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邢岳的衣柜里面只有一件黑色的衣服,似乎是因为童年时的那件事,之后他就很少买黑色的衣服。
长时间放在衣柜里面没有碰过的衣服不知道合不合身,穿上之后竟然发现小了一点,深吸了一口气西服的扣子也只能扣上一个了,肩膀的地方也绷的紧紧的。也是这是自己刚上大学时候买的衣服,那个时候的自己还不像现在一样,有点像是一只弱鸡。那时候的自己有点像现在的钟离。
没有和王曼曼他们在警局会和,而是选择了自己去。墓地离那天的火葬场很近,反复在心里算好了时间才出门。
到墓地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来了,钟离站在门口等着他们。
“他们呢?”应该是正好的时间,但是没有见到其他人。
“对不起。”钟离低下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葬礼已经结束了。”
钟离这句话简直就像是一个原子弹轰的一下在他的脑子里面炸开了:“你什么意思?”
“我故意告诉了你错误的时间,葬礼已经结束了。对不起。”手指因为不安绞在一起,指尖泛白。
“呵,钟离,你真行啊。”邢岳看着他有好多想要说的话到最后全部都哽在喉咙里面,只能干巴巴的吐出这一句。
“我觉得……”被邢岳的语气吓得不禁一哆嗦,往后退了一步,但是后背却撞到身后的铁门上。
“你觉得吗?什么能让你觉得你这么做非常好,非常合理?!”邢岳的拳头紧紧地握住,瞪大双眼的跟着往前进了一步。
“我,因为我……”
“因为什么啊?最后只有我一个人被排除在外。所有的人都来参加你母亲的葬礼,只有我一个人,被你排除在外,甚至连一个朋友都不是吗?!”怒火不断地在邢岳的脑袋里面燃烧,让他一次又一次的没等到钟离说完就迫不及待的打断他的话。
“不是的。”想要解释什么,但是觉得嘴笨的张不开。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他不记得当初自己是怎么想的了,但确实是有好好地思考过。最后一个给他发短信,打上去的字删了又打打了又删反反复复没个完。
“不是是什么?”怒火简直是在一点一点的将邢岳吞噬,他迈了一大步整个人几乎都贴到了钟离的身上,一把抓住他的领子将他拉近自己,强迫他抬头看着自己:“你到底当我是什么?!是不是就只是一个外人?你真的觉得我是你的师傅吗?”
突然被邢岳问到了这样的问题钟离一下子愣住了,邢岳对于他来说到底是什么?是外人吗?当然不是了,怎么可能是外人。但也不是单纯的师傅,是自己喜欢的人,非常喜欢的人,说不清楚为什么会喜欢的人。也是自己绝对不能透露出这个信息的人。
眼睛里面开始慢慢的蓄起了眼泪,嘴唇颤抖着小声的说:“不是的。”
“不是是什么?你告诉我,我在你的世界里面究竟是什么连参加你母亲的葬礼的机会都没有,连让我说一句对不起的机会都没有?”手上的力道在不断地加大立挺的衬衫领子衬衫领子在他的手中被揉成了皱巴巴的一团勒住钟离的脖子。
“不怪师父你不是吗?”气管被压迫着说出话时伴着嘶嘶的声音,有眼泪掉了出来滴在邢岳的手上:“我想妈妈也并没有想过要责怪师傅的意思。妈妈一定觉得师傅是一个好人,我能遇到师傅这样的人是我的福气。可是我不想让师傅感觉到有负担,那天晚上师傅你哭了,我知道你是在自责,但是这一切不能怪你,我应该感谢你才对。”眼泪越流越多,脸因为呼吸不通畅被憋得红红的。
“怎么可能不怪我。”邢岳愣了一下,钟离哭了,他居然让他哭了,手松开把头抵在他的肩窝里面:“那天晚上我应该叫你起来的不是吗?”
气管解除了压迫,急促的喘了两口平复了呼吸,钟离有点手足无措直挺挺的站着:“所以我一直都在犹豫,我叫师傅你来参加是不是会让你更愧疚。”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只会让我更难受。”
“我觉得不见到我的话,师傅可能会好受一点吧。”钟离把住他的肩膀然后推开:“过一阵子应该会辞职,我想回城南了。这段时间多谢你们的照顾。”
“不行!”突然被告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邢岳的脑袋一下子空白了。什么意思,现在不仅仅是不告知他的有关事情,得到的消息还是有关于他要从自己生活里面消失。脑袋里面的话下意识脱口而出。
钟离努力让自己笑起来:“师傅真的不用觉得自责,我不每天在你身边的话一段时间你应该就会忘记这件事情吧。辞呈的话我已经递交给局长了。”
“你不觉得你这么做很对不起组长吗?当时是组长把你挖到组里的,现在你说你要离开你有没有觉得你这么做有点忘恩负义。”想要留住他的理由没有办法说出口,邢岳只好随便拿樊沐音来压他。
钟离似乎是料到他会这么说一样:“这点我想过了,过一阵我会去组长那里赔礼道歉的。我知道虽然我这么做可能会浪费组长的一片苦心。”
“如果你真的是觉得不想让我愧疚的话有一个办法。”邢岳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钟离不解的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喂,方局吗?钟离的辞呈撤回。”
“什么?”钟离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下意识伸手去抢手机,但是胳膊却被紧紧地攥住了:“你干嘛不让我辞职?!”
邢岳没管钟离在一边不断地挣扎继续和方局说:“对,他没考虑清楚。他的辞呈我代他和您申请撤回。我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挂上电话之后长舒了一口气。
“你凭什么替我决定这些事情?”手臂被攥得紧紧的,面无表情的看着邢岳。
“我……”邢岳被他这一句话问的哑口无言。
“你能不能让我走,我宁可想一个逃兵一样消失在师傅你的世界里面,也不想再这样了。”没有办法说出的话憋在心里面就像是爆炸一样。真的不能再给你添麻烦了。
钟离看着自己的眼神让邢岳的心一下子颤抖起来,为什么他觉得好像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情绪,不能说出来的情绪。
“那你就告诉我为什么要离开,不要说什么不想再让我愧疚,我想听另外的理由。”告诉我你另外的理由是什么,是不是因为你有相同的感情。
“没有另外的理由。”别开头不去看邢岳的脸:“我走了,你如果想要祭拜的话可以去。但是真的不要再愧疚了。”
没有迈开步子就一把被拽住了,邢岳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你带我去,我有些话想要对你和你母亲说。”
“我……”想要拒绝但是却被打断。
“你或许会想听,或许不想听。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决定要不要带我去。”
钟离眼中复杂的看着他,想要说出拒绝的话,但是只要是面对着这张脸却是无论如何没有办法开口。习惯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同意,都说好。因为他是师傅,因为他是喜欢的人。
“好。”
早上刚买的白菊上还带着新鲜的露水,因为太用力气花梗几乎被折断。
跟在钟离的身后一级一级的走过墓园里面的台阶,身边的墓碑在阳光的折射下冷漠的光。
每向上爬一级就觉得心脏在收紧一下。他不知道这些话应不应该现在说,但是他怕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钟离就真的会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这一次他不想开玩笑。
“妈。师傅他来了。”钟离在一侧站定将墓碑让出来。
邢岳毕恭毕敬的向钟离妈妈的墓碑鞠了一躬。墓碑上面的照片和那天他在病床上见到的简直就像是两个人。照片上的钟离妈妈嘴角带着温柔的笑,眉眼之间和钟离的样子很像。
弯身将手中的花放在墓前:“伯母我来看您了。”
骤起的风将纸钱燃烧后的余烬卷起,灰烬的味道和花香交织在一起。
“对不起,因为我的缘故您没能看到您儿子最后一面。”
钟离站在邢岳的身后眼睛红红的,将头别到了一边。
“我即使和您说一千遍一万遍对不起也无济于事。这点我愧对于你们母子。但是在今天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像您说。或许有些不自量力,甚至有些冒犯。但是我希望在我接下来的时间可以代替您照顾钟离,我希望可以和他在一起就像是情侣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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