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和秦岩将冤魂送到往生河后,没有多做停留。
“白泽师兄,你是为何能如此精准地找到冥界的出入通道,避开冥界的重防?”
秦岩跟在白泽身边,一路絮絮叨叨,“冥界有着森严的防守,并不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白泽随口答道:“以前替司狱殿抓妖时,有妖躲到冥界寻求庇护,就顺道摸清了冥界的防守。”
秦岩表示大写的佩服,激动地一拍手掌,继续同他尬聊,“司狱殿和天凤仙门失去你,真是太可惜了。”
白泽并不想和仙界的人走太近,也不喜欢和别人说那么多话。
秦岩絮叨多了,他就撇下秦岩,自己走了。
几道黑影如轻烟般飘来,落地成了几位穿黑袍的魔域使者。
“少主,属下总算找到你了。”魔域使者们热泪盈眶,单膝跪伏在他面前,一脸殷切道:“魔君称他老了,让属下带少主回魔域担当大任。”
白泽刹步,问了他们三个问题。
“魔域有清新可爱的美少女吗?”
“有会天天唱歌的美少女吗?”
“有喜欢养花的美少女吗?”
魔域使者懵了。
少主对美少女是有什么执念?
他该不会耽溺美色,所以才会这么久都不回去吧?
魔域使者表情悲壮,以头抢地,义正严辞道:“少主身为辛苑公主之子,应当牢记公主之死,魔域之殇,以大业为重,率领魔域大军踏平仙界。怎可沉迷于儿女情长?”
“那就是没有了。”白泽不知道有没有将他们的话听进去,只觉得无趣,“多没意思。”
魔域使者见状,当即改口稳住他,“魔域到处都有清新可爱的姑娘。会唱歌姑娘多的是,喜欢养花的姑娘也多的是。少主想要什么样的姑娘,妖魔两界都不会缺。”
白泽神态散漫,掌心多出一株彼岸花。花色殷红,与他的白衣相衬。
“那你们能让此曼珠沙华花开不败吗?”
魔域使者不解其意,只能掌心聚力,以魔气灌溉花株。
鲜妍的彼岸花被黑雾缠绕,在瞬间凋零。
白泽摇头轻叹,“看来,我得快点回去了。”
此前,他最喜欢美丽事物的濒死挣扎。
自从清清提起让他带花回去,他就看了一路的花,觉得盛绽的彼岸花确实挺好看的。
可惜,彼岸花离了冥界无法存活。即使他将大量的花带回去,到最后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留下一朵。
要是她流露出失落的神情,就不好玩了。
白泽的脚下提速,步履如风。
魔域使者紧跟不舍,口口声声喊着「少主留步」。
白泽回身,看到黑袍兜帽下皆是肃穆的神色,不悦地拢眉,眉间戾气横生。
宽大的衣袍轻扬,挥退魔域使者。
“你们会吓着人,不必跟过来了。”
话音落下,枯萎的花瓣莫名沾上几点血渍。
白泽见他手心沁出血珠,平添一弧血痕,目光一暗。
他没有受伤。
那定然是清清的。
第28章
清清一路走得非常费劲。
因为这两位侍女没有魂魄, 没有思想,只能靠她们老大教给她们的话来办事。
到了鬼火森森的通道内,她们光是回忆阵法, 辨认方向,就费了半天时间。
“林姐姐说,看到鬼火就要往左拐。”一名侍女指着一堵墙, 坚定地走过去, 砰得一下撞墙上。
一头栽倒在地后,她还要爬起来,重复撞墙动作。
“不对不对,林姐姐说, 看到那具身上穿绿上襦红下裙的皮囊, 就要往前走。”
另一名侍女纠正她, 毅然往前,却如同遇到鬼打墙一般,每走一段路就要绕回来, 在原地转圈, 也不知道转到什么时候停下来。
清清都要怀疑, 再这样走下去,她站着都能睡着。
哎, 靠人不如靠己。
“两位姑娘回去吧。”清清掏出两张灵符贴在她们脑门, 由灵符引着她们往来时的方向回去, 算是感谢她们前面的带路。
她们的魂魄已经落到对方手里。到了那边, 如果还要再被抽走血气,未免也太凄惨了。
这种阴气森森的地方, 怨灵邪祟估计不会缺, 还是由他们引路比较好。
清清将人送走, 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沓符纸。
还好她怕鬼,早前在天凤仙门为弟子发放灵符时,尽可能地囤起来。
清清从发髻上取下一根簪子,在掌心划出一道伤口,由血滴到一张符上。
她好歹也算是位小仙女,她的血对怨灵邪祟总该有那么点吸引力。
只是……
好像过于有吸引力了。
一大串怨灵邪祟从暗处闯出,朝她争先恐后地奔过来。
他们缺腿的缺腿,歪头的歪头,还有一颗眼珠子挂眼眶外面的……
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眼馋她的血。
清清简直想捂眼。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居然遇到了平生最不愿意看到的景象。
清清顶住心中的恐惧,记清怨灵们前来的方向后,闭上眼睛,将手中的灵符对准怨灵一通乱贴。
回忆起符篆仙君施法时的样子,她有样学样地喊着:“退退退。”
灵符数量有限,都还不知道够不够用。
清清正在发愁,伸出去贴灵符的手腕被攥住。
她挣扎了几下,没能将手顺利抽出,反而被「怨灵」拿走手上符纸。
我去,这是哪门子的怨灵,竟然如此顽强?
清清只得祭出简单粗暴的方子,低头朝这只跟她扛上的「怨灵」咬下去。
来人轻嘶一声,竟然还慢条斯理地对她的咬功做出评价,“嘴下功夫倒挺有劲。”
这声音莫名耳熟?清清徐徐睁开眼。
白泽站在她面前,面色极白,衣袍也是一尘不染,完全不像刚从各路鬼怪云集的冥界回来,反而像回家沐浴焚香去了。
秦岩气喘吁吁地跟在他身后,算是好不容易追上他。
清清看到持续奔来的怨灵,喊了声「夫君」,一下跳到白泽背上,死活不肯下来。
白泽哑声问她:“你在害怕?”
清清意识到她的举动,为自己辩解:“我平时不这样的,我只是脚有点酸。”
为了证明她不怕,她用手指了指一只怨灵,“你看,那只怨灵的脑袋掉到胸前,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像挂了个铃铛一样,还挺可爱的。”
白泽轻勾唇角,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我去把它摘下来,送给你当铃铛玩。”
“不……不用。想必也是路边那些人被抽去血气以后,化成的怨灵。怨灵怨气重,你不会喜欢沾上的。”
清清连连摇头,将白泽抱得更紧,“你要是实在喜欢,就多看看路边的皮囊,他们看起来倒是干干净净的。”
“你跟我说过的,善恶并存,没有绝对干净的东西。”白泽没听她的,半挑的眉梢间含了几分自在肆意。
他继续背着她朝怨灵走去,“我出一趟门,总要给你带点礼物。只要你喜欢,我可以勉强碰一下那个脑袋。”
“是哦,我要的礼物!”清清来了灵感,赶紧转移话题,“我让你带的曼珠沙华带回来没有?”
“花是带回来了。”白泽腾出一只手,拿出一株枯萎的彼岸花,喃喃念道:“可惜它好像不喜欢你,自己先死了。”
他本来是想逗逗她,等她闹腾低落的时候,再拿出完好的花来。
清清却迅速地从他背后伸出手,将彼岸花接了过去,仿佛惊喜,“都到了我手里,它怎么会不喜欢我。”
管它活花死花,能帮她转移白泽的注意力就是好花。
清清纤细白皙的手指捻着花株转动,却见到神奇的一幕。
彼岸花沾了她的血,受了她的灵力灌溉,竟然恢复到最盛时的模样。
细长的血色花瓣层层相叠,从她的指缝探出,妖娆诡秘。
“夫君你看,我说的没错,它就是比较喜欢我,到了我手里,又开始生长了。”她骄傲地将花递到他眼前,由着花瓣触碰到他的脸。
白泽侧眸,一瞬不瞬地凝着她。
纨绔不羁的神色悉数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看不透的阴郁森凉。
他想起,她的血能帮他压制封印的威力,还能莫名其妙让他的生死伤亡状态受她影响,牵制住他。
后来,她又能以惊人的速度掌握多重空间术。
那并不是因为鲛血的神奇功效,也不是因为偶然。
而是因为她根本不是美人鲛。
如白玉般的手搭上清清的手腕,白泽用了点力,指下酝酿了杀意,痛心道:“你竟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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