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擦着头发走出浴室的时候,梁凉正窝在床上滑手机,她前个小时发的那篇「和上司接吻了该怎么办」的求助帖,收到了回覆,梁凉一看那id,岂不是上次回应她的那位热心网民?
梁凉有些不好的预感,她点开自己的帖子,见到那位「铁杵弯成回纹针」给了她短短一句话——
现在不伸舌头,难道要等着过年吃牛舌吗?
乾,太无耻了!
「梁凉。」
顾盼的嗓音冷不防响起,梁凉惊了下,啪地一下将手机拍到床上,转过头,一眼瞧见的却是衣衫不整的顾副理,梁凉只不过看了一眼,很快就转开了视线,她抿起唇,脸有些烧,倒也不是心动,就是觉得,顾盼那模样,未免太过妖嬈。
腰间的带子只松松系着,领口半开,脖颈乃至胸口的肌肤一览无遗,搭着顾盼那张脸,实在有些刺激心脏。
那饭店浴袍,梁凉穿在身上是小熊睡衣,可到了顾盼那,大概可以达到情趣内衣的效果。
梁凉表示自己受不起,需要救护车急救,病名是惊吓过度。
后边的顾盼倒也没在跟她说话,走到了一边不知在摆弄什么,只偶尔听到衣料摩擦的声音,梁凉有些好奇自家副理在干些什么,但想到那只差一点就能看到胸的浴袍,她选择了看窗外。
哎,不过,副理的胸,好像还挺平的?
一个抱枕飞过来,正中梁凉后脑勺,她哀嚎一声,顾盼已经走了过来,长腿一迈,并不给她躲闪的机会,直接堵到她正前方,双手一抱胸,令那本就不牢靠的浴袍向下扯了扯,梁凉倒抽一口气,眼睛倏地闭起,像是害怕看到什么脏东西,顾盼的脸有些黑,她咬着牙道:
「和我开房的人,你还是第一个,不是在高潮的时候闭眼睛。」
梁凉一听,逆反心里起来了,在心底忍不住补充一句:
我还能是第一个,不是在高潮的时候抓被子的人呢。
她悄咪咪地睁开眼,没想顾副理居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喔」了声,拉长了语调,听得梁凉起了鸡皮,顾盼突然俯了身凑到她耳边,炙热的气息喷在她耳际,她一颤,顾盼小小声地说:
「怎么抓的?要不抓一个给我看看?」
梁凉那一身鸡皮疙撘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抖了抖,猛地一把推开顾盼,把抱枕放到她俩中间维持安全距离,然而并不太管用,顾副理有身高优势,长手长脚的,手一撑,瞬间就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梁凉梗着脖子,死鸭子嘴硬地一声喊:
「我从小到大都抓被子睡觉,从低潮抓到高潮都没问题,爪力惊人。」
顾盼一愣,显然没想到这回答,曖昧的氛围霎时被梁凉打破,顾盼失笑,手臂一松,整个人跌到了梁凉怀里,梁凉被吓了跳,反应不及,被顾副理拦腰抱住,梁凉急了,真是一时不察被人投怀送抱,她双手举高嚷嚷着:
「乾副理,你这是偷袭!犯规!违反游戏规则!」
然而平时总是一副雷厉风行硬派作风的顾副理,此刻却耍了赖,窝在梁凉怀里蹭了蹭就不动了。
「我不姓乾也不姓靠,你怎么老是这么叫我呢?」
顾盼懒洋洋地说,梁凉被她蹭的有些痒,不知所措地吞了口唾沫,她总觉得这发展,有些不应该啊。
顾盼难道不该是英姿颯爽,自信果决,幽默风趣的吗?再怎么样,顾盼的形容词里也不会有软萌这词。
毕竟,顾副理,既不软,也不萌,还很攻啊。
梁凉的脑子乱了,低头望望那像隻小猫般赖着的顾盼,她忍不住开了口:
「副理,你这样算不算崩人设啊?」
被指责崩人设的某人身子一僵,可她旋即轻笑了声后说:
「你瞭解我多少就说我崩人设?我说我私下和人相处就是这样的,又懒又爱耍赖的,不行吗?」
「不可能!」
梁凉直接截断她的话,被反驳了的顾副理终于捨得转正脸了,她改枕在梁凉大腿上,和梁凉四目相对,梁凉举起一根手指,得意续道:
「你平常要是这废柴状态,你那些阿珠阿花好妹妹,怎么可能和你开房?」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装软妹子的顾副理,一时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说句喜欢说句可爱很难吗?怎么到梁凉这就成了废柴?
也亏得顾盼本人没有太多的节操,都被梁凉这么说了,她还能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别跟恋爱白痴一般计较,顾副理见撒娇对梁凉并不管用,她一使劲坐起身,盘起腿,和梁凉面对面,顾盼想了想,改而和梁凉谈条件:
「梁凉,你帮我这一次,我可以帮你过上杯水车薪的生活,挺划算的,不是吗?」
梁凉一听霍地挺直身子,义正严词地拒绝:
「副理,你说什么呢?我是这种人吗?而且听说你年后会调部门,不能开空头支票!」
正人君子是假,拒绝空头支票是真,梁社畜表示自己没那么好骗。
顾盼无语,她藉着窗户的反光,看到了自己那小露了肩膀的浴袍,皮肤状态很好,白皙水嫩,眼眸间还带水,只需要一眼,随便来个弯点的人肯定都把持不住。
顾盼对自己有这样的自信。
而眼前的梁凉,不仅没看她,还在跟她争论年后调职的事。
总是对自己很有自信的顾副理,头一回的对自己的魅力有了点怀疑,又或者是,梁凉真的直得跟老铁树一样,要掰弯她,可能会先刺伤自己。
顾盼抿起唇不再说话,梁凉还在那边絮絮叨叨着副理不可以欺骗善良属下,说了一阵,见顾盼都没再开口,她才发觉有些不对劲。
「副理?」
梁凉试探性地开了口,顾盼应了声,可神情懨懨的,看着兴致不高,和方才那个开口闭口要上要高潮的没节操副理判若两人。
「你还好吗?是还没醒酒吗?要不要给你点些吃的?」
撇除丧气这点,梁凉还算是个挺贴心的人,对身边人观察的很细緻,顾盼听着勾了嘴角,摇摇头,她轻轻地说了句话,可梁凉没听清——
「我不需要一视同仁的关心。」
梁凉还在发愣,顾盼已然起身去关了灯,黑暗袭来,梁凉有些无法适应,顾副理爬到了另一边的床上。
「睡吧,很晚了。」
顾盼说睡就睡,直接鑽进了棉被里,梁凉侧头看看自家副理那一动不动的模样,她唔了声,好突然啊,她还以为会有些不拿么成人的活动,像是看看电视或是吃吃宵夜什么的。
啊,不过,她和顾盼本来就不是朋友,本来就不该会有正常的互动。
梁凉也跟着盖上了被子,旁边的顾盼依旧没声响,梁凉想了想,还是很小声地说了句晚安,她闭上眼数起了羊,在即将进入梦乡时,梁凉感觉旁边有一股凉意,像是有什么人正盯着她。
梁凉被自己这个想法给吓醒了,她这人虽说胆子不大,但小时候最爱看灵异节目,那些在饭店发生的故事她听了没有千也有百,现下这情形,完全就是恐怖故事的开头!
她有些紧张,深吸口气,梁凉猛地睁开了眼,嘴中那句「阿弥陀佛」还没出口,一瞬却看清了那蹲在她床边的人,岂不是刚刚还在闹彆扭的顾副理?
但这人半夜不睡觉,蹲在她旁边看什么呢?那表情,看着还有点小委屈,活像被谁欺负了一般。
「副理?怎么了吗?」
不会是被人穿了吧?
梁凉正做着猜测,顾盼的嗓音随即响起:
「我没事,也没被人穿,我只是,有些害怕。」
梁凉霎时满头问号,这在怕什么?貌似半夜蹲在人床边的副理本人更可怕啊。
她径直地盯着顾盼,顾副理似是做了很大的心理准备,她呼了口气,有些艰难地开口:
「我,怕鬼。以前和人开房,我都抱着她们睡的,我几乎没有,自己一个人睡过。」
她话越说越小声,隐约间还带着一点埋怨,看着梁凉的眼眸水汪汪的,平常挺意气风发的一个人,到了晚间还挺脆弱敏感的,看着,好像少了些距离,多了些真实,还有那么点软呼呼。
不似先前那矫揉造作的撒娇,现下的顾盼,看起来,还真有点可爱。
梁凉顿了下,她叹口气,掀开被子道:
「上来吧。」
顾盼眉眼一扬,可还没来得及开心,梁凉就又加了句:
「但是副理,你要帮我写三份企划案喔。」
不趁火打劫的话梁凉不是好梁凉,顾盼愣了愣,几乎咬碎牙的应了下来,而后滚到了梁凉的被子里,里边很温暖,属于梁凉的温度温暖了她,安抚了顾盼的情绪,她平静下来,虽然这床是加大单人床,但依旧不大,随意翻动的话还是很容易碰到彼此。
还真是有点丢脸啊,她这人干什么都要强,还善于偽装,鲜少有这种无助的时候,但没办法,这与生俱来对那些未知物体的恐惧,即使顾盼做了百次壮胆训练也改不来,实在是太丢脸了。
她以为自己会面对一些梁凉的奚落,抑或是威胁,再不济,也该有些挖苦。
毕竟她对梁凉,似乎也没很好。
然而梁凉等了又等,最后只等来梁凉咕噥着的一句「晚安」,然后,梁凉再没声音。
就这样?这么简单就放过她了?只用了三份企划案?
顾副理有些惊讶,侧首就见着那人的睡顏,嘴微开,眉毛下拉,不说话的时候,这傢伙长得还挺乖巧,是长辈都会喜欢的顺眼长相,称不上极美,但却很白嫩可爱。
她「唔」了声,对于此境况很不适,她是中央空调,该觉得女人漂亮,觉得女人赏心悦目,觉得女人我见犹怜,但不该是觉得女人「嗯,可爱,想撸。」
顾盼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下,一时间也睡不着,睁眼看着天花板,许久,她唤了声:
「梁凉。」
旁边人动了动,脚一个不慎踢到她,顾盼一顿,而后梁凉带着睡意的嗓音传了过来:
「副理,半夜打扰下属休息,那是要算加班的。」
只是人家用的是讯息打扰,她家副理是真人打扰,方法不同,但同样恶劣。
梁凉打了个哈欠,顾盼冷静地加码「两份企划案」,梁凉这才勉强振起精神,鼻音很重的问她怎么了,顾盼又沉默半晌才开了口:
「梁凉,你怎么确定你不喜欢女人?」
梁凉似是思考了一下,迟了好几秒,她才缓缓地回:
「喔,可能是因为,我曾经很喜欢很喜欢一个人吧,而刚好,他是个男的。」
话到这梁凉一顿,又自嘲似的扬声:
「不过我喜欢男的或女的根本不重要,毕竟根本就没有人会真心喜欢我。」
没有人,会喜欢她这种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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