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萤跟在他身后出了办公室,一路上一言不发,手指蜷进掌心,指腹上轻微的刺痛感一阵阵传来。
在那样的场面拒绝他,反倒像因为畏惧他而逃避。比起害怕恐惧,她心里更多的是反感和厌恶。
到达医务室时,里面的医生正在给其他人处理伤口,看见站在陆逾白身后的沉萤,若有所思地说:
“这位同学我记得,之前手受伤了是不是你带着来的?”
陆逾白笑得温和:“是,又来光顾了。”
他侧头看了眼沉萤,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她很容易受伤。”
沉萤回视他,目光冷淡,脸上也没有太多情绪。手上伤口的血很快止住,只是鲜血流了一手,黏糊糊地粘在指缝和手心。
医生那边还有病人,对陆逾白说:“你帮忙处理吧,碘伏在药柜里。”
陆逾白从善如流走到药柜前,从里面拿出了碘伏,又从抽屉里找出了棉签,走到沉萤面前。
沉萤沉着脸,伸出手:“给我,我自己来。”
对方却好像没听见她的这句话,脸上依旧挂着温润的笑。另一边的医生和受伤学生没在注意这里,陆逾白拉住她的手腕,把她往休息区带。
沉萤身体顿在原地,双眼死死瞪着他。
对上她含怒的眼眸,陆逾白神情更加温柔,安抚一样轻声说:“就一会儿,好吗?”
“感染了可不是什么小事。”
两个人原地僵持了两秒后,医生在这时转过头来:“怎么了,找到了吗?”
沉萤猛地抽回手腕,强忍着怒气往休息区走。
她手指上的伤口不深,只是鲜血流了满手,看起来有点吓人。
陆逾白坐在她身旁,握住她的手,先用棉签处理了伤口和周围,贴上创可贴,再用消毒湿巾细致地擦她手上的血。
有些血迹已经蔓延到手掌下方,陆逾白一手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把她的袖口往上挽。
沉萤皮肤白,手腕内侧青绿色的血管若隐若现,手臂肌肤细腻白皙,有什么痕迹也藏不住——手腕上方的吻痕已经很淡了,几乎快看不见,不过留心看还是很明显。
看到那道浅淡的痕迹时,陆逾白只是眸光顿了顿,随即不再关注那里,继续擦拭她的手。
陆逾白睫毛低垂,掩住了眼里神色。
沉萤看着手腕上迟骁留下的痕迹,眸里清清冷冷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擦干净血迹后,陆逾白捏住她的手,在她手指上留下一个吻,只是沉萤看他的眼神更加冰冷,如果目光能化做刀刃,陆逾白这张脸恐怕早就鲜血淋漓。
陆逾白盯进她的双眸,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别这样看着我。”
他直勾勾看着她,黑眸深不可测:“我怕我会忍不住。”
沉萤把手抽回,声音刻薄刺耳:“我真想撕碎你脸上这张面具。”
在别人面前撕破他这张伪善的面具,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她这样死死盯着他,反而让陆逾白浑身血液都沸腾了起来,眼里笑意更深,悠闲散漫地问:“什么面具?”
“如果我有什么面具的话,也是你亲手给我戴上的。”
他和沉萤难得的交谈被开门声打断,沉萤不再和他纠缠,站起身要出去,没想到抬头就看见正进门来的安辰。
他敛着眼眸,神色平淡,却让沉萤的心一瞬间沉到底。
医生看到安辰,也没有什么意外:“安同学来了?你的药在那边桌子上,自己拿。”
安辰不作声,视线扫过休息区的两人,往医生的办公桌走。
沉萤一刻也待不下去,敛着神色往外走,路过安辰身旁时,安辰注视着她,说:“等我一下。”
他从桌子上拿了药,就和沉萤一起走出门。
医务室的门被关上,陆逾白收回视线,眼眸幽深没有情绪。桌上放着沾血的棉签和湿巾,他垂眸看了看手心,上面似乎还存留着沉萤手指的温度。
走出医务室后,沉萤和安辰一路上相对无言,沉默一会儿,沉萤问他:“你取什么药?”
安辰把袋子递到她面前,沉萤打开一看,都是比较常用的药物,消毒酒精碘酒之类的。
快到楼下时,沉萤把袋子还给他,安辰忽然毫无预兆拧着眉沉声问她:“你想杀了他吗?”
沉萤心里猛地颤了颤,觉得自己是听错了,转过头看向安辰,“安……安辰?”
安辰也看着她,直直望进她的眼底,黑色的瞳孔仿佛是危险的泥潭,眼神好像在说着:“我可以替你杀了他。”
沉萤望着他久久不能回神,安辰……尽管她承认,她曾经有一瞬间很想杀了陆逾白,但是,怎么可能付诸实践。
安辰走下楼就径直往另一个方向走,沉萤想也不想追上去:“安辰……等等……”
她抓住了他的手臂,安辰停下看她,眼里依旧看不出情绪。
沉萤心里满是惶恐,声音都在发颤:“你刚才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安辰静静盯着她,半晌才回:“是。”
话音落下,沉萤神色有一丝松动,松开抓着他的手,眼里满是担忧:“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以后都不要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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