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廊办公室。
柳月蓝正对着电脑核对信息时,门被敲响了。
“进。”
她头也不抬地继续工作,来人先是探出了个头,见她看过来后嘿嘿一笑,关门进来。
“忙完了?”
“唉,这种会还是那么无聊,我都快睡着了。”
“我妈呢?”
“她约了几个人要去吃饭,让我过来接你。”柳爸把眼镜拿下来用衣服下摆擦了擦
柳月蓝看了看腕表,“几点?”
“现在,怎么,没空?”柳爸戴好眼镜对着玻璃桌面整理发型。
柳月蓝把资料收好,开始关电脑,“有空。”老妈特地让人来接自己,肯定是要介绍人给自己认识,没空也得有空。
她拿过包收拾东西,见面前的男人还在拨弄自己额前的刘海,拿过一边的空文件夹拍了下他:“别弄了,再弄也是那么难看。”
柳爸面部表情痛苦,“真的吗?我剪得真的很难看吗?”
“真的,”柳月蓝背着包起身,“我来剪都比这好看。”
柳爸把刘海往后面梳,但还是有几缕不听话的垂到额头,最后难受地放弃了,“不管了,你爸我脸好看就行了。”
柳月蓝做呕吐状,伸手问他要车钥匙。
“啊,我还想给你做司机来着。”柳爸不情愿地把钥匙递给她。
柳月蓝接过来后,瞪了他一眼,“你还敢说?谁还敢坐你开的车。”
柳爸尴尬地视线游移,“对不起嘛,我又不是故意的,刚回来左舵车开不惯嘛。”
“还敢狡辩?”
柳月蓝现在想起来心里还有气。
前几天去接父母回国,本来一切顺利,大家其乐融融的。到了父母住的地方后,面前的男人自告奋勇地要给她俩表演一下自己新学的漂移入库。
两个人很给面子地站在一边,前面都很利落,也确实很帅,但是她们的鼓掌声还没停就听见砰的一声,接着是东西碎裂掉落的声音。
柳月蓝想到当时自己车子被撞的惨状还觉得心痛,虽然柳爸好说歹说许诺了很多赔偿,柳月蓝还是冲他甩了好几天脸色。
想到这里她又不想看见面前这个男人了,开门出去时刚好撞见正往这边走的同事。
“老板,刚准备找你呢,你的车修好了,我停到楼下了,钥匙给你。”
“什么?”柳月蓝接过钥匙,十分震惊,“这么快吗?”
“我也觉得太快了,但是车是真的没问题了,他们还帮你做了保养和洗车,这个店真不错啊,下次我有需要也去那儿。”
柳月蓝勉强对他笑了笑,“嗯,他们服务是挺好的。”
柳爸过来搂着她的肩膀,“那怎么说,开哪辆?”
柳月蓝把他的手拍开,下楼后绕到车尾看了看,确实和之前一模一样,她摸了摸尾灯上方的位置,眸色渐深。
柳爸跃跃欲试地搓手,“阿蓝,要不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这次肯定不会出事。”
柳月蓝把头发拨到耳朵后面,没理他直接去了驾驶位,柳爸见状只好悻悻地跑到副驾驶上坐下。
和父母应酬完回去的路上,柳爸还是得到了驾驶权,柳月蓝靠在妈妈怀里闲聊,手机有消息进来,她看到后皱眉坐直身子。
:阿蓝,小e今天又来问我要你联系方式,给不给?
柳月蓝烦躁地吐了口气。
:不给,还要我说多少遍?
:我也知道啊,可是她见我一次就提一次,那副可怜样
:你这么怜香惜玉,怎么还想起来问我
:刚刚知道一个消息,你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恋恋不舍吗
:说
:因为那天你们什么也没做,哈哈,她本来以为以后有的是机会,没想到再也见不到你了
:?什么意思
:她是重度m,想让你s她来着,可是脱完衣服你就睡过去了,她一个人没感觉,所以你俩也就盖着被子纯睡觉了
柳月蓝心里莫名轻松了一点,但很快她就唾弃自己这种想法,自己凭什么为了一段可笑的爱慕而守身如玉。道德感那么高,柳月蓝,这一点都不像你。
胡思乱想之际,新的消息进来
:但是你们脱衣服之前有没有亲亲摸摸我就不知道了哈
:闭嘴,别再跟我提这件事了
柳月蓝把手机收起来,抱着妈妈的胳膊靠在她身上。
“忙完了?”妈妈温柔地问。
“嗯。”柳月蓝闭上眼睛轻轻应道。
晚上,卸去一天的疲惫,一家人吃完晚饭后又聊了会儿天便各自回屋休息了。
半夜,柳月蓝又从卧室出来,借着昏黄的壁灯下楼,从冰箱里拿了罐啤酒出来放到茶几上,整个人蜷在沙发上双手抱膝。
明明已经睡着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惊醒,然后就开始失眠,她把头埋进膝盖里试图放空自己,几分钟后无奈抬头伸手去拿啤酒,还没来得及抠开拉环,身后传来一声温柔的呼唤。
“蓝蓝?这么晚了还没睡。”
柳月蓝回头,看见妈妈穿着睡袍往这边走,冲她张开双臂,柳母笑着坐过去把她抱在怀里。
“怎么了?”柳妈把她手里的冰啤酒放回去,拍着她的手问。
“没事,你怎么也没睡?”
“过两天就走了,有些事情想赶紧处理了,忙到现在。”
“不是还有两天吗?怎么这么着急。”
“你忘了我晚上精力最旺盛吗?”
柳月蓝轻笑,双手搂紧她的腰,闭上了眼睛。
柳妈妈拍了拍她的背,试探地问:“你呢?感觉心情不好,可以和妈妈说说吗?”
怀里的人一阵沉默,柳妈妈也不着急,等她主动开口。
柳月蓝睁开眼睛,呢喃道:“妈,如果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该怎么办?”
柳母手上动作停住,挑了下眉,低头看向柳月蓝。她没想到女儿居然会因为感情的事而烦恼。从小到大,柳月蓝一直是很独立要强有主见的人,这也和他们两个的教育理念有关,女儿上小学的时候他俩就经常不着家去外面采风画画,等她上了初中两个人就定居国外了,叁个人的关系不像传统的中国家庭,更像是朋友,彼此关心但是有各自的生活空间。
知道柳月蓝喜欢女孩子后,两个人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建议她要有正确的爱情观。在外人看来柳月蓝是交过很多女朋友,每一任也都没有太长久,但只有他们知道柳月蓝在每一段感情中间都是很认真的。
说实话柳月蓝主动给他们介绍的女朋友一只手就数得过来,就这柳爸爸名字和人都对不上号。
柳母思绪翻飞,柳月蓝见她不说话,从她怀里起身,“妈”声音委屈又无奈,柳母摸了摸她的脸,对她笑了笑,“走,咱俩边喝边聊。”
柳母挑了一瓶柳爸爸珍藏的红酒,又随手拿了两个马克杯,挽着柳月蓝去了天台。
半杯红酒下肚,柳月蓝不用柳母再问,把心事全盘托出。
“妈,过去这么久了我还是好喜欢她我第一次对别人有这种感觉,第一次这么卑微,即使她那天说得话很伤人,但我现在还是想她。”
“明明还没开始,可是我已经一次又一次的忍耐,退让,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一段感情中落入下风。”
柳月蓝感觉到脸上有温热的液体流下,没有想去擦,又喝了一口酒。
柳母摩挲着杯子,看她无声哭泣,笑了笑,“阿蓝,爱情不是比赛,必须分输赢。我很高兴你会有这段经历,以前你的感情总是一帆风顺,看起来都很美满,但是分开时也毫不留恋,我觉得这一段一定会很特别。”
“妈”柳月蓝哽咽着说:“可是我们连开始都还没有。”
“刚才听你说完,那个女生也并不是对你毫无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叙事时带了主观色彩,这个暂且放下不提。但对方忽冷忽热却没有在经营其他感情,或许她内心在反复纠结顾忌些什么,只是你不知道。”
柳月蓝泪眼朦胧地看向她,然后低头思索着,想来想去,撅着嘴没好气地说:“反正有好几次了,后来每次见她我都在猜她今天会怎么对我,跟抽盲盒一样,就很想打人。”
柳母笑出声,“你悠着点,别把人吓跑了。”
柳月蓝扶额,“现在明明是她把我赶跑了。”
柳母又给她倒了一杯酒,“总之,你要相信自己感受到的,言语会骗人,眼睛会骗人,但是心不会。然后,”柳母和她碰了下杯,“不要后悔。”
柳月蓝看着杯子里的红酒,把右手放到了心脏处,感受它的跳动,眨了眨眼睛。
机场。
柳月蓝和爸妈拥抱过后和他们告别。
柳母摸了摸她的头,“有时间去我们那里玩玩,换个环境或许会想得明白一点。”
“嗯。”
柳爸爸在她俩身上来回看着,“想明白什么?你们两个又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母女俩相视一笑没理会他。
“照顾好自己,照顾好dd,等他从外地回来,记得把礼物给他。”
“好,你们也要注意身体。”
父母离开后,柳月蓝又搬回了自己住的公寓,恢复平常的生活。
这天收到了一个快递,看到寄件人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把东西放在桌子上,盯着看了一会儿才用剪刀拆开。
是一只钢笔。通体深蓝,触感冰凉,牌子也是她眼熟的,不同于以前会有店里的logo,这次则是保留了原始的样子,柳月蓝把笔帽打开又合上,反复几次后,又把东西放回盒子里塞到了书房抽屉里。
再从家里出来时,柳月蓝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开车去了一家安静的酒吧,点了一杯酒坐在角落浅酌慢饮,偶尔有人来搭讪都被她摇头拒绝。
她单手撑着头,转着杯子,听着酒吧放着一首首走心情歌,心情越发低落。看了眼时间,把仅剩的一点酒喝完就起身离开。
这条街没办法停车,所以她双手插兜慢慢外面大路走,路过某个胡同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不去!你们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呦,你小子能耐了啊,你报一个试试,看看咱们最后谁进去。”
“你们走开,我要回家了!”
“可以啊,送你点礼物带回家好不好?”
小c看见对方举起拳头朝自己挥过来,赶紧抱着头躲避,几秒钟后,预想中的疼痛感并没有出现,他偷偷看了一眼,然后又惊出一身冷汗。
柳月蓝单手掐着那人的手腕,让他整只手臂都发麻失力,疼得呲牙咧嘴,只能靠扶着旁边的同伙才能稳住身子。
小c着急地大喊,“柳姐姐,你快跑,他们人多,我们打不过!”
柳月蓝没说话,只是冷眼看着面前几个不良少年。
被控制住的人骂了句脏话,“愣着干吗?揍她啊!”
柳月蓝甩手把人拽翻在地,主动上去把剩下几个想退缩的人揍了一遍,打的全是那种刁钻的部位,不过一下就能让人酸痛难忍失去抵抗力,加上她毫不留情,用上了全力,霎时间胡同里只剩下一片哀嚎。
她走到领头那人旁边,现在他算是这里面伤得比较轻的了,柳月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抬脚作势往他胯间踩去,那人一阵狼哭鬼叫,捂着腿心在地上翻滚,几秒后没感觉到疼,看了眼自己胯间,又抬头看柳月蓝。
“以后再敢欺负人,这一脚就收不回来了,滚。”
等那帮人落荒而逃后,柳月蓝活动了下手腕,好久没跟人动手了,偶尔来一次还挺爽,一晚上低落的心情勉强消散了一点。
回头看着目瞪口呆的小c,语气严厉,“你是又想被赶出来吗?”
小c连忙摆手解释,“没有没有,柳姐姐,我是在路上被他们抓过来的,那次以后我真的没有再理过他们。”
柳月蓝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小c见她不信,着急地说:“真的,你相信我,刚才他们找我要钱我死都不给,他们还叫我明天去帮他们偷东西我也拒绝了,他们可以打我,但别想再让我干坏事!”
柳月蓝敲了下他的头,“什么叫可以打你?你不会还手吗?”
小c吃痛揉着头,“啊,柳姐姐,你力气好大,”他突然变得兴奋起来,“柳姐姐,你好厉害啊,就那么啪啪几下就把他们撂倒了!以前都没发现你还会打人!”
柳月蓝已经走到了胡同口,任由他兴高采烈地在自己身后蹦来蹦去,“你也可以。”
“我?我这细胳膊细腿的,他们一拳都能把我打飞。”小c失望地捏着自己的胳膊。
“打架不是靠蛮力,只要掌握科学的训练方法和技巧,体型不是最重要的影响因素。”
小c眼睛一亮,“真的吗?”
“嗯,其实我也只是以前感兴趣学过一段时间,到现在都能用上。”
“好,我明天就去报个班学,到时候我看他们还敢不敢打我!”
柳月蓝见他这幅孩子气的样子,笑了笑继续往外面走。
小c看着她的背影,这才发现她今天穿的和以前都不一样,平底鞋,牛仔裤,t恤,简单的夏日叁件套穿在她身上依然很漂亮。
小c花痴了一阵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追上去。
“柳姐姐,你,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啊?”小c为难地问道。
“什么事?”
“今天的事能不能不要告诉我师父啊?虽然我是有正当理由的,但是我怕她一生气不听我解释,那我就冤死了。”
柳月蓝闻言停下脚步,表情不自然地点点头,瞥了他一眼,“今天的事,你也要帮我保密。”
“啊?你什么事?向谁保密?”
柳月蓝被他蠢的翻了个白眼,“打架的事,别告诉别人。”
“为什么呀?你刚才明明很酷!如果大家知道了,肯定会更佩服你,还有我师父,哈哈,以后肯定不敢再和你闹别扭,你一拳就能把她打哭吧?”
柳月蓝被他这么一说有点尴尬,皱眉道:“让你保密就保密,你要是说出去我也把你的事说出去。”
“别别别,我答应你就是了。”
两人走到大路上,柳月蓝看了他一眼,“喝酒了吗?”
小c摇摇头,“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我在外面好好走着就被他们拉了进来。”
柳月蓝把车钥匙甩给他,“给我当回司机。”
小c看着自己垂涎已久的车钥匙,高兴地跳了起来,上车后紧张地不敢碰任何东西,还是在柳月蓝不耐烦地催促下才慢慢开车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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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月蓝(看着郁前临):这么可爱,打一拳应该会哭很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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