不愿意去亲近洛女,甚至一直到今天,两人之间才有了第一次对话,除了担心对方的存在会抢走自家阿哥之外,同样也与洛女心里的小心思有关。
她心头也有属于自己的高傲,哪怕此身被风羲保留下来人性,可本质上仍然是神灵的她,又怎么会对后天的凡灵投入太多的心思。
便论整个风衮之地,除了阿哥伏羲与阿姆华胥之外,没有第三个能够让她在意的人。
洛女,若非因为两人,她或许都不会投下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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