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 分卷阅读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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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要跟陶然说什么。
    不能打,心里又想,想的很烦躁,最后两天连工厂里的事都有些烦了。周强也察觉了他的心不在焉,以为他是累了,又想着上次盛昱龙累倒的事,能不让盛昱龙干的他就自己包揽了,等到忙完了广州这边的事,俩人便连夜赶回了长海市。
    盛昱龙也是刚买车没一年,男人都爱车,尤其是在那个轿车还算奢侈品的年代。盛昱龙爱自己开,他不开就是周强开,俩人你我轮流着开,从广州开到长海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周强说:“走,咱哥俩下个馆子好好吃一顿。”
    “大半夜的下什么馆子,要吃你自己吃,我先回了。”
    周强说:“都快一天没吃饭了,你不饿啊?”
    “不饿。”盛昱龙把他放到小吃街外头的十字路口,周强扛着包下了车,说:“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里有老婆孩子热炕头呢,看你急的。”
    盛昱龙这么着急回来是有原因的,因为他估摸着陶然这时候可能还没睡,早点回去,今天还能见上一面,说两句话。
    可是等他回到家里,却发现客厅里黑漆漆的,陶然已经睡了。
    盛昱龙放下手里的包,自己往客厅的沙发上一躺,灯都没开,就那么睡着了。陶然五点多起来去上学,一开灯就看见沙发上躺着个人,把他吓了一挑,瞌睡虫全跑了,等看清了是盛昱龙,才吁了一口气,想叫醒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到房间里拿出来一条毯子,盖在了盛昱龙的身上。结果毯子刚盖上,盛昱龙就睁开了眼睛,神色分外憔悴,抹了一把脸坐了起来,叫道:“陶陶……”
    陶然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去床上睡?”
    “半夜回来的,本来想在这歪一会,没想到睡着了。”
    盛昱龙身上冷,裹着毯子打了个哈欠,问说:“要去上学?”
    “嗯,你去床上睡吧,睡沙发不舒服。”
    盛昱龙却懒得挪地方,身上很疲惫,又冷。他裹着毯子躺在沙发上,看着陶然去洗手间里洗漱。外头天色才蒙蒙亮,淅淅沥沥的又下起了小雨。困倦让他又眯起了眼睛,因为脑子不是太清醒,所以一切都像是还在梦里头,朦朦胧胧的。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察觉额头上一热,他抓住了陶然的手,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看着他。
    陶然挎着包,清瘦挺拔,低头看着他,说:“没事,你睡吧。”
    他只是担心盛昱龙再跟上次那样,一睡就病了,最近天又冷,怕他沙发上睡了一夜会感冒发烧,所以摸了摸他的额头。
    盛昱龙困乏的眼睛又合上,抓着陶然的手却没有松开,放在胸口上。盛昱龙的肤色要比他黑,不像他的手那么白皙,手背尤其是,手掌宽大,手指修长,指腹也有些粗糙。陶然试着抽了两下,手才抽了回来。外头的雨声滴滴答答,盛昱龙沉睡的脸庞安静,呈现出一副毫无防备的孩子似的安宁。
    这还是他的六叔盛昱龙,但也不是,和从前在他心里的盛昱龙相比,早已经是两个人,有血有肉的,丰满又真实。除了他爸妈,从没有人这么真实而具体地活在他的生活里。
    是很亲的那种感觉,不知何时从心里滋生出来,柔软而亲密。
    陶然悄悄关了灯,客厅里一下子暗了下来,只有阳台透过来的光。他朝阳台看了一眼,发现他种的勿忘我不知道何时开了花,淡而小的花,随着风微微晃动。
    第43章 春意满
    陶然撑着伞出了门。下着雨的红房子小区潮湿而清冷, 那些红砖被雨淋湿之后颜色更深,五月的树木葱郁,天色刚蒙蒙亮的时候, 小区的街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 偶尔路过一个,也是行色匆匆。
    可能是天冷的缘故, 他到学校的时候,教室里还空荡荡的, 人很少。他到了自己座位上坐下, 正准备早读, 忽然发现那一叠书里头,夹着一个粉色的信筏。
    凭借陶然多年经验,他一看就知道是情书了。他朝周围看了一眼, 教室里仅有的几个人都在读书,他就把那信筏打开,看了看开头,果然被他猜中了。
    只是情书上没有署名, 也不知道谁递给他的。
    他不打算交给盛昱龙,因为觉得有点别扭,他要自己收着。
    大概是习以为常, 那情书的文笔也没有什么独到之处,他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塞进书里面,然后开始读英语, 渐渐地班里的同学陆续都来了。
    早读,大家都是敞开了喉咙喊的,有时候还会比谁的嗓门高。赵友中看到他们一个比一个响亮的读书声的时候会很高兴,脸虽然沉着,但眼睛里都是赞许。他的赞许激发了他们班早读的热情,大家全都大声朗读,背英语的有,背语文的也有,政治地理什么的也有,全靠自己安排。越是乱哄哄的越是有学习的激情。甚至包括柳依依这样平日里文静内敛的漂亮女生,早读起来也是抑扬顿挫。天色逐渐亮了起来,赵友中也来了,坐在讲台上看他的书,仿佛班里这么吵闹他也不受影响。
    连绵的大雨冲散了五月的热气,很多人把脱掉的外套重新又穿了起来。梁成东昨夜没能睡好,所以起的就晚了一些。他上午有课,因此早饭都来不及吃就出了门。
    车子刚出了小区,他就在小区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余和平,打着伞站在小区门口,好像是在等人的学生,背着包,身单影薄。
    他愣了一下,将车子停了下来,打开车窗喊道:“和平!”
    余和平抬起头来,看见他,忙不迭地跑了过来:“我以为你不在家。”
    “你来多久了,怎么没进去?”
    “我看到有保安……”余和平拘谨地说。
    “你跟他说一声你找谁,他会让你进的,上车吧。”
    余和平坐到了副驾驶上。这是他头一回坐副驾驶,以前这个位置都是属于他母亲的。
    “你找我有事?”
    余和平说:“没有。”
    “没有你大老远跑过来?”
    余和平扭头问梁成东:“没有事我就不能来找你了么?”
    梁成东就笑了,眼镜泛着清晨清冷的光,看着竟然有几分疏离:“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这么远跑过来,我还以为你是有事找我。”
    “你是要和我妈分手了么?”余和平问。
    梁成东愣了一下,说:“你听谁说的,你妈妈说的?”
    “不是,我猜的。”余和平低头说,“你要是和我妈分手了,我还能来找你么?”
    梁成东笑了笑说:“当然可以,我们也算是朋友了。”
    “你说话算话么?”
    梁成东笑着伸出手来,撩了一下余和平湿漉漉的头发,问说:“打着伞,头发怎么还湿了?”
    不止头发湿了,身上也湿了,低着头,配着他瘦弱白净的模样,可怜兮兮的。余和平抬起头来看他,眼睛里的东西浓的化不开。
    余和平长了一双有故事的眼,眉尾骄矜,却偏偏给人很可怜的感觉。梁成东是正直而善良的人,很容易被这样的眼睛打动,便说:“我和你妈妈之间是出了点问题,但还没有到你想的那么严重。这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我们会自己处理,你好好学你的习,别的都不要多想。”
    “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我都十九了,成年了。”余和平说。
    梁成东就又笑了,说:“你就是九十九,在我跟你妈妈面前也是个孩子。我现在要去上课,你是留在我家里,还是跟我去学校?”
    余和平说:“我要跟着你。”
    梁成东就带他去上课。余和平坐在最后一排听梁成东讲了两节课,梁成东讲课的时候他就趴在书桌上看,梁成东偶尔与他的眼睛对视,突然感受到了里头不同寻常的热情。
    梁成东是成年男人,并且是有一定阅历的成年男人,心思也细,余和平对他的不可言说的爱意,他就是在那两堂课上察觉出来的。余和平眼睛里的欲望既压抑又露骨,看他的眼神偶尔放肆,偶尔又很躲避,很矛盾。
    他后来发现余和平本身就是一个充满了矛盾感的人,他有时候很脆弱,身上充满了消极的,绝望的情绪,好像一个快要淹死的人,等你去救他。有时候又很野,坦荡直白,神经质的不安分,毫无羞耻地勾引人。他想,到底是什么样的成长经历造就了这样的余和平,既能梨花带雨,仿佛世上最无助的人就是他,又能摇摆着他的臀,在地上爬。
    余和平偶尔看向窗外,窗外是被雨淋湿的衰败的花,有些落在草地上,有些还挂在枝头,他觉得很美。一切美的事物对他都有吸引力,他喜欢讲台上绅士潇洒的梁成东,也喜欢这样的大学生活。
    人生真是不公平,为什么有些人生来就可以过那么安稳美好的生活,有那么光明灿烂的未来,他却一样都不能拥有,他这样家庭出身的孩子,如果没有特别的际遇,注定会是怎么爬都爬不起来的一生,然后生一个怎么爬都爬不起来的孩子,世代往复,做这个社会的底层人。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总有一部分要做底层人,底层人也有底层人的活法。可他有一颗不安分的心,被梁成东的出现勾起,便再也不能平息。
    “你怎么老盯着我看?”他问余和平。
    余和平红着脸说:“我觉得你讲的真好。”
    “都能听得懂么?”
    余和平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但我就是觉得你很厉害。”
    梁成东笑着带他去吃午饭。
    十一点,食堂才刚开,吃饭的人很少。梁成东带他去了教师餐厅,路上碰见了同事,问:“梁老师,这小帅哥是谁啊?”
    梁成东笑了笑,说:“我朋友的孩子。”
    那人便用眼睛去打量余和平,余和平似乎有些自卑,眼神很闪躲,甚至都不知道跟对方打个招呼。梁成东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你要吃什么,自己点。”
    余和平点了一份番茄炒蛋,配一个紫菜汤。梁成东却是点的两荤一素,然后把肉挑给了余和平一些。他挑一块过去,余和平就用筷子夹了吃了一块,好像在等他投喂。
    这期间余和平也不说话,只是低头吃饭,白皙的耳朵挂着红晕,不复在课堂上的那种肆意,平心而论,比一般的男生要扭捏一些,像个美丽脆弱的瓷娃娃。
    余和平长的很美丽。
    不是陶然的那种青春男生的俊秀,而是偏向于中性化的好看,但也不是漂亮,漂亮应该是阳光的,自信的,甜美的。余和平的长相和余欢是一个路子的,阴柔风流,对于知识分子来说又不至于野的让人招架不住。他是天生的同性恋,好像投胎生错了性别,从骨子里就有对男人的渴望,被征服和领导的渴望,而他偏偏一直孤独,没有依靠,因此对于有一个能够依靠的男人这件事,有着近乎变态的渴望。
    对于梁成东来说,可悲可叹的地方在于,他早早地看到了余和平眼里的欲望,但却没有闪躲,而是试图改变他,满足他,直到最后发现余和平欲壑难平,想要抽身已经晚了。
    这似乎是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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