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照结束,赵一如走下舞台,一眼看到了不远处的盛洵。
他一反往日的休闲甚至不羁,穿了一套浅灰西装,还特地配了与赵一如裙子同色的领带——它们确实出自同一块布料——站在一起宛如定制般相称。
“哇哦,你这是哪儿借来的,这么合身”,看孟笃安穿过那么多西装,她一眼就能看出盛洵身上的这一身价值不菲,面料轻薄却有筋骨,隐隐闪着极细羊毛的光泽。
这样的一身衣服,如果量身定制,几乎可以花去一个基层干事半年的收入。
“我…”盛洵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提问,“我的民宿主人借给我的”。
“那你的民宿主人,身材一定也很好”,她拍了拍他的肩膀——盛洵这样的好身板,不是谁都可以轻易拥有的。
“哈哈”盛洵有些害羞,“这不是,配合你今天的荣光嘛”。
“谢谢你这么用心,领带很漂亮”,赵一如发自内心地赞叹。虽然她只需要携手一个普通人,但是他如此优雅的品味,的确给了她大大的惊喜。
他们一路和本地的同事寒暄,盛洵自如地时不时帮她应付媒体的招呼。
“一如”,他突然在取饮料的间隙把她拉住,“我要对你说实话”。
确实,回到东洲会有诸多不便,所以他不打算再隐瞒。
“嗯?”
“这套西装,其实是我定做的”,他有些着急,脱口而出。
“好…吧”赵一如有些不解,“专门为了今天吗?那也太破费…”。
“不破费不破费”,盛洵窘迫地想挠头,“这不是…以后…还能穿嘛”。
“也对”,赵一如点点头,“应该花了一大笔钱吧,你的财务状况还好吗?”。
“确实…花了一些钱”,他突然有些不知如何解释,“但我的财务状况…还不错”。
“那就好”,她松了口气,“我们可以晚一点再讨论这个问题,如果你有困难可以告诉我”。
“冲动消费大家都有过…”她笑笑,“好在男生的西装不是女生的礼服,经穿”。
他刚准备说些什么,突然,一个米色身影出现在赵一如身后。
唐棠还是初见的样子,她的美艳长相,时刻可以入镜的绝佳仪态,冷静、专注,妥帖的没有一丝缝隙。
“赵小姐”,她看着盛洵,“还有这位…”。
“我叫盛洵,一如的同事”,他赶忙伸出手,报出自己的名字。
“盛先生,幸会,我是孟总的助理唐棠”。
唐棠的表情有一丝凝结,但又很快恢复:“不好意思打扰二位,我可能需要暂借赵小姐片刻”。
“今天一如是主角,请便”,盛洵大方示意。
唐棠把赵一如一路带到休息室,只见里面宛如独立的套房,桌上放着齐全的补妆用品,甚至还点着赵一如最喜欢的苦橙蜡烛。品牌的选择、香味的把握,都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这就是唐棠。
而孟笃安,在她充满迷惑性的美艳外表之下,还能发掘训练出她如此专业细致的一面,不可谓不是一位出色的雇主。
赵一如不知她所为何事,站在沙发边没有坐下。
“赵小姐瘦了不少”,唐棠温柔开口。
“也黑了”,她自嘲地笑笑。
这个时候她的反应是开玩笑?果然是避重就轻的赵一如风格。
“这次回来待多久?”
“一周,后天一早我们就回去”。
“和盛先生一起?”唐棠依旧笑问。
“是”,她干脆大方回应,“我们共事半年了”。
唐棠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赵一如不知道今天和唐棠的谈话有多少会传到孟笃安的耳中,想必唐棠也不会告知她这一点,所以尽量简短。
“下周‘东野资本’的上市晚宴,这是请柬”,唐棠没有拖泥带水,“可惜我只有一张”。
“我这个周末…”。
“一如”,她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我在过去的五年里,只辅助孟总努力做了两件事,至少让我和你分享其中一件的成功”。
两件?那另一件?赵一如顿时明白了。
但她无法回应。
她起身,望向窗外,东野广场位置绝佳,即使低楼层,看出去也是开阔的海平面。
其实她今天原本是开心的,因为唐棠终于也在某个场合,把她当做合作伙伴看待,而不是仅仅是她“老板的女人”。
那些仰视孟笃安的日子里,她痛得脖子都快折断。
但事实是,她在成长,孟笃安也在,甚至是以远超她的速率。当她可以和孟笃宽并肩而立的时候,孟笃安已经是定格在舞台中央的人。
“我不觉得孟总会愿意见到我”,她坦白,人家的喜庆日子,何苦去添不快。
“过去的事不能笼罩一生”,唐棠把请柬放在桌上,“你考虑好了的话,可以把签上名的请柬留下”。
“唐棠,请替我向孟总说声对不起”,事到如今,她想不到更合适的措辞来说这句话了。
无论当初的决定在她看来合理与否,他都是其中最无辜的人。她无法想象,他在她离开的那个晚上,回到套房里,该有多么焦急、不解、愤怒、绝望。
“这不是我有能力传达的事情”,唐棠摇了摇头,“赵小姐,我今天做的决定非常僭越,只求不要让已经沉重的事情更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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