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安排我坐在心形台面就近的左下首,另一侧是陈家几位长辈。
一袭正装的陈今川偕同他的夫人,也就是陈西宴的亲生母亲,以及其他几位我叫不出名字的中老年男女。
当我看向他们的时候,陈今川正好也望了过来,我做出称呼陈叔叔的口型,冲他小幅度挥了挥手,后者也礼尚往来点头。
沉寂过后,华美欢快的交响乐再度响起,气氛也相得益彰的转向热烈。
以浅蓝、米黄和纯白为主色调的叁层订婚蛋糕,特地邀请西欧最负盛名的甜点大师亲自操刀。
轻盈的奶油,经由灵巧的双手一朵一朵模拟出玫瑰开到最盛时的状态,比起美食,它更像是一种权利、物欲与梦幻交相辉映的象征。
锋利的餐刀一切到底,正中央层迭醒目,点缀着可食用金箔的皎粉花朵被祁岁知干脆利索的分为两半,露出绵密润泽的海绵蛋糕内馅。
他的心也一定跟这朵玫瑰一样吧,一半警告自己圆满完成这场至关重要的商业订婚,另一半却控制不住地想起所有与我有关的过完回忆。
揣测。
痛恨。
怀疑。
审视。
如同打开潘多拉魔盒的罪恶之人,我的到来把他埋藏在不见天日之处的阴暗心绪搅弄个天翻地覆,让这一切重新翻涌回海面,曝露在强烈的光亮之下。
顾忌着在场各位来宾的想法,他没有再对我施加过度的注意力。
一方被动,另一方就掌握了主动权。
长裙下左腿优雅搭在右腿之上,手肘借助膝盖为支撑点,托在下巴斜侧,我看似眼底带着真挚的祝福瞥向两人,实则不肯放过祁岁知面孔上的任何表情。
典礼准备的流程和时日很长,其实一套做下来比我想象中要快不少。
切完蛋糕,叁五个侍者将剩下的部分平均分成几十份,装在独家定制的配套瓷盘中分享给各位赏光前来的亲朋好友品尝。
再将卓承集团打算日后与芒寒集团加紧联系,共同开发项目的消息,放给两家相熟的新闻媒体。
祁岁知握着陈西淼的手腕,在她无名指骨节的位置烙下轻柔一吻,两者随即交换深情拥抱,我甚至看到了陈西淼清秀动人的面颊漾起罕见的粉意。
出众的外貌,优越的家世,聪颖的头脑,当这些得天独厚条件聚集在同一个人的身上,又不了解其背后的恶劣与阴郁时,实在很难有女人不倾心。
诺亚加大力气,握了握我不知何时蜷缩在一起的手指,用将近气声的音量与我耳语道:“看来,这两个人之间,也不只是商业联姻这么简单。”
“我虽然与陈西淼只见过几面,但年纪轻轻,能在吃人不吐骨头的时尚圈混开的人,不像是那种,迷恋一厢情愿的爱情,不断沉沦下去的蠢材。”
我全神贯注欣赏着台上的好戏,“更何况,我十分了解我的哥哥,他自私虚伪、不择手段,可偏偏天性高傲,不屑于为了自己的目的,去欺骗一个无辜的女人。”
他这辈子,唯一骗过的女人,就是我。
而我恰恰相反。
可以为了自己的目的,利用任何男人,却唯独没有想过耍手段在他身上。
这些话我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媒体的镜头转向这里时,亲吻了诺亚的脸颊。
“宝贝,回国以后你带给我的惊喜真是不少。”
诺亚抚摸着被我飞快吻过的地方,幸福傻笑的样子配上纯净无瑕的祖母绿瞳孔,让我不由自主想起小时候隔壁邻居家养的大型金毛。
“我说过,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夫,该做的事情我一样不会少做。”
我凑得更近了些,声音刻意沾染一点诱惑的甜美,“虽然我没有答应订婚一定就会结婚,但在彼此相处的阶段,我还是对你很认真的。”
出于凯撒·加西亚的授意,我隐瞒了他把诺亚借给我当刀使的真相,这个晕乎乎的象牙塔小王子,还以为我移情别恋,跟顾之昭分手看上了他。
“西芙,你真像上帝送给我的天使。”
诺亚心满意足地发出一声喟叹。
话筒放大的音量淹没他后续的肉麻情话,祁岁知站在蛋糕的残骸旁边,告知大家仪式结束,两侧大厅分别准备了茶点菜品以及乐队舞会,可以前往尽兴。
趁着他和陈西淼陷于媒体层层包围圈中,进行早已对好草稿的提问答疑环节,我牵住诺亚的手站起身。
礼帽覆盖和接近后脖颈的部分,被下车到进入酒店这段距离中的高温蒸腾出一点不适的湿黏。
我打算去这一层父亲为我单独建造的私人休息室里整理下妆容仪表,随即两道比夏日阳光更为灼热的视线黏在了我赤裸的后背上。
果然,任何时候,祁岁知都无法控制住自己不停看向我的眼神。
我略略偏头,借助诺亚宽阔的身影勾起隐秘的笑容,刻意露出上半张面孔和一双妩媚得能滴出水来的眸光,娇声道:“诺亚,我感觉后背出汗了有点不舒服,这里一层的尽头,是我的私人休息室,你去帮我看看情况,好吗?”
说完,不等回答。
我贴近他年轻的身体,极轻极快地勾了下紧贴腹肌位置的黑色皮带。
像是蜻蜓的薄翼掠过水面。
指腹的残余触觉告诉我,诺亚的肌肉在勾挑的瞬间,绷得又紧又硬。
祁岁知,希望你不要叫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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