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六点,床头闹钟震动,秦梦远睁开眼睛,摁掉闹钟,想起身,却感觉腿上一片潮湿。
他掀开被子一看,蜷着身子背对着躺在他怀里的容颜臀上染了一片深红,连带着他的裤子也沾上不少。
“宝宝,醒醒。”他摸了摸她的脸颊,想唤她起身清洗一下再睡,这样湿着也不舒服。
容颜睡得迷糊,不愿醒来,小手环上他的腰,呢喃着要睡。
秦梦远亲了亲她的眼皮,柔声哄着:“宝贝生理期来了,起来洗一下再睡吧,嗯?”
容颜听清他说的话,脑子懵了一下,立刻尴尬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吃了避孕药的缘故,她这个月日期有些提前了。
秦梦远瞧她窘迫,自己倒不觉得有什么,抱着她起身去浴室清洗。
这回量不少,她有些恹恹,脸色略有发白,换洗过后跪在床边给他打领带。
“肚子痛不痛?”秦梦远心疼,当医生的,知道女孩子那几日会有不适,严重的可能还会痛经难忍。
容颜不好意思,但还是摇了摇头:“还好,我一般就前两天会有点不舒服,忍一下就好了。”
“回来给你调理一下。”他也想到了上次的避孕药,虽只吃了一次,但也伤身,那时两人还未交心,他让她吃药是为了安全,可如今想来还是难免有愧疚。
容颜脸颊有些发烫,乖乖地点了点头。
“起来吃早餐?吃完先送你回学校?”他贴心地询问她意见。
“不用了,还早,我想再睡一下,你先去吧。”她方才听见他接了电话,似乎是有司机在楼下等他。
“好,那你再睡会儿。”秦梦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捧着她的脸颊亲了亲,听到女孩害羞地埋在他胸口,轻轻地说了一句:“等你回来。”
“嗯。”他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离开的脚步却变得轻快不少。
容颜抱着被子躺回床上,旁边他睡过的地方余温还在,她躺过去贪恋地嗅了嗅。
他走了,似乎都觉得房间一下子都空了不少。
……
容颜回校上课,日常都有与他通电话,只是他忙,她总也不忍心再打扰他的休息时间。
庆城在一场降温中悄然入冬,十一月八号这天是立冬,早起刮着北风,冬天的氛围一下就有了。
容颜透过窗外看着对面马路,那有一摊卖糖炒栗子的,她嘴馋了想吃,又忽然想起今天是立冬,小时候在乡下,隔壁屋的阿姨家每直此日都会打糍粑,还会送些给她和妈妈吃,乳白色的糍粑圆子浇上红糖,撒上黄豆粉,那是容颜经年不忘的童年味道。
她想等会儿去找找附近哪有卖糍粑的,买点去医院里和妈妈一起过节。
“先生请进。”服务员的声音拉回容颜的思绪,转眼便见身穿黑色西装的傅启之走进包厢,容颜手心里握了握拳,告诫自己要冷静。
室内外的温差让傅启之不禁出了一口闷气,他刚结束了一场临时会议,来得略有匆忙。
临近年末,市里各项考核指标,包括他个人晋升省厅的事都让他忙得抽不开身,容颜前天约他见面,他也空出了时间,谁知临时又有事。
原本他可以先推了容颜,改日再约,他想也不会有什么要紧的事,大抵是关于她妈妈的病,可是不知为何,他近来总会想起许多以前的事情,心中隐隐有愧。
夜里睡觉,躺在他身边的是这些年来保养还算得宜的于敏,可他梦里梦见的却是当年那个小村庄里温柔动人的容月檀。
年轻的月檀,有学识,有美貌,刚毕业就敢独自一人去到偏远地区支教,更有一身的骄傲意气。
他还记得,那时两人情浓,他会悄悄到她上课的教室后去看她,待她发现他,女人的脸上就会晕上两团俏丽的红,她会害羞又欢喜地瞪他一眼,一边期盼着下课的钟声响起,一边强迫自己保持镇定教孩子们课本上的诗。
男人的劣性,他会拿两个女人作比较,他心里讥诮,月檀温柔慧敏,怎么是做惯骄纵大小姐,只会撒泼哭闹的于敏比得上的?
包厢内安静得诡异,父女两人难得默契,都没有说话,服务生摆上甜点,正巧是一碟子糯米圆子,想来也是为了应节。
茶上的是普洱,红褐色的普洱茶汤散发着浓郁的香气,服务生说了一句慢用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容颜低着头摸着温热的茶杯,却也知道对面的傅启之一直在看着自己。
她到底才二十出头,纵使从小独立,但心里有事,也不知是不是会被看穿心思,不自觉地紧张。
纠结着该不该先开口,又怕会显得不同往日表露情绪,正为难,便听见傅启之率先打破沉默。
“颜颜还记得爸爸爱喝普洱。”
容颜一下就清醒过来,想起今日约他见面的目的,她抬头迅速地看了他一眼,故意作出怨恨的神态,又低头喝茶,喝得急了,呛了两声。
自然是做戏,茶也是她提前安排好的,虽然傅启之薄情寡义,但他一直有弥补之意,虽然恶心,容颜也不屑,但她觉得可以利用。
父女之间变成这样,她并不痛快,但只要想想病得形销骨立的妈妈,她就觉得这些都是他应该承受的。
傅启之不知道容颜在想什么,他打量着女儿与她母亲相似的柔美眉眼,他想起上回在酒店见到的那个与她在一起的年轻男人。
也是他这段时间太忙,还没来得及细查。
“妈妈快要手术了,你不是一直都想给钱弥补我们吗?正好这次你一次给我结清了吧,以后就不用再联系了,也烦请你约束好你的妻女,不要让她们再来骚扰我妈!”容颜冷冷地开口,一如往常的态度,她知道自己不擅长做戏,态度转变过大或许会引他起疑。
“月檀她……”
“你不配叫她的名字!你也不用说什么想去看望她之类的话,我绝对不会允许!我想妈妈不见你身体也会好得更快,今天约你见面只是想做个了断,你就当作这笔钱从此以后买断夫妻情谊、父女恩情吧。”容颜僵硬着扭头看向窗外,她不知道原来自己也能说出这么决绝的话。
傅启之看着她紧绷的侧脸,喉间干涩,缓缓道:“需要多少?”
“二十万。”
容颜捏紧冷汗湿透的手心,听着他打了电话,很快就有秘书模样的人提着公文包进来,一眼没有多看,放下东西就出去了。
钢笔湿润,写在纸上声音细微,倒是最后撕裂支票纸张的那一声让容颜心都跟着颤抖了一下。
二十万不算多,但也不少,他肯定不会直接转账,他是公职,且职位不低,账目明细想必都会记录在册,何况是大笔支出。
容颜想他也不会用自己明面上的账户转给她,否则一旦查起来,纵使他这些年来遮掩得好,终归是个麻烦。
薄薄的纸张贴着桌面推过来,容颜没有立刻去接,只是扫了一眼,上面写的是:伍拾万元整。
她轻轻笑了一声,十分讽刺地说了一句:“谢谢了,傅市长。”
傅启之顿了顿,伸长过去的手臂难免僵硬,隐隐有一种抓不住的不安感觉在他心中升腾。
“以后如果还有需要……”
“不需要。”
钢笔合上发出轻微的“啪嗒”一声,两人又静默地坐了几分钟,直到搁在傅启之搁在桌面的手机开始震动。
他提上公文包,临走时问了一句:“上次在酒店和你一起的男人是……”
“正如你所想。”容颜不欲与他多说,更不想将秦医生牵扯进来,“市长放心,在旁人眼里我不过是一个父不详的人,与傅市长有什么关系?总不会影响到您的仕途前程,官运亨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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