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瑜姝摆摆手:当牛做马就算了,本公主有的是婢女。不过嘛,本公主听闻婉婕妤的哥哥是南阳郡守,南阳可是块宝地,风调雨顺土地肥沃,兵马强健,粮草丰足。
大皇姐这是何意?赵钰有些懵。
魏瑜姝装作一副被赵钰的蠢气到了的样子,一把拽住赵钰的手腕,将人拉至身前:别跟我装傻了,给你舅舅写封信,告诉他婉婕妤病重,找人进宫探望,到时候那人与本公主细谈。
赵钰猛然醒悟,想要挣脱,但是魏瑜姝力气可比她大得多,一时之间还挣脱不开,一双美目盛满惊恐:母妃与舅舅一脉少有书信往来,就算我写了信,舅舅也当废纸扔了。
魏瑜姝恶狠狠地说:让你写你就写,哪儿那么多废话!
记住,婉婕妤的药本公主能帮你求父皇赏赐,那我出了宫,也自会想办法为你寻得。若是你为本公主办这点小事都办不明白,这药究竟是治病救命的药,还是杀人夺命的药,可就难说了。
赵钰似乎被魏瑜姝抓痛了,秀眉紧蹙,带上了一丝哭腔:赵钰谨遵大皇姐教诲,定会给舅舅写信。
魏瑜姝猛地松开,得意地笑:这才对嘛,就这么着吧,本公主这就回宫了,你可别忘了写信,进进出出的宫女可是记录在册的,你宫里的宫女出没出宫本公主可是一清二楚。
赵钰揉着发红的手腕,委屈地说:大皇姐,我宫里没有宫女侍奉,已经被您调走了。
魏瑜姝笑容不变,冷哼一声:呵,也是,既然如此,本公主明日便为你指派一名宫女过来,你可得好好听她的话。
明明是派个下人过来,搞得像找了位大人,赵钰哪敢拒绝,连声答应。
魏瑜姝走后,赵钰又去了趟御药房,找梁太医取了熬制的药端回来。
婉婕妤努力睁开眼,咳嗽不止,赵钰放下药就去为婉婕妤顺气:娘,你好好躺着,我为你端药来了。
婉婕妤缓过来后,脸色蜡黄如纸,望着这一大碗药,甚是惊讶:钰儿,这药你如何讨到的?
要知道,她们平日里连饭食都是和宫女一个等级的,哪里又用得上这样珍贵的药材。
赵钰迟疑了一下,随后扶着婉婕妤靠在床边,端过药碗,一边吹冷了药喂婉婕妤喝,一边小声地说:是大皇姐替我在父皇面前求情,父皇才让梁太医来为娘把脉,后来也是大皇姐让梁太医为您熬药,还说父皇那里自有她去说。
婉婕妤端碗喝药的动作一顿:大公主赵望?她怎会帮我们?
赵钰也面露疑惑:孩儿也觉得奇怪,今日的大皇姐不仅没有打骂羞辱我,甚至还帮我求情,着实奇怪。
莫不是她有什么阴谋?婉婕妤愁眉苦脸地说。
婉婕妤不过二十几岁,虽然病容憔悴,但模样却是极好的,真让人想不到她这般的容貌,竟然会被皇帝遗忘在这样偏僻的宫里。
不过她这身子着实不太好,连带着赵钰从生下来就小病不断。
赵钰犹豫着要不要说出魏瑜姝让她做的事,但最后还是选择了隐瞒,她眼神飘忽,不敢看婉婕妤,只盯着药碗,说:大概是大皇姐今日生辰宴,不希望病气在这宫中蔓延。
婉婕妤皱眉,一脸担忧:钰儿,大公主性子乖张,反复无常,这件事肯定有所图,你日后可千万见了她就绕道走,切不可又被她寻了机会欺负,这深宫中,没人敢反抗她。
赵钰眼神有些放空,点头应是:孩儿知晓了,娘你放心吧。
生辰宴过后,婉婕妤的病每个月都得服药,赵钰为了自己娘亲的药,还真准备给她舅舅写信,但是信里该怎么说,她心里还是没底,于是鼓起勇气去找魏瑜姝。
魏瑜姝望着桌子上的刺绣一筹莫展,活了几辈子了,还真没学过刺绣这玩意儿。
没有原主赵望的记忆,要魏瑜姝现场刺绣,那是真不行。
结果这时候,正巧婢女素兰进来通报,说宫外三公主求见。
魏瑜姝赶紧让人把赵钰领进来。
赵钰一进来,小小的一个,站在靠门口近的位置,怯怯地望着魏瑜姝:赵钰给大皇姐请安。
魏瑜姝屏退了婢女,让赵钰把门关上。
信你写了吗?魏瑜姝一把推开桌上的刺绣,手撑着下巴,看着赵钰。
赵钰还站在门边,低着头,摇头说:在太学宫没有识得几个字,不知该如何给舅舅写信。
魏瑜姝一脸嫌弃地看了赵钰一眼,无奈地说:既然如此,你就照本公主说的写,一字不落地写上去。
赵钰眼睛一亮,马上应到:多谢大皇姐指点!
那天之后,魏瑜姝想了个新的办法躲避刺绣,她天天往婉婕妤的宫里,去欺负赵钰,婢女也就没那么多时间催她刺绣了。
那个催她刺绣的婢女甚至被她送去了婉婕妤宫里当婢女,听说那婢女晚上哭得可惨了,比知道自己要被送去冷宫还惨。
赵钰实在是好玩,魏瑜姝当然不会像原主那样动辄就是打骂,这些手段太低劣了,更何况魏瑜姝的目的本就不是欺辱人,而是找乐子。
宫里的人就见着赵钰一个病秧子不是爬树上去找风筝,就是下湖里去抓鱼,晚上回去定感染风寒,没好多久,又得拖着病体被魏瑜姝使唤。
众人看在眼里,虽心生同情,但也没人敢开口求情,生怕大公主的火烧到了自己身上,为了一个小小婕妤的女儿,得罪了皇后的长女,实在是得不偿失。
半月后,赵钰舅舅竟然真的派人来了。来人是赵钰的舅娘,她来探望了婉婕妤,一番嘘寒问暖之后离开了,最后一拐角,走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庭院,与等候多时的魏瑜姝相见。
与赵钰舅娘聊完,魏瑜姝并没有急着离开,她坐在亭子里,晃着茶杯。
赵钰的母族势力暂时拉拢,但魏瑜姝总觉得奇怪,此事当真如此简单?
魏瑜姝又不是傻的,那天写信时,虽然是魏瑜姝说,赵钰写,赵钰说自己不识得几个字,写信没多少文采,只能完全照魏瑜姝说的写,但魏瑜姝看着那信总有些奇怪。明明是一字一句的话,但总有些地方细看,就会发现有些字虽然表达的是一个意思,但偏偏就不是那个字。
假设这是赵钰有意而为之,改字的意义应当是让看信的人看出不一样的东西,魏瑜姝当然不是这个看信的人,那就只可能是赵钰舅舅。
看来,这个赵钰可不是简单地从之后才慢慢长成吃人的狼,而是从小就心机深沉。
魏瑜姝一想到赵钰那张柔柔弱弱的脸,嘴角止不住冷笑,在她这个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面前装乖,赵钰还是太嫩了。
转眼间半年就过去了,魏瑜姝天天看似无事可做,除了欺负赵钰,也没干什么。实则又什么事都安排好了,再过五个月就是她及笄之礼,也会出宫建府,到时候魏瑜姝才能有空间练武,如果可能的话,她还可以找皇帝讨要个一官半职,不过照这皇帝对皇女的警惕来看,多半是不行的。
要想从赵成手里讨要点有实权的官职,魏瑜姝得冒一次险。
半年时间,足够魏瑜姝安排一出好戏了。
作者有话要说:赵钰: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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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又是三月过去,年关将近,大雪覆盖了整座中京城,赵钰从御药房端着药回来,一回到院子里,婢女素清正在院子里扫雪,见着这一幕,赶紧过来接:三公主,端药这些事就让奴婢来做,这哪需要您亲自去。
赵钰笑笑,摇头,没有把药递给素清,只是说:给母妃的药还是我亲自去拿的好,母妃今日可在院里走动过了?
素清行礼,回公主的话,娘娘今日清晨已走动过了,乏了之后才回到屋里休息。
赵钰点头:我这便去给母妃送药,素清你去随意扫过院子就去休息吧。
素清赶紧摇头:三公主万万不可,奴婢生而为奴,哪有丢下主子自己去休息的事。三公主您以后可千万别再说这些话了。
赵钰有些疑惑又遗憾,叹了口气:我这宫里就你我三人,再无他人,我虽只和素清你相处半年,但这半年你待我和母妃极好,在赵钰心里,素清你已经是我最亲近的婢女,和他人不一样,这宫里没别人,打扫也并非每日都得那般细致,素清你便自个儿休息便好,不必像外边那样讲究过多,你我年纪相差不大,虽有身份之隔,素清你大我几岁,但也同我姐姐一般待我,赵钰已经十分感激了。
素清眼眶泛红,说话也带着鼻音:三公主,您这是折煞奴婢了。这宫里的人个个都是欺善怕硬,只有三公主您才是真的善良,难怪大别人总是欺负您。但是您放心,现在谁若再敢欺负您,素清一定和他们拼命!
赵钰不好意思地笑:没有人欺负我,素清你可别冲动啊。
二人聊了没几句,赵钰就端着药去婉婕妤房间了。
婉婕妤正斜倚在床边,望着窗外出神。
赵钰轻声唤:娘,药熬好了。
婉婕妤如梦初醒,回过头来看赵钰,嘴边挂着勉强的笑:钰儿,你
等看清赵钰一身时,婉婕妤一脸心疼地说:你怎的就穿这样单薄的衣衫,这已是寒冬腊月,你的身子怎的受得住!
孩儿不冷,衣裳穿得舒服就行。赵钰不愿意说是因为该月的月俸不够置办新的厚衣裳,毕竟还得留点钱过年,三个人的宫里,还是得有点新年的气氛,还有娘亲屋里的炭也要补足,她可以挨冻,但是娘亲的身子不能,一不注意也许就是天人永隔。
婉婕妤更心疼了:胡说,这点单薄的衣衫,怎会不冷,既然有大公主赏赐的药,钰儿你便拿了月俸为自己置办一套新衣裳吧。
赵钰摇头不语,只顾着给婉婕妤喂药。
婉婕妤一个人苦口婆心地说了半天也没说动赵钰,知女莫若母,她心知赵钰虽然看上去软弱可欺,但这孩子就是一根筋,心里认定了的就不会变,只要赵钰没说好,说明她还是不会为自己置办新衣裳的。
药喝完后,赵钰正要起身离开,婉婕妤叫住了她:钰儿,来娘这儿坐,为娘同你说会儿话,外边冷得很。
赵钰依言坐到了婉婕妤床边。
耳朵里听着婉婕妤心疼她的话,赵钰有些出神地想,这些话她都能背下来了,窗边又积雪了,是关窗呢还是不关呢?
关了窗,这屋子,就真的是密不透风的牢笼了;不关窗,寒风卷进飞雪,美则美矣,但她娘这身子又受不住寒风的折腾。
娘娘!三公主!有新衣裳了!
素清急攘攘地跑进来,差点被绊倒:大公主差人送来了过年的新衣还有年货,说是体谅娘娘和三公主不喜出门的性子,特让人代领了月俸去采购送来。
赵钰面露疑惑,月俸她已经去领过了,和每个月的月俸一样,只有那么一点,能活着就算不错了。
婉婕妤也很是不解,这大公主向来喜欢欺负她家赵钰,怎的近段时间以来,总爱往她们这宫里跑,虽然也没做什么好事,但终究也没像以前那般蛮横。她也明白她们宫里的月俸只有一点,哪里够采买什么年货新衣。这莫不是赵望又想出的什么新的折磨人的招式,等她们收下后,倒打一耙说是她们偷的?
赵钰走到院子里,即使素清扫过一遍院子,但没过多久,又积起了一层薄薄的雪,院子里一片雪白,庭院里种下的几棵桂花树早就被积雪覆盖。
一片白茫茫之中的几个华丽雕刻的木箱就显得极为凸显。
素清力气大些,把箱子一打开,嘴巴张成了圆形:这这可是上等的料子啊,我只见过皇后娘娘宫里有,还有些贵妃娘娘也有,听说都是皇上赏赐的。
赵钰心里有底了,这是赵望赏给她的,作为她帮赵望搭上她舅舅那条线的奖励。
素清拍拍自己胸口,亏自己先前还差点说大公主欺负三公主,看这一箱子的珍贵绸缎,幸好她没有把大公主的名号说出口。
赵钰手在箱子边上抚摸,突见箱子的一角放了一封信。
拿起来一看,赵钰亲启,竟然是给自己的信。
字是赵望该有的那种张扬放肆的笔锋,行云流水,自有一番风骨。
内容很简单,赵望听闻婉婕妤病情反复,很是担心,又记着自己三皇妹性子好静,便差人采购了年货送来,免得身子骨弱的三皇妹出门受了风寒。
这字和赵钰在赵望书房里看见的一些字迹一模一样,但赵钰总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只有形似,没有神似。
这一年的除夕,比以往的十年都要好过,没有烦人的宫女和赵望,还有温暖舒适的新衣裳和烧不尽的炭火取暖,甚至还有精致香甜的糕点,赵钰有种直觉,今年过后的日子,怕是变数极大。
年后又是三月,到了春猎的日子,当今皇上赵成年轻有为,近几十年无大的战事,所以他犹为喜爱狩猎,中京城外有一整座山林都是皇家围场,每年两次大型的狩猎,只有朝中有一席之地的臣子才有资格跟随赵成狩猎。宫中妃子也只有少数几人会被赵成带上,公主皇子更不必说,叫得上名号的才能跟随,皇子们也爱趁此机会在赵成面前展现自己的骑射之才。
赵钰这样空有一个三公主的辈分,但却没有多少存在感,她根本不在随行名单里。
但魏瑜姝把她叫上了。
大公主要带上的人,没谁敢说不,更何况她带上的又不是猫猫狗狗,而是三公主。
宫里其他公主皇子对赵钰的印象还停留在一个柔柔弱弱总是被赵望欺负的小女孩,此次春猎一见,她倒更像赵望的小跟班。
这次魏瑜姝向赵成撒娇,说要带上赵钰,还说要同自己胞兄赵睿一起比拼狩猎,看谁的战利品多。
赵成笑着答应了,想着过几日就是自己大女儿的及笄大礼,出宫建府的时候到了,自然是万事顺着她。
更何况,这次他也有意在带来的臣子的年轻一辈中为自己女儿挑选夫婿,让女儿跟随她的胞兄同他们提早相处也是不错的。
魏瑜姝见到一些脸生的少年总是来找自己搭话,这赵成的心思她也猜到了几分,不过她当然不会如他所愿,莫说有景漪,就算没有景漪,她也不会轻易和陌生男人成亲。
魏瑜姝婉拒了一群人的搭话,骑上马,让赵钰带着她往密林里去。
赵钰为魏瑜姝牵着马,这种事本该是奴才做的,但魏瑜姝偏要让赵钰来做,也许在她眼里,赵钰和奴才也差不多。
但事实上魏瑜姝却没有这么想,什么人是上等人,什么人是下等人,在她的概念里,这些都不过是统治阶级对被统治阶级的一种洗脑式催眠罢了,让那些人心甘情愿被奴役,不敢反抗。
而在她看来,管他什么上等下等,有实力,够强大才是最靠得住的。
让赵钰给她牵马,不过就是让众人看看她对赵钰依旧像以前一样恶劣,在那些人眼里,一个仅仅因为容貌心生嫉妒的女人始终是小家子气,成不了大事,而这个有些人,指的就是赵成赵睿等人。
等离了众人视线,魏瑜姝自己拿过了缰绳,接着向赵钰伸出一只手。
来,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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