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书意的一堆被河水跟雨水打的透湿,贴在身上传来湿冷寒意,明夜的怀抱暖烘烘的像个小火炉,让她忍不住多靠近了一分。
这近乎投怀送抱的动作让明夜四肢一僵,又控制不住的脸红起来。
他忙把柳书意往外一推:“你你你别撒娇……我不是让你在树林里躲好吗,跑出来干什么!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柳书意刚被生拉硬拽的拖上岸,还未来得及说一个字,就被明夜劈头盖脸一通骂,身上还又冷又疼,不由气道:“我不想和你说话,说好能赶回来人又不见了,还好意思训我。”
明夜推了那一下,立马就后了悔,但又拉不下脸将人重新揽回怀里,只得强自嘴硬:“我这是……关键时刻才出手,不然凭你也能救得起人?对自己什么本事心里没点数么?”
想起方才远远看见柳书意滑进水里,吓得他心跳骤停,胸腔里那块肉仿佛被人死死攥了一把,好半晌才开始重新跳动。这一番惊怒交加之下,抓人拽人的手便下了死劲,也不知……伤到她没有?
柳书意是真不想说话,这一晚担惊受怕淋雨落水,身上脸上被树枝划破的细小伤口也在密密麻麻的痒,明夜和暗卫二人力气都极大,将她手臂、腰上、脚踝捏的一阵阵发疼。
她推开明夜,挣扎着起身,揉了揉肩,一瘸一拐的走过去看那边二人。
先前她被明夜拉入怀中时,身后的暗卫就借势往前,松手抓住了岸边灌木,现在已爬上岸,将太子殿下从背上放了下来。
侧坐在地上的青年身着一件白色绣金长袍,许是因为长期卧病并未束发,一缕缕黑色长发被水打湿,垂散在脚边。他低垂着头,掩唇轻咳了几声,然后微抬双目看向了柳书意。
这一眼,让柳书意看清了陈云洲的长相。
她从未想过,陈国的太子殿下会是这样一副容貌。
白到近乎透明的肌肤,墨玉般黑亮润泽的眼珠,整个人如墨似画,清俊温和,微蹙的眉梢带着一丝迷茫,额角一缕殷红血迹更是衬得多人了一分脆弱无助。说句大不敬的话,这样的人,不像是要坐在高高的金銮殿上,倒应该卧在朱楼华灯绣榻云帐间。
明夜在身后轻轻“啧”了一声。
见陈云洲一副并未清醒的样子,柳书意弯下腰以手撑膝,问道:“殿下?”
方才的纤弱便好似错觉一般散去了,陈云洲的眼睛瞬间明澈起来,他向柳书意颔首示意:“多谢姑娘。”
又转头看向旁边的暗卫:“寒舟呢?”
“沉大人没事。”暗卫回的干脆。
这话可真不亏心。
陈云洲放心的点点头,又掩唇低咳了几声。
大雨一阵急似一阵,将他淋的摇摇欲坠,知道再这么下去这位金贵主子就要受不住了,柳书意对暗卫道:“我知道附近有个山洞,我们先带殿下去那里避雨。”
暗卫却纹丝不动,只半跪在一旁,连眼神也未给柳书意一个。
陈云洲道:“好,就去那里。”
暗卫这才站起来,俯身将陈云洲背起。
当真是令行禁止,忠心不二,柳书意暗叹。她想了想,唤了一声:“等等,”然后取下自己的帷帽走到暗卫面前,“低头,我给你带上。”
黑色覆面后,一双淡漠的眼睛毫无感情的看着柳书意,并没有低头的打算。
“给你带着,是为了替殿下挡雨,”柳书意朝他背后努努嘴,“你不会让殿下就这么一路淋雨过去吧?”
暗卫的眼睛缓缓眨了一下,这才顺从的低下了头。
“那他妈是我的……”明夜指着帷帽暴跳,被柳书意一指头戳开:“那是我出的钱,你别废话。”
暗卫已经顶着帷帽背着太子殿下走开了,柳书意见状也不再耽搁,拍拍身上的泥水,跟上他的脚步,明夜吊在最后,嘟嘟囔囔一脸不高兴。
四人陆续钻进树林,沿着柳书意指的方向往前跑去。
林中枝叶繁茂,雨水不大,明夜换到了前头,用短刀劈开桃枝替众人开路。行了一阵,眼看就要到达山洞,暗卫忽然停住脚步,和明夜一起转头看向了后方。
明夜神情严肃:“有人追来了。”
“脚步很轻很多,是杀手。”他向柳书意解释。
太子殿下的人手中并无这样数量众多的轻功高手,若是接驾的救兵不会这样悄无声息,幸而明夜和暗卫都深谙此道,且为了尽快追上他们,那群杀手并未刻意收敛脚步,否则在这样的雨夜里很难被人察觉他们的接近。
柳书意只觉得手脚的血都凉了,他们这里一病一弱,单凭明夜和暗卫,怎么抵御一群敌人?
一行人屏息凝神,倾听身后的动静,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暗卫忽然将陈云洲从背后放下,交托给柳书意:“带殿下先走。”
柳书意忙将陈云洲扶住:“那你呢?”
明夜不情不愿的扛起陈云洲另一只手:“看不明白吗,他这是要舍身护主呢。”
陈云洲急道:“凌泽!”
暗卫声音冷静:“快走。”
明夜连拖带扛:“走走走,等追上来就跑不掉了。”
柳书意也知道此时不是犹豫的时候了,和明夜一起搀扶着陈云洲往前跑去。
仓促奔逃间,她回头看了一眼,黑色劲装的男人背对着他们,抽出怀中匕首抖开雨水,义无反顾的扎进了面前那片深邃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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