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之间,杂草之后突然窜出来了一个人影,他弯着腰,极快速地朝那堆人走来,巧妙地避开了地上放着的物件,和那些人离了有两臂远。
“是我。”他又重复了一遍,看着那群人,眼里露出几分庆幸和拘谨。
张瑾殊耸着肩,目光逡巡犹豫了一会儿才对着那像是领头的人说道:“这……这天又冷又黑的,我下不了山,先在此处暂时躲避躲避。”
那些人明显松了一口气,反应过来后防备地看着他,眼色深寒满是警惕。
“嗯。”领头人应了一声。白色半边面具将他脸上神色遮了大半,叫人看不太真切。
“不知各位大哥,在这里招财,是小子叨扰了。不知不怪哈,不知不怪……”张瑾殊讨好地笑着,藏了些心思直接将他们的行为说成是招财,试图降低他们的防备心理。
闻言,那些人的表情果然好了一些,为首的人“嗯”了一声,虚看了他几眼,冷淡发问:“兄台……从何处来?为何夜晚宿在此处?”
此人来路不明,仪式突然被他打断,无论如何都不能继续进行下去了。
张瑾殊极为丧气地叹了一口气:“我是那隔壁沧州的丝绸商人,本该随货物走来涂州的,谁曾想,竟被那专门打劫的歹徒瞧上了,他们竟暗中跟了我一路,瞧着此处地势复杂,极好出手,便在此地劫走了我的货物。若不是我躲得飞快,顺着山崖滚下,怕只怕,现在连命都没了……”声音要多悲苦有多悲苦,好似自己真的被打劫了一般。
那些人将探究的目光放到了他身上,上下打量几眼。发现他果真是锦衣华服,穿得极为讲究,但身上泥痕纵横,确实像是摔落山崖的样子,心里的戒备情绪降了一点。
“我那怄气的婆娘,竟被那些歹人吓得昏迷不醒……”他接着讲到,脸上尽是嫌恶。“若不是我带她躲得及时,千难万险寻了这处躲避的地方,怕只怕我们还不知道被哪只狼给叼走……”
“这更深露重的……”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那些人的脸色,装着油腻的调子补充道:“真他妈的忒累。”
“婆娘?”那些人听到“婆娘”二字时,音调拔高了一些,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在暗中交流眼色。
这一幕,刚好被张瑾殊瞧在眼里。他心里沉了沉,后又极为憨厚地笑了几声:“大哥,你看着……狂风怒吼的,我们夫妻二人也找不着出路,可否叨唠叨唠你们几句?给我们吃几口热饭就行,小弟必有重谢!”
话落,他拿出了一只红色的石榴串珠琉璃耳环,摊开手将它呈到那几人面前。
耳环做工极为精巧,红色琉璃晶莹剔透,串珠缀得细致,如星子落雨,月光照耀之下,闪射出灼灼光华。
倒是极好的物件。
那几人的眼眸暗了暗,但也没说话。
张瑾殊如突然反应过来般,跑回去噔噔噔地把虞知安给抱了出来,朝他们粲然一笑:“走吗?”
他抱着的人,身着紫色衣裳,安静乖巧地躺在他怀中,睡得极为安详。脸虽被他掩在了怀里,但从通身的体态气派来说,确确实实是个美人。
领头人应到:“兄台客气。小山村,地穷人少,也没啥叨扰不叨扰的。现下里,这招财的仪式也算近尾声了。待我们收拾几下,便带你们进村里去休息。”
张瑾殊“哎”了一声。掩下眼底因他们的眼神放在虞知安身上而生出的郁色,安静地看他们弯腰收拾。
无人瞧见,他脸上的那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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