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胜一筹 - 分卷阅读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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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虚举着,食指和中指弯出一个微妙的弧度,像是夹着一根烟。他左手就放在桌上,指节轻轻叩击着桌面,那细微的声响仿佛秒针在走动一般。
    肖照临立时一愣,心里有些明白过来。
    坐在最左边的人轻轻咳嗽了一声,示意可以开始。
    肖照临发现白建礼周身的气势猛地一变,明明还是那个坐姿还是那个有些随意又有些颓废的动作,但此刻的白建礼仿佛变成了整个房间的焦点,沉默而又威严。
    肖照临定了定神,稍一迟疑,心下有了主意。
    他低眉敛目,躬身弯腰,快步来到白建礼面前,就这么几步的功夫,他的额角已经隐有汗水,整个人的气势似乎消失了一般,想要将自己压到尘埃之中。
    气氛在沉默之中胶着,白建礼不发一言地看着肖照临,而肖照临在僵持之中指尖微不可察地一抖,仿佛顶不住这看不见的压力,终于开口道:“……丢了一箱货,伤了几个弟兄,大哥……”
    声音越说越低,那声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大哥似乎终于消耗尽肖照临所有的力气,他的声音卡在那里,再没有说下去的勇气。
    白建礼右手挪到嘴边,脸颊有轻微的抽动,他皱着眉左手扬起示意肖照临走到近前。
    他很明显是在做一个吸烟的动作,肖照临不可能看不出来,但在白建礼示意之下,他却飞快地靠上前,没有丝毫犹豫。
    提示的纸条上写了a这个角色是个特别受不了烟味的人,但到了此时此刻,都没有见到他在表演上有展示过这一点。
    一直观察他的几位老师不由得面面相觑,有人甚至有些漫不经心起来,大概觉得面前这个试镜的人也不过如此。
    只见肖照临在白建礼面前站定,脸上的恭敬和惶恐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白建礼左手往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张嘴做了个喷气的动作,仿佛是一口烟全数喷在了肖照临的脸上。
    肖照临眼睫轻颤了一下,大气都不敢出,额角的冷汗无声滑落。
    白建礼喷完长长一口烟,看着肖照临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他手上扯着衣领的力度很大,扯得肖照临脚下一个踉跄。
    “丢了多少就给我找回来多少,少一分我就削你一块肉,肉不够了我再去削你相好的,你觉得怎样?”
    肖照临脸色煞白,嘴有些发抖,他没敢去看白建礼,只是颤着声道:“我……我现在就去。”
    白建礼眯起眼,吐出最后一丝烟气,声如冰刃:“多久?”
    肖照临:“……两,两天。”
    白建礼眼锋如刀:“两天啊?”
    肖照临浑身一抖,忙改口道:“一天!”
    白建礼这才哼了一声,松开了手,他又吸了一口烟,末了瓮着声道:“12个小时,不能再多了,到时候少了一星半点,你自己动手吧。”
    肖照临面如死灰,哑声应了。
    白建礼这才施舍一般地挥了挥手:“滚下去吧。”
    这一段自此就算演完了,旁边那几位老师大抵觉得刚才那一幕表演无可无不可,有些心急的已经往面前评卷上下笔了。
    可场上的肖照临却好像还没有停下的打算。
    白建礼示意大家等一等。
    只见肖照临转身脚步凌乱地走了几步,做了个开门出去的动作,他关上门后,慌不择路,一直走到角落那里,仿佛脱了水的鱼一般扶着墙壁,一手捂着嘴,开始疯狂地咳嗽。
    那咳嗽声来得很猛,如暴风骤雨一般,响得在场的人都是一阵心惊。
    可肖照临又似乎想极力忍耐,他拽起胸前的衣服捂在嘴上,那咳嗽的声音就被兜在了衣服里头,压抑而沉闷,听起来断断续续的,显然和病主在撕扯。
    咳到极致,泪水也跟着咳了出来,流了肖照临满脸,这哪里还是进来时那个风度翩翩的年轻人,这分明就是一个病君子。
    白建礼不知道什么时候坐直了身,眼里似乎有微光,可再仔细去看又觉得是一道深不可测的暗影。
    那阵压抑的咳嗽终于渐渐销声匿迹,只剩下肖照临还弯着腰站在那里,伴着咳嗽的频率,一动一动地抖着肩背。
    ☆、第37章
    肖照临出来的时候还觉得自己那阵咳嗽有点没完全缓过来。
    这一咳惊天动地的,他好不容易停住的时候诸位老师的脸色都颇有些耐人寻味。
    老实说,他这咳嗽刚开始确实是演出来的,结果呢也是演得太猛了,一下子没有收住,引得感冒的真咳嗽也跟着出来了,喉咙里瞬间仿佛有十万只蚂蚁在过大年,咳得像疯了一样,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觉得表演太过浮夸。
    肖照临越想越觉得心里有点虚,一边关上试镜房间的门边想着该怎么跟安安说,结果一抬头就瞧见自己的经纪人正在和一个油头小眼睛的男人在说话,那人看见他出来,便冲安安摆了摆手走了。
    肖照临觉得那人有些眼熟,就是想不起来是谁,等人走远了才转头去看安安,却见自己这位经纪人正一脸不耐烦,显然是有些不高兴。
    “怎么了?”
    安安听见是他的声音,脸上不耐的神情才收敛了一些,只见她努了努嘴,道:“黎征妍的经纪人。”
    肖照临一愣:“……黎姐?她也有来?”他完全没想到还能从安安这里听到这个名字。
    安安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你还喊她姐啊,人家走了这么多年在外面有跟你打过招呼吗?”
    安安提到的这个黎征妍已经出道十年了,今年正好三十岁,早些年也是佰星旗下的艺人。六年前肖照临入行,除了经纪人带着,这位同门师姐也是对他提携不少,可以说早年两人同门感情还是深厚的。
    但是四年前黎征妍突然一声不吭毁约离开佰星,自己搞了个工作室,从此算是和佰星彻底撕破脸。这些年她在圈里青云直上,现在的咖位已经远远不是肖照临能企及的了。
    “她这经纪人就是个人精,以前贺传声贺老师和黎征妍有合作过,听说这次想喊她来出演新电影里一个角色,这经纪人也没带黎征妍过来,他自己过来探消息,你看着吧,他肯定觉得这电影没什么利益可图,里头大咖也不多,估计不想让他家艺人接了。”
    肖照临明白安安话里的意思,这圈子里急功近利的人很多,黎征妍的这位经纪人恰好就是一个,就算一部作品背后的制作人再有名气和地位,只要他认为不是大ip、没有大投资、没有其他大咖明星,那就是不合适给他家艺人接的,哪怕这部作品看着有潜力有质量也好,毕竟潜力质量这种东西,只要一天没有转换成票房或者收视率,那都是虚的。
    就是可惜了他的这位前同门师姐,明明也是拿过影后的人。
    安安对她其实没有太大的意见,虽说离开佰星之后人家就不太再搭理他们这些前同事了,但圈子里捧高踩低也常见,人家咖位高了不和你玩也算不了什么,安安只是有些不大喜欢她这位经纪人,个中原因肖照临倒没有深入问过。
    安安啧了一声摆了摆手,“不说这个了,你试镜怎么样了?”
    肖照临便把当时的情形跟她说了,还把他的表演台词和细节都说了一下,但对于自己的试镜结果却并不太抱期待。
    安安听他说得悬乎,也觉得心里没底,发愁道:“你最近也就只有这个试镜了,这试完了都不知道演的到底是个什么故事,也是奇了怪了。咱们不指望能演太重要的角色,毕竟白老师他们要求这么高,能演个配角也不错了,现在这样我怎么感觉挺悬的,你表演完了他们真的没说什么吗?”
    “没有,就只是在纸上写写画画,直接就让我出来了。”肖照临左想右想,自己也特别没底。
    安安叹了口气:“实在不行,我就回头再看看能不能找些别的资源吧,天视那边宋乾手再大,过段时间也该忘得差不多了。”
    不过肖照临和安安那七上八下的心思没有持续太久,下午安安便接到了通知,让肖照临过两天再去找一次白建礼。
    这下可把安安高兴坏了,她立即把肖照临拎去医院看诊开药,勒令肖照临即日起在家好好休养,务必把感冒治好。
    安安紧盯着肖照临把药拿好,威胁道:“过两天我来检查,咳嗽一声我就割你一块肉,肉不够了我就去割你男朋友的。”
    肖照临:“………我哪来的男朋友?”
    安安阴森笑道:“有绯闻的也行啊,隔壁不是正有一位吗?”
    “……”肖照临不敢接茬,连忙将药收好。
    安安还不放心,亲自跟车把人送回江北公馆,念叨了一路。
    车进小区门的时候里头一辆卡宴别了出来,那车冲得有些急,生生多占了半个车道,安安他们这边的保姆车就只得让在一边等着。
    “这车开得真不讲究啊,咦――?”安安往车窗外看去,看到卡宴的驾驶座窗户降了下来,里头一张熟悉的脸一晃而过。
    就在这当口,肖照临感到车外闪了一下,作为娱乐圈一员的他立马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他抬头惊讶地看了安安一眼,后者也有些意外,机警地隔着车窗往外张望了一阵,瞧着旁边那辆卡宴飞快冲了出去,这才道:“是狗仔,不过不是拍的咱们,应该是拍刚刚旁边那辆车的。”
    肖照临没看到那车上是谁,奇道:“你看到是谁了吗?”
    安安眉头一皱,“看到了,就是黎征妍那个经纪人。”
    肖照临一脸意外:“黎姐……也住我们小区吗?”
    “没听说。”安安摇了摇头,“不过梁少不也住你对门吗?有其他明星住这也不奇怪。”
    那阵相机的闪光灯随着卡宴的离去一同消失,肖照临他们这辆保姆车平稳地驶进小区,小区里安保比外面严密,倒是不用担心会有狗仔潜伏在里头。
    安安见也没别的什么事了,离开的时候再三叮嘱肖照临吃药,后者指天发誓真诚保证了才把这位经纪人送走。
    肖照临一边咳嗽着一边走出电梯,想着回去就好好休息,但他这想法虽然美好,今天却合该有事发生。
    他从兜里翻出钥匙,结果一抬眼却见家门口前有一个黑色的小圆球。
    他脚下一顿,有些狐疑地盯着那个圆球看了一阵,完全搞不懂是个什么东西,正想上前,就见那圆球突然动了一动,圆圆的头部拱起一角,一张白嫩的小脸露了出来。
    肖照临这才惊觉那竟然是一个活人,还是个很小的小孩。
    那缩成一个球的小孩看见站在电梯前的肖照临,亮闪闪的双眼蒙上一层迷茫,显得有些慌张。
    肖照临这下头大了,他左右看了没见到有大人在,摸不清这小孩是哪里来的,只得上前几步,蹲下身道:“你是来找什么人吗,还是迷路了?”
    那小孩双手抱膝,脸藏在膝盖后头,只露出一双眼睛,眼里慌张的神色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戒备。
    他没有回答肖照临的话,只是默默盯着他看,一副我就不打算说话的架势。
    肖照临试着换了几种说法,都没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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