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鱼见从村长那是套不出关于苦瓜小裴的话了,转念想了想,忽然问:“那苦瓜神明身边有没有一只兔子作伴?”
可恶,先前去老庙时也没有仔细看那石像身边有没有一只威风凛凛的傻兔子。
只听那村长脸上露出些微惊奇的表情,问道:“楚姑娘可是去过老庙了?否则的话怎么会知道苦瓜神明身边的那神兔?”
楚鱼:“………………”
本来也没敢怎么确定,但现在是百分百确定了。
苦瓜神明就是裴行知。
苦瓜神明身边的神兔就是婴二哥。
所以他们现在到底在哪里,她和谢云珩又怎么会落在这地方!!!!?
真是令人发愁的苦瓜和兔子!
……
“小裴,我有点儿害怕。”
“二哥,这些不过是不入轮回的鬼魅,打不过我们,倒也不必怕成这样。”
“你没看他们长什么样吗?有个女鬼舌头起码三米长,拖在地上我都怕她踩到自己!”
“二哥真身三米高,一脚跺下去再长的舌头都能跺碎。”
“小裴!都跟你说了在外面不要泄露我那真身模样,我本来就讨不到老婆,被你一说就更难了,现在小姑娘谁喜欢那样的兔子啊!”
“二哥,你不跟人家说你是兔子,无人看得出。”
“小裴,你变了,自从和小鱼狼狈为奸后,你就变了,变得冷漠无情嘴毒如斯!”
婴离说着这话,眼睛一眨就红了,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马上就要迎风落泪。
裴行知偏头看了一眼蹲在自己肩膀上的白兔婴二哥,一时无言。
他收回目光,环视一圈四周。
这里永无白日,黑夜笼罩住一切,三三两两的鬼魂四处游荡,高山峻岭在这里是乱石嶙峋。
问了好些游魂,他们才知道这里是阴阳羲中的阴路,路无尽头,只有人世不得愿的苦楚。
裴行知原先以为是自己魔的身份引起了阴阳羲变动,来了这地方。
可当他知道这里是阴阳羲之阴路时,忍不住就想到了会不会还有阳路。
再这么一想,裴行知便觉得这地方,像是结契后的人才可破入的地方。
昨日跟这里的鬼魅一打探,猜测楚鱼极有可能在阳路。
阴阳路两处要同时有人,他能在阴路,那就是说,她在阳路。
唯一的例外就是婴离一一从阴阳羲里掉进地缝时,裴行知怎么都没想到后来装着婴离的石棺竟然又从白光里弹飞出来,与他一起撞进了这鬼魅之地。
婴离被他冷冷清清的眼睛看了一眼,莫名心里一怵,收回了眼泪鼻涕,只讪讪问道:“小裴,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啊?怎么离开这地方??”
婴离一想想离开阴阳羲后遭遇的事就胸闷一一
当时他被关在石棺里,只能跟着石棺随波逐流,但他那会儿以为自己一定还和小鱼他们在一块,哪知道竟然是分开了。
分开就算了,他和小裴来了这永远笼罩着阴翳的地方还出不去。真是苦啊!
一直到了昨日,才打探到了一点小鱼和谢云珩的下落。
他们可能是在阴阳羲中的阳路。
所谓阳路,一切以人之希冀期盼所幻化出的美好愿景。
一想到他和小裴在阴路胆颤惊心时,小鱼和大哥竟然在做白日梦,婴离就很酸。
婴离悲愤地抱着胡萝卜啃了一口,可惜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出去,只能靠小裴!
裴行知也不说话,带着婴离到了这几天来过很多次的一口井水旁。
这水井和阴路任何一个地方都不一样。
活水,代表着活路。
婴离不明所以,探头去看水井,“来这儿干什么啊,这几天天天也没看出什么……天哪,小裴你快看水里!”
裴行知低头一看,眼睛一亮,竟然真的看到了楚鱼。
楚鱼义正言辞拿出了一件古怪的法器,说道:“贞操锁。希望真心爱我的人都戴上它。”
在她前面,有几十个等待她爱的人。
婴离脸色一顿,瞥了一眼裴行知,道:“这……肯定是逢场作戏,小姑娘风流点也没什么……”
第65章
这水井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 竟然能清楚地看到谢云珩和楚鱼在做什么。
婴离踮起脚尖扒在水井口,看着那平静澄澈的水面上浮现出来的一幕幕,包括但不限于两人狼狈为奸给好男村的好男们戴上了贞操锁, 谢云珩作为其中的标杆人物对好男们进行男宠操练,楚鱼和村长在树下幽会, 男俏女美……
此情此景,婴离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同情小裴还是该替小鱼和大哥点一根蜡。
反正, 他夹在中间就是一只两处不讨好的夹心兔。
婴离暗暗下定决心自己绝对不能搅和到这件事里,一定要置身事外!
这么想了想后, 婴离就缓和了一点心情, 转头看向身侧的裴行知, 尽量忽略此刻小裴面无表情有点泛青像是喝了一缸老陈醋的样子,用轻松的语气说道:“小裴, 我觉得我们该想想怎么离开这里。”
这阴路里都是鬼魅死物,他们两个大活人在这里长久待下去不是事啊!
裴行知没有理会婴离, 只垂头看着水井, 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自己脖子里被楚鱼亲手戴上去的黑色项圈。
婴离实在是被小裴这会儿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弄得有点怕怕的,他干咳了一声,声音大了一些, 道:“小裴,我们要行动起来,赶紧回去捉奸!你放心,我一定是你这一头的!我一定帮着你严厉谴责小鱼!”
裴行知终于被他这大声的动静给惊到了, 回过神来, 偏头撩起眼皮朝他看了一眼。
婴离被他这眼神看得心里慌慌, “怎、怎么了?”
裴行知冷清的声音丝毫没有兄弟感情:“二哥就是这么对待小鱼的吗?”
婴离:“………………”
做什么要折磨他一只兔子!!!
裴行知说完这句话又看了一眼水井, 脸上已经恢复平静, 他垂着睫毛安静的样子清隽俊美,站在这灰暗的地方,夺人眼的很。
婴离决定不说话了,老实做一只跟宠兔。
裴行知却忽然抬起脚,准备下水井。
婴离赶紧用两只爪子抱住了他的腿:“小裴,你冷静一点!这水井不知道通往哪里,诡异的很,你看那水面平静的一点波动都没有!这阴路里到处都很诡异,咱们冷静一下嘛!想一想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再决定怎么离开这里!”
他的语气苦口婆心。
裴行知的语气却很平静,他说道:“这地方,显然是因为我与小鱼结契了的原因才得以进入,布下这一切的人,大约是想让我看到小鱼移情他人的场面,从此与小鱼情谊破裂,又或者说,刺激得爱意爆发,生出恨意。婴二哥,你应该明白,恨到极佚?处便是爱到极处吧?”
他冷清的声音缓缓道来,有理有据。
婴离:“实话说,我不明白。”
他这憨实的一句话令裴行知一时沉默了下来。
裴行知按了按额心。
婴离见他不再顾着往水井里跳,就想再好好劝他要从长计议,但是他刚才提到的话题是他感兴趣的话题,便忍不住问道:“所以,你刚才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听不懂?”
裴行知抬手,轻飘飘地将婴离从自己的脚边拎起来,淡淡说道:“听不懂没关系,大不了孤独终老。”
他说完,不等婴离有什么反应,一下拉下了自己的衣襟。
婴离被裴行知这举动吓到了,立刻就嚷嚷着:“小裴你这是干什么?!我婴离就算是孤独终老也不会和男人好!我守身如玉冰心一片不容玷污你不要对我有任何企……”
“二哥,你看看我心口!”
裴行知见婴离的话越说越不像话,额头都仿佛有青筋在乱跳,忍不住抬高了声音打断了婴离的话。
婴离虽然被揪着两只耳朵,但是他挺着裴行知这气急败坏的语气就觉得自己肯定戳中了他的心思,心里正想着没想到小裴竟然还好这一口,都怪自己生得花容月貌一双桃花眼钩子一样迷人。他连连叹气,打算劝小裴回头是岸,结果视线一转,就看到了小裴心口的那朵日月情昙。
好家伙,那日月情昙竟是开了花。
原先他记得这日月情昙只是花苞的样子,可现在却是开了花!
婴离哪里还会想刚才脑子里闪过的不靠谱的念头,只指着裴行知心口的花,道:“开、开花了?”
裴行知见他这会儿终于恢复了正常,也不再多说什么,收拢了衣襟。
“阴阳羲契誓原因,我与小鱼分开后会不适,但现在我没有任何不适,说明,她离我应该不远,也可能是在阴阳羲中的关系。这阴路到处都是死气,过往魂魄鬼魅都是痴男怨女,感情不睦,苦涩难耐,而小鱼那边却是春暖花开。”
婴离这么听着,就明白了,而且也感觉到了空气里冷冷的苦瓜味扑面而来。
他完全懂了:“这一定是阴阳羲的阴谋,就为了刺激你开花!可恶!小裴,你就不能忍忍?!我们不能上当!”
裴行知懒得再和婴离废话,也不想再在这苦涩的阴路里继续徘徊下去,他的手撑在水井边缘,拎着婴离就往下跳。
婴离在落水前大喊:“我不会凫水!”
但显然这话已经晚了,只听水井里传来“咚——!”的一声。
水面上的画面被搅乱,一人一兔也从水中消失了。
——
婴离真的很害怕,死死抱住裴行知的胳膊,动都不敢动,只盼望着自己能够活着从水井里出来。
被水淹没的窒息感扑面而来,睁开眼,看到的除了黑暗,还有一条条鬼影和沉浮的白骨。
婴离吓得快要昏厥过去,眼泪直流——他一只兔子,为什么要承受这么多?或许,他就不该从南荒妖穴里出来。
在屏住呼吸不知多久时,婴离终于得偿所愿地昏厥过去。
等到他再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河滩上。
婴离低头一看自己已经变成人形,虽然还是很迷茫,但是难免兴奋,忙左右看了看,果然看到了不远处躺着的裴行知。
裴行知苍白着脸,湿透了的头发黏在脸上,像是刚捞上来的美艳水鬼。
婴离赶忙拍了拍他的脸:“小裴,小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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