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余分鐘后,我们走入CNN大楼楼底,七绕八拐下到地库,在那空荡荡的一角,端的是辆红色跑车,款式十分新颖,并一尘不染。原来白天勿忘我偽装成网友,就是开着它来的,此地距离商品街和饭庄差不多路程,地理位置十分便捷。我本来还在问她找人去打扫大屋会不会迟了些,没准范胖等人一回旅社便立即退房过去了。结果她却摇手笑我,说以他们的品性,多半会住到明天正午出发,因为穷鬼们都不愿让店家白白占便宜,又把屋子卖出去。此外,小女友跟着她走,林锐始终放不下心,他必然要等她回来后才肯动身的。
趁着雨势未停,我打算将佐治亚之行完整无缺地告知她,啟料弥利耶摆摆手,说自己连日来就混在黑枫镇群眾里,对整件事起因结局了如指掌,见我大惑不解,她从座椅下揪出只包,取出头套戴上,这张人皮脸,居然是尤金的老爸。寧息之刻那天,她在油气站偷偷下毒,汉子喝得酩酊大醉,被她拖藏进了厕所,而自己则牵着黑小孩的手跑去了隧道围观。跟着在下半夜又将汉子重新扶回自己的床上。所以在整场骚乱中,包括小孩走失,都没人擅闯石峡。
她迫切想知道的,就是在回避场里那场谈判。我找Krys相互核对,结果她说自己只记得在草坪上和我追逐开玩笑,以及被自由宪兵扭着胳臂这些,其余说了什么,自己没有印象。这些话,不啻证实了勿忘我的判断,这具肉身果真被两个人占据着。然而,好巧不巧的是,另一个家伙所遗忘之事,她却偏偏都记得,并说自己与那人事先是约定好的,这个家伙也是名女性。有些小苍兰办不到的事,全交由她去干,大概就是这么个经过。
那么风铃的包为何会在涡地里呢?随着一问一答逐渐被还原了出来。此物多数由神秘女人打勿忘我家阁楼上盗取,她或许早知莉莉丝姐妹会的事,打算好好搜检包中之物。而在这一过程中,Krys最起码在毫无意识的状态下,再度去打开过孔迪亚石峡一次,将这只分外显眼的背包丢弃在石穴内的某段。而到了镇魂挽歌时,小苍兰重新找到这只包,背着它带进羵羊巢穴,目的十分单纯,就是担心人流涌动被发现,然后给电视台的人顺手牵羊取走了。
「誒?说起背包,我想起一件事来。你带着红发男偷偷离开时,错将我的包带走了。那么可否将掘墓人面罩还给我?林锐未来还需靠它重返异世界,去将真正的小苍兰救回人间。」
「有吗?我甚至没来得及打开细看过。很可惜,若是在还你却也没关系,可包在带出洞前,就被水银心瓣那头巨妖盯上了,为了保命我只能丢给他,这才侥幸活了下来。」她撑了个懒腰,安慰似的拍拍我,说:「就当从没拥有过吧,反正它本就是吕库古家族的财產。」
「这叫我如何向林锐交待?咱们还指着它去求尤比西奥,通过妖法重返镜像世界。」
「你是不是把咱俩都当蠢货了?」哪知勿忘我心思根本不在我身上,她丽眼圆睁,冲着Krys高声喝问:「别给脸不要脸,若继续撒谎,我就要揭你老底了。你俩到底在包里找什么?」
「我真的不记得了,」Krys面色泛红,往我身边使劲靠了靠,说:「对了,虽然记忆不完整,但我记得是为了促成某件事的成型,现在发生的一切对我俩来说,全部是歷史啊。」
「你别逼她,我也有过丧失记忆的时刻,那是很痛苦的。」我点起三支烟,分别递给俩人,建议不如去回避场再走一遭,看能否取回那只背包,重新查找一遍便全清楚了。
「嗯,迟早会去拜访的,但绝对要避开午夜时分,现在快十一点了,多待几小时后再说吧。」勿忘我从驾驶座爬过来,往我身上一倒,指着Krys说:「这都是为了她好。」
「怎么说?你又看出什么来了?」我不由挠了挠头,问:「她还有什么惊天秘密隐瞒着?」
原来,前一晚受到小老汉邀请,我与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回避场,但在临近午夜时Krys话没说完忽然掉头就跑,并说这是第一晚鬼抬头,不能让丽姬婭和格兰特撞在一起。这些全是鬼扯,她正是利用了世界之子不熟极暗世界的套路,信口胡编的。所谓的鬼抬头是指炫彩的甦醒,与两只老妖无关。但被种下妖魂之人,却会在那一刻瞧见对方真身。换句话说,始终给我朦胧之感的那个女人,将被尤比西奥看得一清二楚,那么,这在将来可能会是个麻烦。
「我怎会知道的?」勿忘我探出手抚摸着Krys的脸庞,奸笑起来:「别忘了我是只半妖,也同样懂得如何看破一部分时空线,咱俩半斤八两,都是妖怪,你岂能瞒得过我呢?」
猛然之间,我的心倒悬起来。是啊,这两个女人的本质全是半妖,我坐在她们之中,不就是理想的宵夜么?适才她们在饭局上都不怎么吃喝,没准图的就是我这顿加餐。人在恐惧时,也许会散发出某种气味,弥利耶很快註意到我额头冷汗淋漓,便将手探了进来,霎那间一股冰寒直透五脏六腑,这对爪子,绝不是活人,她就像自己所说,死去已久。
「我能在一霎那间掏出肝脏,你连痛苦都感触不到就死了,现在你还觉得我性感吗?仍想要泡我么?」她狞笑了几声,慢慢松开手,板起脸来威吓道:「所以,你最好放明白些,去替我说服那个胖子,如此才能看见明早的日出。不然,空屋的地窖就是你的下场。」
恰在此时,坐在另一头的Kris打了个哈欠,双目迟滞下来,直到烟蒂烧到手方才惊觉。她见弥利耶正拿吃人一事取笑我,不由沉下脸来,问:「誒?你这小贱人怎么还没走?」
「哈哈,终于还是来了,我在等的就是你啊!」勿忘我狂喜不已,像丢稻草般将我甩到一旁,攀着她肩头,问:「可他妈我左看右看,就是看不破你的真身到底是谁,你找小傻妞联手,倒底想要干成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不妨告诉我,咱们都是恶人,没准能互惠互利呢。」
「你即便成了末裔那般的老妖,也休想看破,因为我对你来说是个不存在的人。刚才那种话,我不想下一次再听见,这个小家伙很重要,你若敢动他我就找你拼命!」
弥利耶本就是贪图口头之快的人,见她磨拳霍霍,用力推开门打算干上一架打发时间,Krys自当不甘示弱,也气鼓鼓爬下车,俩人在车道上摆开了架势。我担心弥利耶动手没有轻重,万一误伤了她,或者划破Krys俏丽脸庞,回旅店我不好交代。刚想拉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盯着勿忘我的脸左右端详,忽然大笑起来:「我的天哪,原来你就是那个关键之人。」
弥利耶早就等得不耐其烦,未等她说完,便如一道闪电刺来,俩人肢体撞上的一极瞬,气浪将我震飞出去,直直砸在水泥石墩上方才止住,我撑起身打算爬到车后暂避,她俩居然已经打完了。勿忘我暗叹了一声厉害,抬起自己温润的手掌,说:「和为贵,咱们停火。」
我借口去买些饮料,快速逃离了两只老妖的视线,当从24小时便利店回来时,见她们正坐靠在车引擎盖上抽着我的烟,似乎已在这段时间里,彼此交换了意见并达成妥协。
「没想到命格这种事,居然屡屡发生在你我他之间,真是天大的造化。」勿忘我朝近在咫尺的梅赛德斯奔驰体育场方向指了指,道:「还要等那么久,又找不到人打架,老胳臂老腿恐怕要生銹,那里有家希尔顿花园酒店,正好可以去定间房睡下,此外她也需要休息。」
就这样,她开着车将我俩拉到酒店,然后独自走去前台。这种时间,跑来酒店开房的年轻男女,大多都不是正经人,而是不知打哪家夜店刚出来,找上几个女的勾肩搭背来销魂。好在弥利耶与Krys穿得都很正统,表面看像写字间里的白领,门厅和保安都不怎么怀疑,只道是连夜工作来不及归家的那种人。不过,她们的姿容太过绝丽,引得边上人不住打量,这却令我深感颇不自在。
推开房门,Krys直奔大床,一放平身子,立即呼呼大睡起来,我上前推了推,纹丝不动就跟死了那般。弥利耶让我休要理会,自己宽衣解带坐在圈椅上看起电视来。我内心异常激动,口头却在问这样是不是不太方便,要不我再去定间房?她只管坐着冷笑,什么都不答。
这种事,对于混跡风月场的老子来说,不是明摆着的么?二女一男跑来酒店开房,却只定一间双套,勿忘我再怎么说也人模狗样开了家公司,这点钱她岂会在乎?可此女总喜爱出人意料,内心难以捉摸,很难说清她究竟是为了偷情还是只为了休息。
想着我换上纸拖鞋,故意在其身后走来绕去,最后慢吞吞滑向盥洗台前刷牙,时不时偷眼看她。她依旧盯着电视看得出神,秀美脸庞随着光线跳跃时暗时明,显得若有所思。
「好吧,你就继续看那些狗屁专家的股票专栏和财经报道去吧,算老子自作多情!」这个披着青春灵动外皮的娘们,其实是个比我大了不知多少的老货,装什么蒜?也许她真的到此是为求休息,当真独处总不见得紧挨着Krys对床尽情云雨吧?这没什么,反正我预料的事从没有准过,只是白白可惜了这么有情调的一个丝丝雨夜。
结果我走进淋浴房洗没几分鐘,一条人影悄无声息偷摸进来,隔着麻花玻璃便听得衣料滑落在地的轻音,小门缓缓被拉开,勿忘我眨巴着丽眼,掛着怪笑地闯了进来。老实说要我对她视而不见很困难,打从地底阴蜮时,她就是我的意淫对象。甚至说句不好听的,与迪姐廝守在一起,也是以她作为原型的,在这点上我很对不住当家花旦。
「你喜欢温柔的还是粗暴的?毕竟咱们这是第一次。」一双柔软的手开始在背脊上为我涂泡沫,由她口鼻喷出的热气,撩拨着还未被水打湿的长发。我刚想应答,便被她一把抱住后脑勺,炽热的唇舌填了进来。勿忘我十分高挑,以至于我只得仰面接受她的拥吻,外加劲道极大,那种被抱得挣不脱的触感,我的天哪,简直是窒息的天堂,美不胜收!
「看来你是喜欢粗暴的,恰好我也装不来清纯少女那一套!」她淫笑着问:「没想到吧?」
「怎会想不到呢?只是不太明白你的这种安排,毕竟边上还睡着Krys,这样会不会吵到她?万一她半夜惊醒瞧见,那样岂不是挺尷尬的?」我一把将她推到墻根,热吻如雨点般落在她白皙的脖颈、乳房和小腹上。这样一个整天打打杀杀的女人,身上竟连半块肌肉都没有,毛孔细密简直弹指可破,整体协调完美,仿若一尊雕像。
「事实上她们是三个人,为了维持正常机能,也总得让宿主保持充足休眠,不到天明是醒不来的。你管那么多干嘛?难道想将她唤醒,一起加入乱战么?」她浑身不断抽搐,看表情是十分享受的,见我正在偷瞟,她又问:「Alex,你喜欢哪种体位呢?我对此很讲究的。」
「你不会是想搞偷拍,然后趁机出我洋相吧?这样不太好吧,毕竟我有Dixie了。」
「屁的九频道Dixie,在阴蜮的臭池前在燕子窝,你垂涎我的身体,从没少偷便宜,厚顏无耻的跟条癩皮狗似的,就差跪下了。我早就觉察出来,还说什么随你们四海漂泊,你这颗小脑袋究竟在想些什么?恐怕惦记我都快惦记疯了。不然为啥老在别人面前提到我?按理说一个死人不值得你那么念念不忘。」
按理说,一般上点岁数的老女人,嘴里多少总会带点味,但她没有,不仅如此,唾液里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浓郁甜香。我已经是一只纯粹的半妖了,她总是这般叮嚀,既像是种告诫又像是种炫耀。那与人又有何不同,似乎完全不是重点,不否认地说,正是半妖这个词带给我勃勃慾火,老子算不算史上第一个与妖共舞的幸运儿呢?这个答案将很快有答案。
我与她一路扭打,跌跌撞撞回到大床前,滚翻在被褥上。窗对面就是CNN大楼,许多人仍在挑灯夜战,罗莎也许正站在某个风口抽烟。我见帘子只拉了一半,生怕被人望远镜偷窥,刚想爬身,她早已跳起。下到窗前她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全部拉开,然后嬉笑着扑倒在我怀里。
「我看你手法老练,理应时常在外胡搞吧?」面对这么放荡的女人,我也容易放得开,不免就想要惹惹她,问:「其实我很害怕的,倒不是你的半妖身份,而是怕不小心中头彩。」
「去你妈的,小色猴子,既然如此刚才你怎舔得那么忘乎所以?」她在我脖颈轻咬一口,双爪忽然变得发黑,猛地拧住我双臂,竟然丝毫动弹不得。她眨巴着丽眼,笑道:「我对体位特别讲究,那就是不准你起来,老实给我在底下趴着,不然咱俩就休战。」
「好吧,一切都随你,再说老子忙了快一个礼拜,也懒得动。」
她抓起Dick,轻轻扶入体内,顿时一股热浪袭遍全身,好紧,这果真是个老货么,实在是不可思议。
书桌台上的大玻璃镜子,倒映着一张极度丑陋,却又极度美丽的脊背,高度烧伤的粗大疤痕,佈满清晰可见的创伤,那是在无尽的岁月里,挣扎在廝杀中兇残敌人给她留下的标记。而同时它却又是瑰丽的,那是女人身上唯一能见到肌肉的部位。随着肢体抽动,外加雨幕的波光流离,令这幕激情之刻仿若仙境。我迷醉在爱的海洋里,甚至记不起整个过程何时开始,又是何时结束的。
激烈运动过后,我带着满足的笑容进入梦乡,人还未深眠就被她连拖带拽拉起,挑开窗帘一看,天边早已是泛红。Krys穿戴齐整,正襟危坐在厅里看电视。
「现在去回避场要回背包么?」我急急忙忙地刷着牙,不住回头问她。
「包固然是要拿的,但现在老娘决定,得去挽救歪嘴男人的狗命,顺便找那个小破孩多谈些条件,快走快走。」她一把拧住我领子,拖到屋门前,指着门框笑道:「这是道分水岭,当你越过这条线,也就意味着咱们的奇妙旅程即将开始了,心不心动?那就绑上安全带!」
14:13 S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埃苏迪迦镇:位于吕库古阴宅山脚下。
鸛头狼:獍行末代踏星者,自焚而死。
白银之翼,白银之风:西班牙征服新大陆期间盗取的绝世珍宝。
镜元换心:召唤前踏星者重降人间的邪术。
百花金坛:獍行们的宫殿。
泣蛩:负责守备应布罗斯外围岛礁的哨兵。
Krys神清里另一人:始终不得而知是谁。
希尔顿花园酒店:就在CNN对马路。
狼吞虎咽事务所:勿忘我的公司。
爱洛伊丝。麦考尔:勿忘我的化名,也可能是真名。
单曲名:Heaven is only one step aw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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