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传声有点魂不守舍。
从他和游得安说完话回到包间后。
华济安很快告辞,毕竟作为《谬思》的总制片人,他接下来还有许多事要忙。
由于两人都没有喝酒,傅传声便开车载叶俏回家。
“欸,口罩!”见男人就要走出去,叶俏赶紧出声提醒。“还有墨镜呢。”
傅传声这才注意到自己两手空空。
他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
“瞧我这记性。”
叶俏眉稍一挑,没有说话。
傅传声很明显是心不在焉,在对方经过一条小路竟然没有注意到前方有红绿灯差点儿直接闯过去时,叶俏终于确定。
刹车被用力踩下,受惯性影响叶俏整个人往前倾,幸好她反应很快地撑住了身体,同时下意识看向傅传声。
“我来开吧。”
观察片刻,叶俏果断地道。
傅传声知道自己不在状态,张口想解释,可在对上叶俏的眼神后,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后来他们交换位置,傅传声坐到了副驾驶座上。
叶俏虽然有驾照,但经验不多,开车的时候格外专注,尤其到了晚上,霓虹灯在视野中交错着留下光影时。
接下来一路两人都没有交谈,傅传声往后靠倒在椅背上,注视着窗外的街景一幕幕掠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俏担心他,趁停十字路口秒数较长的红绿灯时抽空瞥了男人一眼。
那张家喻户晓的英俊脸孔映在窗户上,下颔线条锋利却紧绷,两瓣薄唇用力抿着,一对深邃的眼眸暗幽幽的彷佛透不进光。
叶俏心里大概有数了。
待回到家里,墙上的指针刚好准备走新的一圈。
叶俏开灯,问傅传声:“你要先洗澡吗?”
傅传声摇头。
“你先洗吧。”
“那好,我看你今天晚餐都没怎么动筷,如果肚子饿了可以拿阿姨做的点心出来垫一下。”叶俏叮嘱:“就放在冰箱里,记得拿出来后不要退冰太久。”
傅传声笑了。
“知道,你当我是小孩子吗?”
说着,顺手掐了叶俏的脸颊一下。
动作再自然不过了。
“傅传声!”
叶俏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圆溜溜的眼珠子好像黑色珍珠盛在釉白之中,显得明亮极了。
傅传声原本低落的情绪便这样好转起来。
多么神奇。
每当意识到叶俏对自己的影响力有多么大时,傅传声总会感到惊讶。
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她的存在,无时无刻都能成为自己的救赎,就好像船舶停靠港湾,月亮高悬夜空,四季依序递嬗。
唯有拥抱方能圆满。
叶俏花了点时间。
毕竟在洗澡这件事上她向来有属于自己的仪式感。
把身体洗干净,留下令精神放松的香气,对叶俏而言是用来结束一天,同时迎接新的一天,最好的方式。
在浴室里折腾许久,抹好r液,吹干头发,叶俏这才慢悠悠地走出来。
客厅里只留了盏小夜灯。
她边拨弄着头发边走进卧室。
卧室是暗着的。
然而叶俏有种预感,傅传声就在里面。
可出乎意料,偌大的房间空荡荡。
她疑惑地挑眉,直到烟味飘进鼻腔里。
隐隐约约,却让叶俏了然地看向被两片厚重窗帘给屏蔽住的落地窗方向。
傅传声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有抽烟了。
和叶俏在一起后,所有事情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哪怕中途出了变量,也不再惶惑不安,因为有叶俏陪在身边,总觉得所有困难都能迎刃而解,至少心里是踏实的。
只有游家的事是例外。
虽然已经将过往与叶俏和盘托出,可那于傅传声而言是久得像上辈子发生,又深刻地彷佛昨日刚经历过的事。
因为牵扯到自己的母亲。
那个他已经永远失去的女人。
傅传声有很久没有梦到过对方了,直到被罗高林和赵小菀背叛,在最痛苦,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地躺在床上的那段日子,他才又忆起当年。
“宝贝是勇者呀。”已经模糊的面孔伴随熟悉的声音,勾勒出记忆中母亲的样子。“勇者是不会被坏人和坏事打倒的,对不对?”
“嗯。”傅传声看着缩小版的自己用力点头,同时抹掉眼角的泪珠,大声道:“我是勇者,我不会被打倒的!”
孩子的童言童语总是可爱的令人发噱。
然而那时候的傅传声还不明白,母亲温柔笑容的背后,是一个人承担起的不公与磨难。
同时还有深深地自责。
因为没办法保护好自己的孩子,让他遭受同龄玩伴的欺辱与伤害。
直到遇见游历。
那样一个从身分地位乃至生活背景的差距都犹如天堑一般的男人,却给相依为命的母子俩一度灰暗的人生重新带来光明与希望。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
“阿声。”
火星子一颤,灰白色的余烬便落到了傅传声的指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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