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内,角落的一张桌子,对坐着一对男女。
愈遥穿了高领毛衣,不自然地掩盖着身上的痕迹,切蛋糕的动作弧度很小,有点心不在焉。
周子路贴心地为她找着理由:“没睡好?如果宿舍住得不好的话,就搬出来吧,我常住的公寓,有一间空置的客房。”
愈遥吓了一跳,谨慎地往另一个角落看了一眼,确保那里坐的人听不见周子路在说什么。
她方才回道:“不用了,一切都好,绍秋姨好吗?妈妈说要见她一面,希望这件事尽快安排上。”
“她……想通了?”周子路微微怔愣,转而笑起来,“你还真厉害,无论我们如何弥补,秦姨都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而你一来,她就打算自己走出来。”
“……是吗。”愈遥抿了抿嘴。
她的嘴角有吃蛋糕留下的痕迹,周子路看见了,抽了一张纸巾,起身弯腰,就在纸巾将要碰到嘴角的那一刻,愈遥客气地挡住。
“有一件事,周先生,我希望和你达成共识。”
愈遥深吸一口气。
“你是因为秦姨而娶我,我亦如此,我们之间,除开在她面前,实在没有假装恩爱的必要。”
周子路从善如流地坐回去,但又实在有些不解:“我长得很丑陋吗?”
“你不丑,人也很好,一切都很好……只是,我有不得已的原因,我希望,我们的结婚只是一个协议,也不必有孩子……”愈遥说着都觉得自己过分,但她没办法,如果不是周子游紧盯,或许自己不会将界限划得这么清,这么的,不近人情。
周子路忽然蹦出一句:“你有喜欢的人?”
愈遥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她含含糊糊地回应:“算……是吧。”
反正不讨厌就是,即使被挠了爪子,也不讨厌。
“我明白了。”周子路了然地点头,并没有胡搅蛮缠,“我会草拟出一份协议,在确定婚期的时候一起签,最近在处理退婚事宜,分不出精力,很抱歉。”
愈遥顺口接话:“还顺利吗,沉家的人,没有为难你吧?”
周子路有些无奈地笑:“说来也巧,我的前未婚妻沉雨小姐,似乎也不喜欢我,一听说要退婚,比谁都欢天喜地,当时在饭局上,沉老先生都不知道该先生气,还是先给她使眼色。”
他叹了口气:“我的女人缘真的很差,现在连你也说不喜欢我。”
愈遥又说了句抱歉:“抱歉。”
“没关系,没吸引到你,是我的问题。”
……
“没吸引到你,是他的问题。”
饭店包厢内,周子游意味不明地重复着这句话。
愈遥后悔自己进了这门,然而后路已经被堵死,周子游从背后抱着她,一只手则伸到身前,放到愈遥的嘴角上,那里已然擦干净,她却不停地擦过,将嘴角磨得通红。
“下次去,不要点蛋糕了……”
愈遥隐忍地抓住她的手,压低声音:“退开,绍秋姨还有几分钟就到。”
“让她看,你都要和她亲儿子结婚了,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周子游,不是所有人都是你!”愈遥狠狠推开她,惶惶地翻阅着手机,计算着时间。
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她实在不想一切崩溃掉,话说得很狂妄,但现在一切几乎是全由她自己推动,落错一步子,满盘皆输。
包厢的电动门打开,绍秋出现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盒子,目光在包厢里落了一下,巧妙地掩饰住内心的失望。
她选择向周子游提问:“游游,你妈妈呢,怎么能让她自己过来?”
愈遥怕她出言不逊,把话接过来:“秦姨和我们一起来的,不过刚才提前躲到卫生间去了……我去抓。”
她对秦雅茗称呼的变化,绍秋听在耳朵里,带上了几分思索。
愈遥抱歉一笑,因为和周子路的婚约,她只好不当这个干女儿,不过有没有这层名义,事情都不会变。
她来到洗手间,果不其然,秦雅茗正龟缩在隔间里,任由愈遥怎么叫都不肯出来。
愈遥只好和她讲道理:“是你答应和我约定,完成了这桩事,我就和周子路结婚。如果你不出来,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周子路,告诉他婚约取消,想必他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遥遥……”秦雅茗无力地制止她,“你相信吗,我不是想要害你,我只是想要子路保护你……”
“无论是什么,出来,否则免谈。”愈遥假装拿起手机,拨打了电话,“周先生,有一件事情要和你同步……”
门锁咔嗒一声响起,秦雅茗哀怨站在门口看着她,呼吸急促,显然是在临界边缘。
哪怕现在开始疯,也要在绍秋面前疯,愈遥很坚定,她一手拉着秦雅茗,费劲地往外走。一路上,这个生理年龄已经不小,心理年龄还幼稚得不行的女人慌乱地抓住路过的门框,指甲在上面划过长长的痕迹。
直到到了包厢门口,服务生贴心地要去按开门按键,愈遥示意她不用。
秦雅茗焦躁不安地抓着头发,嘴唇咬得出血,可怜兮兮地看愈遥。
因为频繁的精神崩溃,她心中绍秋的模样已经淡化,只留下浓烈的情感,和年少时凝而不散的记忆。
仿佛知道她的退缩,包厢门忽然被打开,绍秋站在门边,目光投在秦雅茗的脸上,有些恍惚,语气却还是淡淡的:“怎么不进来?”
她停了停,又说道:“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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