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陆湫湫是和陆向野一起吃的,贺流川竟已经出门了,并没有留在家里吃早餐。
骤然换了个环境,用餐的时候周围都是低眉顺眼的佣人,陆湫湫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草草吃过早餐,一个熟悉的人来到了陆宅,向兄妹俩表明来意。
“陆少爷,陆小姐,董事长尚在昏迷中,如果您二位去探病需要有人引路,我可以代劳,请不要与我客气。”陈桉摆出招牌式笑容,说话的态度非常平和,但兄妹俩都知道这并不代表他们除此之外有别的选择。
因为这也是陆父的态度。
陈桉是他的秘书,负责安排陆父的一切事宜,不只是工作上的,还有生活上的。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代表的是陆父。
陆向野对此没有异议,只是将目光望向身边的妹妹,征询她的意见。
“我都行。”
听到陆湫湫表态,陈桉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那我让人为两位备车。”
就这样,用过早餐后的两人坐上了前往私立医院的轿车。
陈桉为人处世圆滑世故,一路上他都很健谈,与陆向野聊投资,又提到了他参加的奥赛,看得出来陆向野不讨厌他,对于他挑起的话题都有一一回应。
氛围十分融洽。
唯独靠着车窗而坐的陆湫湫神情恹恹,从头到尾都没加入两人的对话。
陈桉也察觉到了,倏尔笑道:“陆小姐这次回来,性子似乎安静许多。”
突然被cue,陆湫湫不得不正色看向与她说话的陈桉,道:“昨天没睡好,有点犯困,让你见笑了陈秘书。”
女孩说着,孩子气地皱了皱眉头,随后唇边漾开甜美的笑,唇畔两颗梨涡若隐若现,充满了青春少女的可爱。
陈桉颔首,“原来如此,离医院还有一段路程,陆小姐可以休息休息。”
说完,好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车内的几人都没再开口,保持安静。
陆湫湫靠着车窗,司机把车开得很平稳,望着窗外不断错身而去的建筑物,陆湫湫逐渐起了睡意,竟然真的睡着了。
她是被陆向野叫醒的,睁开眼张望左右,知道陆父所在的私立医院到了。
他们乘坐电梯上了楼,为了使陆父不被打扰,医院把他安排在了单间的ICU病房。
陈桉带着陆湫湫和陆向野进去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的中年男人。
时隔叁年,陆湫湫觉得记忆里那个阴沉冷漠的男人一下子迈入了老年,两鬓生出了一簇簇白发,脸上的皱纹也清晰可见,又因为仍在昏迷,呼吸微弱,脸色苍白,有一种命不久矣的虚弱感。
按理说,陆湫湫面对睽违多年又昏迷在床的老父亲应当心生内疚,但她的内心没有任何的波动,甚至为他落入这般凄楚的处境而幸灾乐祸。
陆之恒,你也有今天。
难怪他发病时吊着一口气也要让人把他们叫回来,原来是因为他活不久了。
陆湫湫不知道陆向野作何感想,总之,在病房里他们听陈桉讲述了一遍陆之恒发病的原因和过程,以及他对他们兄妹俩叁年来的牵挂,约摸过了一个多钟头,才从病房出来。
“陆少爷,其实董事长这么着急把您叫回来还有一个原因。”出了病房,陈桉面露为难地开口说。
陆向野也不意外。
“陈秘书有话直说吧。”
陆湫湫非常有眼力见地在这个时候提出自己要去医院后面的花园看看,临走的时候陆向野叮嘱她注意安全,等她离开,一直保持沉默的陈桉才敞开天窗说亮话。
至于陆湫湫去了哪呢?
她当然不是真要去花园,之所以会突然提出离开,是因为她刚才在窗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面担心是自己看走了眼,一面又怕那人走远就找不到了,陆湫湫一走就马不停蹄地追上那个穿着白大褂的高大背影。
“温先生!”
怀揣猜测,陆湫湫喊住那人。
幸运的是,她没认错,她看见的那个人就是温霁。听到陆湫湫的声音,温霁先是一怔,转过身瞧见朝自己小步跑来的女孩,下意识地勾起温和的微笑。
陆湫湫跑到温霁面前,低头小声喘息,过了一会才仰起头问道:“好巧!温先生怎么也在这?”
“尚院长邀请我来与心理科的医生们交流学习。”温霁顿了顿,不动声色地将许久不见的女孩全身打量一遍,“倒是你,怎么会来医院?生病了吗?”
他摆出关心的架势,陆湫湫连忙摆手,解释说:“不是,我来探望…呃…我的父亲。”
父亲?
住在陆湫湫兄妹俩隔壁的温霁虽然很少串门,但也知道他们家就陆湫湫和她哥哥两个人,因为他们的关系还没有那么亲密,又担心这个问题会牵扯到他人不愿与外人言说的秘辛,所以温霁并没有问出口。
现在突然听陆湫湫提起父亲,温霁觉得十分新鲜,顺着她的话又提到:“昨夜你好像不在家,是搬走了吗?”
“对,我和哥哥要换个地方住一段时间。”她没有道明背后原因,儒雅得体如温霁,自然没再追问下去。
他们站在走廊入口交谈,旁边就是绿意盎然的花园,这里主要用来给静养的病人提供散步的地方,大中午的没有什么人。
想到这段时间自己病情的恶化,温霁福至心灵,柔柔开口:“那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和陆小姐一同走走?”
他开口邀约,陆湫湫岂有不应之理?何况,陈桉和陆向野的谈话不知道要多长时间,她现在回去也是无聊,不如和温霁走走。
两人于是并肩在花园散步。
陆湫湫虽然知道温霁的身份是国内着名的心理医生,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穿白大褂,不由好奇地问起他的工作。
“温先生平日都在哪里工作呢?”
听她打听这个,温霁侧目看过来,恰巧头顶一片绿叶在空中打了个旋儿,落在了她的发间,温霁自然地伸手拾去,回答道:“我的研究所在雾江西郊,你以后若是想见我,可以到那找我。”
闻言,陆湫湫颔首。初见时她好像的确听温霁在电话里提到了“研究所”这样的字眼……至于他说的什么可以去那找他这样的话,陆湫湫只当他在说客套话,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说到底,两人只是床伴关系。
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些其他,陆湫湫看时间差不多了,提出了离去。
临走之前,温霁递了张名片给她,告诉她以后可以通过上面的电话号码联系他。
陆湫湫将名片揣进兜里,回到了住院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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