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恶的记忆。近乎是一种逃避的心态,在收养这两个孩子起,叶云就不允许他们再叫这个称呼。
“闭嘴!”
虽然这个称呼会使得叶云生气,却成功止住叶云的脚步。
叶云的目光阴霾不见丝毫透亮,擒住丁弋的视线,一字一句仿若要放在牙根上慢慢嚼碎后才吐出:“不要再让我听见那个称呼,如若时间太久忘记了,我现在再声明一遍――不要让我再听见那个称呼。否则,这场打在我身上的算盘,我不尽不会让它成功不说,真要断绝关系才能断了那份想念,我也是做得出来。”
叶云的话语太过于狠厉,竟然吓得丁弋一时无法说出话来。
不仅因为叶云的看穿,也因为没有想到,就叫出了那个称呼,甚至是让叶云有了与他们断绝关系的念头。
可是这样无法让丁弋想要让叶云回国的心退却,他紧抿着唇。
就跪在走到间,对着叶云的背影重重往地板上磕头。
叶云没有理会他。
丁弋依旧不放弃,就这样一直磕着头,一直磕下去……
☆、第二十六章
磕头的声音没有间断,时隔两小时,即使是坐在客厅内看戏的贝萨雷斯也不由得抽抽嘴角。不得不说,这对叔侄,都是狠角色。
不过这好歹也是他的屋,把他这个主人无视过去了,情何以堪呐?
可是,当下属询问需不需要制止的时候,贝萨雷斯却是这样回答的:‘既然是客人,我们就客随主便一次,就让丁先生随意点好。’
转而,贝萨雷斯露出个爽朗的笑容:‘好歹也是上门送大礼的,不要白不要!’
这一幕传到外界去,想想看就让贝萨雷斯心情舒爽。z国黑道上最大的军火商在他家磕头。能有几个人得到过如此殊荣?
话虽是如此说着,贝萨雷斯却是着实不爽。他还是第一次看见阿尔那般模样,虽然是铁石心肠了些,却总比无动于衷来得好。能撼动阿尔至此的,恐怕也只有那对讨厌的双胞胎兄弟吧?
想到这里,贝萨雷斯就对于听见那磕头声感觉暗爽。
在叶云不予理会,贝萨雷斯不加阻止的情况下,丁弋竟然就这样跪在原地磕着头,一直磕到了天黑。即使头上已经被磕得血肉模糊,鲜血直流,顺着流过了眼睑,迫使丁弋闭上了双眼,略有干涸的血渍粘连住眼睑,他睁不开双眼。看不见前方会不会出现什么人,会有什么景物。
却是依旧紧抿着唇,即使脸上血色褪尽,甚至是有些灰白之色,身型已经是颤巍巍的了,却依旧还在磕着头。势必有叶云不出面,他就绝对不罢休之意。
换一面来看。果然是被宠坏了的小孩了。
任性到即使将自己伤害至此,也逼迫着疼宠他的长辈做出妥协。正因为知道对方一定会妥协,才会这样做。将自己伤害得鲜血淋漓,为的只是让对方心疼。
一层被人托着的纱布阻挡那将要继续磕下去的头,隐约之间看得见棉布边泄露出一片狼藉额头的一角,还有仿佛可以见到的森森白骨。
不能再磕下去了。
将丁弋的头抬起来,才将纱布拿开,改为一只手托着丁弋的下颌,另外一只手小心翼翼的为他清理着额前的伤势。即使闭着眼睛,丁弋也可以感受到那人眼中的心疼,也可以感觉到拖着自己额头那只手的颤抖。
叶云看着那严重的伤势,肉眼可见的白骨让他心紧紧一抽,紧抿着的唇以及冰冷的眸,无一不代表着他的怒气。
看不见人,丁弋却知道,能这样温柔对待他的人,只有叶云。
双手在空中乱抓着,最后抓住了叶云的手腕,丁弋牢牢握住叶云的手腕,不顾头上的疼痛,语气轻颤带着哭腔:“小叔,我们究竟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不要我们?”
叶云沉默不语。
“如果我们做错了什么,我们改好不好?不要抛弃我们,我们只有你了。”话语中的无助、迷茫以及害怕,这样的叶云让他们陌生。心中却有一个尖锐的声音告诉他,如果这次不再抓住机会,叶云就会离他们越来越远,然后整个人淡化在他们的生命中,直到消失不见。
太可怕了,那样的噩梦。即使在梦中梦见,醒来也会失控到哭泣,精神的折磨一日比一日重。他的心思比丁戈来的敏感,也容易走向死角。
眼前的丁弋太过瘦弱,叶云都有些不确定,这样的丁弋,是他家那可爱的孩子吗?八年前还可以在学校里弄得鸡飞狗跳,现在却能看见手臂上的青筋。
第一次认真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孩子,叶云才发现,丁弋几乎全身都处于一种脱力的状态。手臂甚至看不见丝毫属于他们那个年级该有的爆发力,力道变小,在之前他都可以轻易摆脱丁弋的束缚。可想而知,丁弋这副身体究竟是有多么的营养不良。
叶氏的继承人居然会营养不良?
开玩笑吧?!
“小叔,和我一起回去好不好?”听不见叶云的声音,即使手中的温热告诉他,叶云还在。丁弋却依旧觉得恐慌,他没有任何的安全感,下一句话几乎是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在这里磕到死。”
这倒是出息了,到最后居然用命来威胁他?
叶云皱起眉头。他不喜欢这样的,但是这孩子言出必行却让他不得不防范着。
“你倒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苦肉计用的比之古人来说,越发纯属和狠辣。”叶云一时的心软,却不代表这会影响他的思考,一向灵活的大脑在努力屏蔽掉感情的同时,也开始理智的思考着丁弋这样做的目的所在。
很可悲,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他会把所有的事情,全都进行分析下了定论之后,做出最省事最有效的解决方法。即使是对于亲情也是如此。
“小叔?”双手握住叶云手腕的丁弋好似听不懂叶云说得是什么。
“如果相信你八年来没有长进,我才是真傻了。”叶云摸摸丁弋的头,语气中听不出有任何的怒意,他小心翼翼为丁弋检查伤口的同时,就像是寻常聊天,谈论今日天气如何的随意,“我亲手带大的孩子是个什么德行,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丁弋的手一紧。
“小弋,知道当初我为什么选择你作为叶氏掌权者的原因吗?”叶云一边示意身旁跟随而来的管家去将急救包拿来,一边说道,“你比你哥哥多出的是满心的算计,小戈心思太直,不适合商场这种尔虞我诈的地方。而你就不同了,你充分继承了叶家人的传统,正因为有着一颗工于算计的心,所以你也会在做着每一件事的同时,想着回报率的问题。”
“小叔,我――”丁弋有些惊慌失措。
“乖,没说你不对,也并不是这样说,就不喜欢你。”叶云小心翼翼的拿过管家递过来沾染了酒精的棉签,为丁弋清理伤口周边的污渍,“你的性格像我,如果我不喜欢,那不就代表了也不喜欢自己?我可没有那样小清新小文艺的想法。”
在叶云这样刻薄的解释完之后,丁弋突然有了放松的感觉,酒精触碰到伤口的疼痛使得他龇牙:“呀……”
“忍着点。”叶云手上的动作越发轻柔,“虽然苦肉计过于老套,但是不得不说,的确很成功,我不忍心了。”
丁弋干脆上前抱住叶云的腰,抬头问道:“那小叔答应回去了?”
这话一出,对于自己之前所做的事情是演戏不打自招。刚才的一切仿若都是幻觉,此时的丁弋享受着叶云的小心照顾,嘴角勾起:“如果八年里都不长进一点儿,即使被小叔抛弃也是活该的。”
“歪理。”叶云无奈说道。
“不过,这样不择手段的去争夺自己想要的人或物,不是小叔教给我们的吗?”丁弋歪着头,装可爱,却忘记自己额头上血肉模糊,并且整张脸都几乎被染上血渍,看起来不是可爱而是可怖。
对于丁弋所说,叶云不否认,反而点头:“那倒也是。”
“并且,如果这次是哥哥来,恐怕不能让小叔答应回国不说,还会被小叔玩得连渣都不剩吧?”干脆赖到叶云的怀中,侧着头靠着叶云,没有了刚才的悲情,此时的丁弋神色平静。
好歹也是在演艺界混过,演戏什么当然是手到擒来……不过,这其中到底加了多少的个人真实情感在内?
两人正温情着的同时,几道呼气声粗粝的声音渐进。叶云看着眼前这几位布亚诺家族中专属医生。那气喘呼呼的模样恐怕是被人催赶着来的。
“好了,别说了,医生来了,让他看看你的伤势。”o的动作,叶云想要将丁弋从怀中挪开。
那手苍白纤细的手下意识的紧紧抓住叶云的衣袖,因为力大,指间的关节更是凸出。
这样不合作的态度,让医生们很难办,看着丁弋那见骨的额头,也是心急。但是丁弋不从叶云的怀中出来,他们也只能是在一旁看着干着急。
“乖,放手,让医生看看。”叶云伸出手去握住丁弋的手腕,略用力道,迫使他放开。
即使是这样,丁弋个不愿意放开,他下意识的一咬牙,额头上的血液往外溢。
叶云也不敢动他了,。这地上的一滩血在加上那满面血腥,就怕这血再多留点,就得送到医院,医疗设施齐全的地方抢救。
丁弋不愿意放开,就这样僵持下去。
沉默好一会儿,丁弋的声音都明显有些虚弱:“小叔,在之前我的确是想过苦肉计。可是我的话语却是句句发自肺腑。答应我好不好,回去……不要丢下我们。”
丁弋没有忘记,至始至终叶云都没有对他做出正面的回应,如果没有那句承诺,可能在他昏迷醒来之后,叶云早已不知去向。
叶云的睫翼垂下,下方形成一些阴影,让人看不清眼中所想:“……先处理了伤口,这些事咱们等会儿在说。”
“不!小叔,你先答应我!”丁弋执拗着,甚至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他猛的从叶云的怀中撑起身,两只手紧紧握住叶云的双手,情绪有些激动,“你――”
话音未落,丁弋只觉得颈子处传来一阵疼痛。就像是突然断电了一般,往前倾去,最后昏在叶云的怀中。
‘贝萨雷斯。’对于将丁弋劈晕的人,叶云语气中透露出些许不满。他小心翼翼的抱着丁弋,将他翻过身来看,果然额前的伤口因为刚才摩擦在他衣料上的缘故,显得更加狰狞。
贝萨雷斯悻悻摸摸鼻尖:‘从一开始就直接将他劈晕治疗就行了,这么磨叽干什么。’
将昏过去的丁弋以公主抱的形式抱在怀中,叶云站起身,与贝萨雷斯直视:‘因为他们是我的侄子,这世上最亲的人。’
所以差别待遇?不过差距也太大了吧?
☆、第二十七章
‘你把我排在第几位了?’贝萨雷斯心中不是滋味,酸溜溜的问道。
叶云奇怪的将贝萨雷斯上下打量了个便,最后转过头,从那群跟在他身后的家庭医生中挑出一个:‘你,帮贝萨雷斯看看,他是不是烧坏脑子了。’
‘……’
所以说,他是排不上号的吧?
说罢,不顾贝萨雷斯幽怨的眼神,叶云将丁弋往楼上抱去。
“你是要把什么东西都往屋子里带?”
叶云的瞳孔猛地手缩,站在楼梯转角处的他抬头,便看见那许久未曾谋面的外公突然出现在二楼楼梯口。
从昨日到现在,他都不知晓老爷子居然住在贝萨雷斯的宅邸里。可这时候突然凭空冒出,很让人不怀疑起用意。
在那双冰冷的眼睛里,叶云只看见他对于自己的愤怒,还有对于抱在怀中丁弋的厌恶。
不知道是想到了哪里去。
叶云摇摇头,好笑的说道:“这孩子的眉眼,还是有点像母亲的。”
这句话直接戳入老爷子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丁弋额前一片血肉模糊,还有那流的满面的血让人看不清容貌,所以柯里昂在看第一眼的时候没有认出来。
“第一次见面,这样尴尬的场面不是这孩子愿意的。”叶云想了想,随即轻笑道,“说起来,我们叔侄俩第一次和您见面的时候,都是非常的狼狈呢。”
叶云的笑容很温和,时不时的会与记忆中的女儿重叠。柯里昂一时有些怔忪,在反应过来之后,他看着叶云怀中抱着的丁弋,有些不确定问道:“这是双胞胎其中的一个?”
“他叫丁弋,是双胞胎中的弟弟。”
“那个叫叶菡的孩子?”柯里昂依旧有些不确定,他看着丁弋这张有些吓人的脸,皱起眉头,“这是怎么弄得?”
“这个?”叶云低头看了一眼,血依旧在留着,滴落在地板上成一个个不规则的小圆点,“这孩子演戏太过于入戏了,不小心弄得。”
柯里昂更不满了:“就算是工作,也不能这样不爱惜自己。虽说男孩脸蛋不重要,但也不能是毁了容的。”
“外公教训的对。”叶云对老爷子这么说,点头赞同。上楼,叶云抱着丁弋侧过身,避开了柯里昂,“他的伤口需要静卧止血,先让我带他去休息吧。”
这一次,柯里昂没有对叶云说些什么,看着后面跟随着的家庭医生:‘那孩子的伤势如何?’
带头的家庭医生恭敬的向柯里昂鞠了一躬:‘那位先生只是皮外伤,看血流程度,应该没有伤到重要的血管。’
‘好,你们去吧。’柯里昂点点头。
有了柯里昂的首肯,医生们才匆匆忙忙的绕过柯里昂,朝着叶云的方向疾步离开。
在擦肩而过的时候,柯里昂突然想起,吩咐道:‘别先生先生的叫,以后就叫小少爷好了。’
‘是。’
那个就是他的玄外孙吗?柯里昂若有所思。
从一开始,他就在一直失去,在失去的什么都没有了之后,上帝却将一切又归还回来。不仅有一个外孙,还有两个玄外孙。
本该枯竭的血缘突然枝繁叶茂。刀口上过日子到了这个年纪,也不是没有想过含饴弄孙的事情。可惜当初因为和女儿的关系因为一个男人把关系弄得僵硬,还没有到真正想要丢下脸妥协的时候,却得到了女儿的噩耗。
那段时间他一直关在屋子内,一遍一遍,不耐其烦的翻看女儿的成长相册。也就是那一刻,本该想着退位的他重新回到这个位置上,一直坚持到现在。
‘您打算认下那对双子吗?”
贝萨雷斯不知道何时出现在柯里昂的面前,他看着柯里昂若有所思。
‘老人家了,也该到真正隐退的时候了。’被贝萨雷斯打断思绪,柯里昂不恼,反而神色柔和,他上前去拍拍贝萨雷斯的肩膀,‘以后就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天下。’
‘即使我愿意相信,但是下面的人会相信吗?’贝萨雷斯皱了皱眉头,‘而且,阿尔会不高兴的。’
柯里昂眼中温度转冷:‘他有什么不高兴的,我能把那两个孩子当做玄孙对待,已经是很好的了。’并且作为唯一保有他的血脉,承续下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冠有他的姓氏?
‘阿尔并不想让他们卷入布亚诺家族中。他只想让他们平安长大。’贝萨雷斯眼中闪现担忧,虽然的确很嫉妒,但是不得不说,当初他的阿尔会和这两个孩子完全断绝联系,不是没有考虑到意大利这里的。
柯里昂眼中微微愠怒夹杂羞恼,心中的想法被如此直白的戳穿:‘这不是他说了算。’
说罢,在原地重重杵了杵拐杖,转身往屋子内走去。
‘还是没学会啊。’贝萨雷斯摇摇头,对老人如此算计心思很无奈。他的阿尔是那般精明的,怎么会没有看出来您究竟打得什么主意?小心结果会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果然,人越是贪婪,越想得到得更多,便会失去的越多,得到永远会和失去成正比。
贝萨雷斯目光复杂的望向楼梯上,楼道的墙壁上挂着一幅油画。里面画着的是一幕温馨的场景,小女孩和一只金毛在花园中玩耍,而俊逸高大的男人则是站在一旁,目光温柔的看着这一幕。
不难猜出,这画中的男人是柯里昂年轻的时候,而画中的女孩,则是阿尔他的母亲。
在女儿英年早逝之后,柯里昂至今都沉浸在一个后悔中。如果当初他能表现得自然一点,恐怕这样的悲剧就不会在他的女儿身上发生。
这样的潜意识造成现在这副果决的性格。但是,柯里昂从未想过,叶云不同于他的母亲。无论是谁,只要触及叶云的底线,绝对不会轻易饶恕。
即使是被叶云养在身边十多年的孩子,一旦触及到他的底线,也可以毫不留情的离开,如若不是这次幸运遇见,恐怕双胞胎可能要抱憾终身。
何况是一个从一开始,就想要掌控他最奢求得到的自由人生?
等着看吧,究竟那个男人会忍让到哪一步。
一双漂亮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可惜。
因为丁一在昏迷中,所以也用不着打麻药,医生在清创之后,直接进行缝合。
躺在床上的丁弋在昏迷中皱起眉头,不知道是否梦见了什么,睡得一直不安稳,嘴中在呢喃着什么。
‘先生,小少爷的伤势虽然只是皮外伤,只需要注意不沾水就行了,但是有一点可能需要说明一下。’家庭医生迟疑了一会儿,看着丁弋额头上别盖上的一层纱布,脸上是万般无奈的表情,‘这么大的口子,伤疤肯定是会留下的,而且会很难看,在过后可能会进行一个小小的美容手术。’
听到这里,叶云也不由得责备的看了一眼床上依旧昏迷躺着的人。真是不知到轻重。
叶云坐在丁弋的床边,伸手为丁弋捋了捋额前的碎发。
在丁弋不安稳的睡眠伴随着呢喃中,叶云总算是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即使在睡梦中,也是在哀求着他不要离开吗?
究竟是伤害的过于深了些。
当初离开,为了这两个孩子,他是做了完全的准备。但是叶云万万没有料想到,两个孩子对他的依赖如此之深。就像是长期吸食罂粟的瘾君子,已经完全戒不掉了。
当如那几年都难得感冒的体格,变成现在这般模样,其中到底是折磨了自己多久?
‘先生,有一件事情,虽然不知道您知不知晓,但是出于我作为医生的本职,还是得向您说一声。’
叶云抬起头,看向还未离开的医生:‘你说吧。’
‘根据诊断,小少爷应该是长期处于一种营养不良的状态。并且他的手背上还停留着因为长期输注的针孔。这让我们不得不猜疑一下。’医生走到一边,将丁弋放置于身侧的手拿出,手背的一片淤黑以及密集的针孔触目惊心,‘根据我们的猜测,这些针孔应该是在输注营养液所留下的。’
叶云伸手去将那只手握在自己的手中,细细观察着,只觉得心中酸涩:‘看针孔就知道是输注营养液?’
‘这个看不出来。’医生脸上表情有些麻木,‘我们是根据小少爷目前营养不良的推测,小少爷极有可能患有中度的厌食症。因为吃不下饭,但是又必须给予一定的能量维持机体的基本功能,所以筋脉注射是最好的办法。’
‘厌食症?’叶云的脸色一沉。
‘这是属于一种心理性的疾病。’剩下的,医生也不用在多说了。就凭着当初能把头都给磕破的执念,他相信,为了萨缪尔先生得了厌食症也是在意料之中。
‘……你们下去吧。’
叶云静默一阵,随即将丁弋的手放回被窝里,细心的为其将被子盖好,然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顺手拿过一边小桌子上放着的字典,守候着丁弋,一页一页的看起来。
势必要等到丁弋的苏醒。
☆、第二十八章
丁弋是在纸张翻页的声音中醒来的,这已经是第二日早晨。叶云早已从字典换为某本厚重的专业书。
不由得,丁弋伸手上前去握住叶云的手腕,眼中尽是愉悦与满足。
终究还是心软了啊。
“小叔。”
将手中的书合上,叶云揉了揉眉心,显得有些疲惫:“你醒了。”
“嗯,让你担心了。”眼中闪过一丝心疼,看见叶云眼中的血丝,丁弋怎会不知道叶云守了他一夜?
心中热热的暖流划过,不由得勾起嘴角。
“你额头的伤痕,需要在几周后进行一次小手术。”叶云将书放回一旁的小桌上,探过身细细观察丁弋额头上的纱布。确定没有渗血的迹象。
“不要。”说到这里,丁弋突然变脸,转过头。可是手却不愿意放开叶云的手腕,语气中还带着一种撒娇般的感觉。
“为什么不?嗯?”不知道小孩究竟是在闹什么别扭,半强迫的捏住丁弋的下颌,让他转过头来。
丁弋索性从床上坐起,扑过去抱住叶云,头搁在叶云的肩膀上,蹭蹭:“疼。”
“最疼的都疼过去了,习惯就好。”
叶云一时未觉这话中带着歧义,在感觉到丁弋瞬间僵硬之后,更加紧贴着自己时,顿悟过来。
这俩倒霉孩子。叶云只觉得额前青筋直跳。
“听话,把伤疤去了,留着总是不好看。”
丁弋根本就不想去做这个手术。他眼睛半眯,似在享受叶云身上传来的体温:“就算不好看了,还不是小叔家的。”
“谁说的,丑了就拿去丢了。”叶云不吃这一套,淡淡的话声好似在说着事实。
这种似是而非,拿来骗小孩的话语,就像是大人在对待小孩不乖的时候,说着在哭就把你送给别人一般。结果是小孩吓得不敢在哭,或者是哭得更加厉害。
丁弋抱着叶云的手猛地一紧,最后似不甘又似可怜地说道:“我答应!答应还不行吗……”
“隔几日就回去。”想起昨日医生对丁弋的称呼,叶云眼中冰凉一片。说出的话语也不是在征询丁弋的意见,而是必须去做。
却忘了,丁弋什么事都会听他的,唯有这件事不会妥协。
“那小叔和我一起回去!”从叶云的怀中出来,一双墨黑的眼睛望着叶云那双比之偏浅得眸子,眼中尽是倔强。
“你先回去。”
丁弋眼中尽是了然,正因为了然,所以双眉一竖,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愤怒问道:“然后回去了……再次失去小叔的消息吗?”
“……过几日我会让人送你回去。”的确是有这样打算的叶云,也不想再找一些事情来编撰骗小孩,毕竟丁弋已经长大,既然两人都知晓事实,他也坦然说道。
丁弋的眼中充斥着惊惶失措:“不!小叔你不可以这样!”
随即突然发现自己的语气有误,看见叶云那张平淡的脸,他下意识的知道,叶云生气了。
顿时又改了口:“小叔,哥哥现在还没有醒来,你和我回去看看哥哥吧。”
这个自私鬼,真是为了让叶云回国,无所不用其极。醒来这么久没有想到过丁戈的事情,倒是因为叶云不随他回国,而当做借口。
不过这对双胞胎,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只要事关叶云,两人明争暗斗不下百次,明明都恨不得自己独占叶云,却因为对方将叶云的注意分散一般,加起来的效果比之一个人好许多。恐怕兄弟阋墙的戏码早就上演。
说道丁戈,叶云心头一紧。昨晚接过视讯,从视频中看见躺在重症监护室,身上插了数根管子的丁戈。如若不是这边的事情绊着,恐怕叶云早就乘坐昨晚的飞机回国。
这件事如果拖沓了,恐怕是后患无穷。云淡风轻的面容下,是因为出于目前这种被动状态下的暗恨:“再说一遍,你先回去……不要让我重复第三次。”
“若是小叔不回去,我也不回去!”丁弋眼眶发红,叶云无情的话语让他觉得心头不安,至于平时精于算计的大脑早在遇见叶云的时候罢工,“若是小叔不回去,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这里!”
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不是这个时候使的。叶云略微无语。
这倒霉孩子,平时看着挺精明的,还敢走私,其实是天然中透露着傻气吧?没有他的这八年活到现在,还能将叶氏名下所有公司集团经营得好好的,也真是不容易。
被丁弋这样弄烦了的叶云干脆将手从丁弋的手中抽出,蓦地站起身在寝室内转了好几圈。有好几次都停下,想要训斥小孩,欲言又止,可最终还是作罢。
最终因为小孩的不听话,淡然装逼的面具总算是有了裂纹。转着转着,叶云发现这时候看见这小孩的脸就是一肚子气,最终干脆转着就转出了门。
‘嘭――!’
房门被叶云一带,猛地关上。
卧室里的丁弋地埋着头,不见丝毫动静。
几日后,正在工作的叶云却听到了由下属传来的消息。
‘绝食?'
‘萨缪尔先生,小少爷的身体状况本来就不是很好,再这样不吃不喝下去,恐怕身体受不住的。’医生心中略微有些忐忑。
‘他不吃就算了……’叶云手中的笔一停,突然想起之前家庭医生所说,转口说道,‘给他输注营养液就好了。’
‘但这也不是长久之策啊。’医生欲哭无泪,如若能简单了事,当然是好的。关键就是看小少爷那副模样,恐怕输注营养液的时间不在短时,长期这样输注下去,恐怕会出事。‘而且,不仅不吃,还不说话,自我封闭。’
就冲这态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大概是叔侄俩因为什么事情不合,所以幼稚的闹起绝食来逼迫啥缪尔先生就范。如若是小孩子这样做,坚持不了多久,并且还会让人会心一笑。可如果是大人这样做,那势必有破釜沉舟的决心吧?
医生自动补脑着。
可惜想得有些伟大了,叶云对此消息觉得心疼之外,有些嗤之以鼻。小孩子打得是什么主意,他会不知晓?看来逼迫他就范是无所不用之极。
‘这时候倒是没有想起他的哥哥了?’小家伙的任性,叶云已经不是第一次领教。没心没肺的模样显然是被宠坏了。
将小孩宠成这样的人,显然是眼前的这位。
‘……没有。’医生突然觉得蛇鼠一窝。这两位都不是值得同情的。
‘那就对了。’叶云手中的笔继续动起来,‘去给他每天按时做一个心理辅导。’
叶云可没有忘记,丁弋还有中度厌食症。不想吃是一回事,但吃不吃得下又是另外一回事。
医生有些羞涩:‘我不会心理辅导。’
叶云抬起头,对医生这样的说法很惊奇:‘以前布亚诺家族那些初次杀人的,就不需要心理指导医生?’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医生擦擦额头上的汗珠,对于叶云的提问有些汗颜。当初还真没想那么多,能混黑道的,都差不多是粗枝大叶,还会有劳什子杀人心理障碍疾病之类的?
‘……’这下轮到叶云无语了,‘去给我请一个回来。’
医生有些为难:‘那些心理医生都很爱惜命的,恐怕在听见布亚诺家族的名字之后,是不会来的。’
‘无论用什么办法,给我请一个回来。’叶云在‘无论’和‘请’字上面加重读音,‘这样说,你理解了吗?’
强盗逻辑怎么会不理解?医生对叶云这样流氓作风表示汗颜。
过不了多久,心理医生被‘请’了回来,带到了叶云的面前。
可怜的心理医生第一次见到这样阵仗,双腿有些打颤。
叶云抬眼一看,有些诧异:‘z国人?’
黑发黑眸的医生有着一张清秀的面容,撑死也就二十七八的模样,既然能被属下带回来,说明是有一定的定力。这样年轻的心理医生倒是不多见。再加上样貌,叶云不由得对眼前的这个心理医生产生一种亲切感。
就好比……呃,生活在一群蠢蛋中,终于看见同类了的亲切、欣慰感。
不知晓心理医生心中对于叶云也是有一种微妙的好感的。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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