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再无声音。
接踵而至的是无数电话,亲戚朋友,陌生来电,看见这一幕,丈夫哆嗦着毫无血色的嘴唇:“完了,咱们家全完了!”
嚎啕大哭的小胖子还不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们家的好日子从今天开始,再也一去不返。
*
寒风凛冽的冬日,翩翩握着手机,抱着猫,失魂落魄地站在街头,不少人驻足观察,她穿着单薄的外套,手臂一片鲜血淋漓,又顺着手臂,慢慢滴进雪地里。
路边卖烤红薯的老太太吓了一跳,搓了搓手:“诶呦闺女,你看你这伤口,赶紧去医院看看啊!”
翩翩猝然回神,老太太塞给她一个烤红薯和一些钱:“赶快去看伤啊!别在这儿傻站着了。”
就连素不相识的好心人,都比那些人关系她。
零下几度的街头,翩翩失声痛哭,她摇头拒绝:“谢谢您,谢谢,我不缺钱。”
只要她有手机,就有钱。
不多时,翩翩来到医院,消毒水的刺鼻味道涌入鼻腔,混合着热烘烘的暖气,翩翩终于想起了直播间的水友。
“对不起,我刚才没有看手机。”她抱着乖乖,嗓音嘶哑得仿佛粗粝的砂纸,刹那间,不少听见声音的水友红了眼眶。
【别说对不起啊,明明受伤的是你!翩翩大大你没事吧?】
【翩翩大大你还有我们,我家就在扬市,你在哪儿?我打车去接你!】
【翩翩大大你别想不开,还有小咪,小咪需要你,那些人会有报应的!他们一定会遭报应的!】
【以后我就是翩翩大大的家人,翩翩大大还有我,我是你的小可爱!】
【还有我还有我,我们都是你的家人![抱抱][抱抱]】
这些言论如同一簇簇的火花,温暖了她坚冰似的心脏,翩翩不想哭,可是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垂下头,温热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在医院的走廊里,重新有了自己的家人。
忽然,手掌心泛起痒意,翩翩动了动眼珠子,对上小咪圆圆的眼睛,它低下头,继续舔了舔浑身散发出绝望气息的主人。
柔软的毛绒绒尾巴圈住她的手腕,小咪紧紧靠在她怀里。
翩翩身体颤抖,脸埋进毛绒绒的小猫背上:“小咪……小咪……”
嘶哑的声音透过屏幕传进水友耳朵里,紧跟着看到这一幕的水友心头更加沉甸甸。
【翩翩大大会好好的,她还有小咪。】
【啊啊啊零下十几度的天,我的心像冻爆的水管!都没力气哭了t﹏t】
看到这些评论的令月张了张嘴,眼眶也有些红,有小动物的人谁能看得了这个。
她不知道翩翩是怎么强忍着悲痛感谢自己,令月摇头:“我没有帮助到你,对不起。”
翩翩失声痛哭,双手紧紧攥握住:“这怎么能怪你,都是我,都是我的错!我为什么要回来啊!”
她为自己的错误选择付出了代价,可这个错误的代价太大了,大到她根本没有办法承担。
“主播,你能不能让我再看一眼胡萝卜?看一眼就好!”
翩翩哀求地看着她,令月无奈摇头,胡萝卜和小星云的情况完全不同,它的灵魂已经消失,令月也没法聚拢,更没法让它们见面。
翩翩仿佛丢了魂魄,突然听见令月的声音:“我不能让你们见面,但是还有另一个办法,你想见见投胎后的胡萝卜吗?”
翩翩一怔,毫不犹豫地点头,满脸希冀地看着她。
令月:“直播结束后我会私信你,这个办法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此时,听到这话的水友们激动无比,不少人很好奇,令月却不肯多谈。
令月挂断直播,眉心紧蹙,准确来说,胡萝卜不是消失,而是准备投胎转世。
她只能画一张符箓,让翩翩在梦里看到的胡萝卜,如果它们真的有缘分,它们会再见。
令月私信对方,告诉她自己的办法,得到翩翩果断的回答:[我做!]
令月:[我会给你寄去一张符箓,快递到之后你立刻拿着它在半夜烧掉,之后你会做一个梦,在梦里看到胡萝卜,如果真的有缘分,它选择你,你们会再次遇到,你也会想起梦,如果不能,那就是缘分尽了。]
看见这段话的一瞬间,翩翩捂住嘴,呜咽着哭了出来。
她不知道,在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之后,自己还能不能遇到胡萝卜,胡萝卜,还会不会选择它。
她只能不停地点着头,打字的手指都在颤抖。
[好,谢谢你。]
令月叹了口气,合上电脑,当天就将入梦符画好,准备出门邮寄出去。
隔壁房间里,传出隐隐约约的哭声,乔乔一家三口,母女俩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就是乔爸爸这个大老爷们儿,也忍不住眼眶泛红,后悔地看着他闺女:“闺女这也太惨了,咋会有这样的人啊!偏心偏到咯吱窝,简直就是畜生!”
“呜呜呜……”乔乔抱着她妈妈:“我哪儿知道啊,我要是能跟畜生不如的东西脑回路同步,那我成了啥了?”
不过,乔爸爸听到令月说能让她和死去的宠物再见,不禁深思起来:“这不跟隔壁大郭屯儿的神婆一样,你这个同学是个有本事的。”
乔乔一听这话便反应过来,看着他:“爸,你想干啥?”
乔爸爸一怔:“我能干啥?”
他说完脖子一梗:“我就是突然想起一件事儿……”
他慢悠悠地叹了口气:“你说乔石想包靠着长白山那块的地,我就突然想起来了,这算是咱们老乔家的秘密,当年你爷爷也只告诉了我,说不定……那个老兔崽子就是冲着这儿来的!”
乔乔一听愣住了,看着她爸浓眉大眼,感觉更加不可思议:“咱家一穷二白,能有啥秘密?”
乔爸爸看着他的傻闺女,想起来更懊恼了:“一穷二白?你爷爷当初可是这十里八乡的老猎人,那次上山都是满载而归,咋可能一穷二白!”
“他老人家临终前告诉我一件事儿。”
想起当时的场景,乔爸爸叹了口气,说了起来。
片刻后,听见事情始末,乔乔整个人都愣住了,呆呆地问:“真的假的?”
她完全不敢相信爸爸的话,她们家,还有这种遗产?而且,竟然被那个老兔崽子给偷听了去!
乔乔摇头,屋子里的热气扑在脸上,让她头脑发热,忍不住再问:“爸,你确定吗?会不会是我爷爷瞎编着玩儿的?”
乔爸爸气得直接瞪过去:“你这个逆女!”
“你不信就算了,你爷爷会把这事儿瞎编着玩儿?”
说着手已经抄起手边的小扫帚,吓得乔乔夺门而逃。
第171章
救狗:善有善报+乔二叔的算计
“突突突——突突突——”
雪地里, 令月第一次坐拖拉机,全身一颠儿一颠儿的, 一扭头, 她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白泽跟她一样坐在车子里,银装素裹的雪国搭配他俊美的容貌,本该是非常赏心悦目的一幕。
但是, 他头上戴着一顶绿油油的大毡帽, 几乎盖住半张脸,一瞬间, 散发出的淳朴的乡土气息,遮都遮不住。
令月看着哪儿哪儿都觉得好笑, 白泽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忽然伸出手,扶正令月头上的同款大帽子。
令月这才想起来,她也戴着呢。
东北的天儿真冷,尤其下午, 太阳都快落山了, 令月这会儿有点儿后悔, 自己非要体验什么农家特色,下车的时候, 她脸都吹僵了。
令月揉了揉, 来到最快的快递站,这时天色已经昏暗下来, 异乡街头, 彩色的灯光一盏一盏地亮起, 忽然, 她跟前出现了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
白泽递给她:“那边的老爷爷说, 小姑娘最喜欢吃。”
令月一怔,笑着接过去,甜脆的糖衣裹满了芝麻,加上酸甜的山楂,清香瞬间溢满整个口腔。
忽然,她听见路边传来一声呼喊。
“卧槽,救狗啊!”
“嗷嗷嗷谁来救救我兄弟!我兄弟掉河里啦!”
令月吓头一条,下意识看过去,不远处,城里的小河边,几只狗子围着河堤,朝底下汪汪大叫,显然,声音就是它们发出来的。
在凛冽的寒风里,狗子几乎乱成一团。
令月匆忙赶过去的时候,河堤底下的薄薄冰面上已经出现了一个大窟窿,水里似乎有什么在一直挣扎,一沉一浮,不止狗,连人类都发现了。
“这是谁家的狗啊,怎么掉河里去了?”
有人喊出声,却没人动,就算是浅水河没危险,可这大冬天的,谁也不想贸贸然就跳进刺骨寒冷的冰水里。
令月直接脱掉身上的外套,正要赶过去救狗,忽然,一道身影比她更早一步跳下去,水面发出砰地一声,溅起无数水花。
一个男人在水里,冷得身体直哆嗦,他一把将小狗从水里拽出来,自己却在水里,看起来像是精疲力尽,也可能是天气太冷,冻得他全身僵硬。
岸上的人更加揪心,议论声此起彼伏地钻进令月耳朵里。
“这水不深啊,才到俺胸口,这是咋回事儿啊?”
“人不会出不来了吧?呸呸呸,俺跳下去救他!”
令月环视一圈,不少人正在脱衣服,还有人朝河里大喊:“兄弟你坚持一下,俺马上跳下去救你!”
“兄弟,挺住啊!”
水里的人忽然又冒出头,他像是呛住了,猛地咳嗽起来,仰着头,看到岸上一圈圈的围观人群之后,忽然自己能爬上来了。
令月拧着眉头,从中嗅出一丝反常。
等到男人爬上岸的时候,他全身已经湿透,零下十几度的气温里,别说狗,就是人都冷得直哆嗦。
令月听见周围人的讨论声。
“你咋一下子就跳下去了,这水里多冷啊?”
后者沉默一瞬后,憨厚一笑,又搓了搓手:“狗子掉进去了,不救等着它给淹死吗?”
“再说,这狗看着也怪可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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