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风生因为作坊的察访事宜,一早就出门了。
如意端水进来伺候,一面整理混乱的床榻,一面道:“当家估计天黑才能回来,小少爷又要上学堂,一会儿该起床了。——本来要请先生的,不过当家说不能惯着小少爷。小少爷近来十分用功,想必将来会有出息的。”
“善之他向来是个乖巧的孩子……”梅娘呢喃着。
见如意这般说,她也知了几分深浅,留下吃了早膳,便在孩子睡醒前走了。
回到廊房,鸳鸯与柳氏当即围了上来问她昨夜的行踪,“小姐,你昨日去哪了?”
“梅娘,听说你去秦家了?怎么样?他们……”
“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你再不回来,这丫头就要去报官了。”
“我没事,”梅娘安抚二人进屋坐下,简单说了缘故,并道歉:“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
鸳鸯颓然叹她心肠太软,秦雍如此不顾她的死活,她却执意将痴情错付。说罢便打扫院子,不再多说。
柳氏却有别样心思,觑了眼院中的背影,关上门,悄悄将她拉到一边,意味不明地瞧着她,“梅娘,你对秦雍还有情,可你觉得她对你如何?”rōцшℯnшц3.©ōм(rouwenwu3.com)
梅娘对上她的视线,如鲠在喉。
柳氏见她怔然沉默,只好继续道:“她若真对你有情,今日她就不会放你回来,可她若对你无情,昨晚也就不会碰你了。”
梅娘脸上登时涨红,“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柳氏看了眼她唇上的血痕,并未回答,“我是痛恨秦雍,不过我不会跟钱过不去,梅娘你记着,下回你可不能白白交代出去了,要学会争取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梅娘,我认你做了姐姐才跟你说这些,你怪我说话难听。”
梅娘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半晌才点头,“我懂,我……有分寸的。”
“说到钱……”柳氏话锋一转,眼珠子定定看着她,“生活的根本还是离不开钱,我合计了一夜,心觉做一门生意才是长久之计,梅娘,我想开一间铺子,你我姐妹搭伙同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意下如何?”
“什么铺子?”
“这个还没想好,不过我寻得一间不错的空铺,改日我去瞧瞧,若是可行,到时还要……”
“还要什么?”
“还要好姐姐出银子支援支援你我的生计大业。”
说罢,便抱着她的手臂撒起娇来。梅娘虽是个软心肠的人,却也知商行一类水太深,不可轻下定论,只说待八字一撇了再从长计议。
过阵子总管太监莅临,这些日子松懈不得。秦家的织造作坊不下十来家。这厢风生此一趟巡访,一要查问效率高低,二要巧言官话,对管事予以施压,叁要对错帐的作坊稍加警告。如此一间一间察访过去,多也要费些时日。
待走出最后一间作坊,日头已渐西落,风生继续前往瓷行。
八家瓷行皆由她那个二叔负责的,不过到底她才是这个当家的。
瓷行的厅堂下,风生坐在正北的主位,垂眸刮着茶沫,目不斜视。一位管事的垂首侍立在她的侧身前,低声道:“回当家,亏空的银两二当家已补全了,涉及行铺的掌柜也做了相应的处罚。瓷行利润高,八家行铺皆没有赤字,只是瓷器多有被自己人侵吞的先例,先前老爷心思不在瓷行上,管得略有缺漏,如今二爷掌权,对这方面查核慎笃,想必此类事件能够得到改善。——八家瓷行所有的问题账目都在这里了,请当家过目。”
管事身后的小厮抱上两摞账簿来,风生拿了最上面的一本粗略翻了翻,便给总管递去眼神,总管领会其意,道:“近来忙碌,当家多日不见二爷了,怎么今日巡访二爷又不在?”
“回方总管,早上知府衙门前来递话,二爷下午去了,想必过一会儿就该回来了。”
风生眉宇深拧,不再久留。
他这二叔确实滴水不漏,只是所谓二当家已教人膈应不已,这官商之间的门路倒更是反客为主。
当夜,风生调查了一番她那二叔与知府大人的缘故,择日又上了一趟知府衙门,却得到知府一番苦口婆心地劝说:
“世侄,本官实话与你说了罢,这官商之间素来皆是男性,尽管你们秦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你到底还是女流,那样的场合,你该知道你一个女人出场多有不妥之处。”他这话里话外皆指她上不了这个台面,亦丢他知府的脸。
风生沉色不语,他继续说:“本官的意思呢,你们秦家还是由你二叔出面妥帖些,不然的话,江南这片地方,可有的是能够出席的织造商。”
风生思忖片刻,敛色道:“府台大人说的是,不过小侄今日前来不是为的此事。”
“那是……?”
“关于家父的死,小侄发现其中一些蹊跷,”她顿了顿,看向知府,“似乎与秦良辅有关。”秦良辅是她二叔的名讳。
知府微微蹙眉,“你可有证据?”
“自然是有了一些眉目,才来与您商议。”风生缓缓道,“府台大人,您与我二叔是经年旧友,以您的了解,您觉得我二叔一个刚从中原回来的人,当即会找谁做同伙呢?”
“……这本官如何知道?”
风生会意点头,不再多问。临走前,才与知府低声道:“小侄虽是女子,不过关于出席一事,还望世伯能多加考虑。”
此时已暮色渐浓,马车摇摇晃晃行驶回宅。半道上,车夫突然急拉缰绳,“吁——”
一个趔趄,风生从车内探出头,只见柳氏正张开双臂挡在车,“请当家留步!”
【我尼玛其实超级想把没我女儿的剧情线阉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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