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总,八点多了。”
没有动静。
“岱总,九点十分了,酒店刚刚打电话问今晚是否还入住。”
依旧没有回音。
李昌修心底恨为什么取车的时候不拿一辆能升挡板的,他此刻竖起耳朵坐在前排,简直度日如年。
而且这颗炸弹还不随着时间而衰弱,只会逐渐积蓄火气,最后直接将周围夷为废墟,幽暗密闭的车厢里简直像有炸弹倒计时滴滴声,把他吓到左手抬起来捂住心脏,苦笑,“岱总,我真不是故意瞒着您的。”
这是个有点老旧的小区,楼房大多是深灰色外皮,小而矮,每栋大约也就是四层的模样,楼与楼之间的间隔很窄,也没什么绿化,更没有保安室,大家伙儿都是自由出入。
如今已经入夏,这里不少老人居住,估计是不少家里没安空调,或者老习惯不舍得开,都在楼下聚成一堆堆乘凉闲聊,有摆着大冰柜的小超市,小孩跑来跑去买冰棍儿。
而岱玉庭的车在这其中实在是过于突兀的好,发动机还一直没停,总有有人频频看过来。
马上要十点了。
上面几家全亮着灯,都有人的样子。
李昌修被车里的冷气冻的浑身起鸡皮疙瘩,岱玉庭那张阴沉俊脸隐在光影里,让他想猜都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解释,“我也是昨天才猜想到,所以赶紧让下面把机票改了。”
“我想着万一是误会呢,我总不能胡说,就想先来确认一下……”
李昌修最近谄媚的有点狗腿子,岱玉庭更烦了,忍不住想林阙跟他接触这么久,怎么就没受点影响。他转头看车窗外那个破旧的黑暗楼道,方形入口像能吞噬般,正在一点点蚕食他的忍耐。
他下午看着张臻恒买了食材,估计是要吃火锅,又去超市拎了满满一袋子酒,外加一袋子垃圾食品,最后还拐去一家蛋糕店拎了个圆形物出来。
岱玉庭一路冷眼旁观,挑剔刻薄的在心底冷笑,这些东西能吃?
五点时一前一后两辆车驶入小区,然后一人上去,另外的两位等在楼下,当下快十点了,五个小时过去,情况依旧还是这么个情况-
林阙从公司回来就一直有点不舒服,她进门后先灌了两大杯水,身体顺着沙发下滑,最后环抱双膝坐在地板上。
炎热的夏日房间里,伴随着傍晚侵袭,光影推移,橙色夕阳消失在小客厅,她身上起了腻腻的一层汗。
张臻恒很快下班回来,买了好多东西,进门后才开灯,见她脸色不好,也不多问,进厨房准备吃的,没几分钟就被热的一身汗,林阙看他这样,翻出来了个手持小风扇进去,给他举着。
“给你换个房子吧,或者先搬酒店住,老房子也没装空调,你怎么受得了的。”
在此之前林阙也没什么感觉,因为她折腾这一年下来体寒有点严重,大夏天的总还手冰凉,晚上稍微晚回来些不吃饭的话,就更不热了。
其实张臻恒更想说的是跟他一起走吧,他们还年轻,要一起走下去,在同一个城市才可能更长久。
但他没说出来,林阙也不追问,两人默契的规避一些分歧,伴随着汤锅滚起来,她找出两只在有点贵的孤品小店淘的杯子,上边鼓鼓饱满的两朵小花,一粉一蓝,花瓣颜色浓亮。
两人碰杯。
林阙慢腾腾的听男友闲聊,偶尔走神但很快又拐回来,想说的东西一直在喉间跃跃欲试,却迟迟打转说不出来。
怎么能说的轻松一点呢,她不知道。
张臻恒想借此项目升一个阶梯,林阙实在想不出怎么开口能让他平静的放弃现在的努力。
到了九点多时候,有人敲门。
林阙心口跳了跳,脑袋有点晕乎乎的,估计是喝的有点多,虽然早就洗了脸,一身清汤寡水的打扮,脸颊还是看起来柔软粉嫩。
张臻恒以为她喝过了,站起来准备去开门,结果林阙跟在身后也一起到了门口。
“开吧。”她说,仿佛鼓起勇气。
结果开门后是楼道一楼的大爷,脸色有点不开心,先塞过来一袋子不知道品种的菜,然后才开口。
“咱们这里之前从没来过几辆这种车,今晚上底下两辆都是你家的吧?小区没车位是可以随便停,但你们小情侣得关车灯吧?俺小孙子明天还得上学呢,这亮的车灯把卧室照的跟白天样,还一直嗡嗡响,受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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