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努力了这么多年。”
孤山这边的人眼看着雷格家族那边的动静跟炼狱似的,但很快就平静了。
十几秒而已。
各地……好像差不多18个巨阵同时爆发,又同时进入平静的状态……
好平静,平静到近乎可怕了呢。
在这样可怕的平静状态中,忽然从天而降一艘巨大的飞船。
是仲裁院?
不是,是黄金侯。
他是坐飞船来的,好像很不着急,那当然不着急,当前局面还在掌握中。
紫衣侯看着这个资历跟根基远超自己的老牌侯爵,眯起眼,但黄金侯没有看他,而是目光一扫,落在谢克戾身上,但对千院跟凰惊羽说。
“堂堂帝国中竟有如此胆大包天的人,千院大人,殿下,可需要本侯代行缉拿?”
凰惊羽是激动的,黄金侯来了,基本可以确定谢克戾必死无疑了,但他没说话,倒是千院松了一口,平静道:“可。”
“抓了,若再反抗,杀之。”
如果能抓起来,他一定要让这个小杂种知道死都是一种奢望。
仲裁院内的酷刑,他会让他反复品尝。
黄金侯转头看向谢克戾,本以为这人会恐慌或者狗急跳墙,但没有。
这人坐在阶梯上,低头看着已经退走了很多的水面,身上的血还在流淌,让台阶上一片血红。
她已经虚弱得像是一张纸,但更像是灵魂遭遇重大创伤后难以自愈的茫然颓靡。
他眯起眼,伸出手……
就在此时,一道恐怖的紫光横跨天端,从雷格家族那边的祖庙范围,瞬间跨过大半个孤山地界……
轰!!
黄金侯被这道黑光轰飞,一口气打爆了十几条街,最后嵌入了废墟中。
所有人呼吸都倒抽了……神经根本反应不过来,直到有人痛苦倒地。
谢家人,全部痛苦倒地,身上血脉力量膨胀,神秘的基因力量从他们体内的基因树释放而出,从他们躯体内部释放,生长,变异,恐怖提升……
扶川也看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但她没有那么大的反应,因为巨变在内部,而她的控制力足以让她压住了这样的巨变,她只是静默坐在那,但稍微抬头……
她看到前面因为厮杀而一片废墟的地方,有些歪倒狼藉的花园一片湿漉漉,地面还在淌着水。
地面水薄薄一片,像是一片镜子。
有人踩在了镜子上面,慢吞吞的,每一步,鞋底都有血流淌……或者说,这人的红袍在渗血。
扶川看到了那个人缓缓走出。
长袍,腰悬提剑,身后飞着一头胖乎乎的焱龙。
那焱龙已经蜕变,金耀宠武,但不需要附着在她体表,因为不需要,她不需要宠武也能掌控全局。
因为从一开始,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如果伏倻诞生在那条溪流,能救下她性命的也只有能主导这件事的人,算算年纪,十几岁,可能吗?
可能的,扶川能用三年成长到这个地步。
这个世界,五省最可怕的妖孽,远超白慎跟瑟爻的妖孽,拿捏后者如同万物,让十八个氏族都成为其基因养料的幕后之人。
她当年在十几岁的时候当然可以摸查到李家祖庙那边,并且救下刚诞生的伏倻,然后将她放在伏家抚养。
“她还是心太软了,没有把我抖搂出来,浑然把自己设定一个坏人似的。”
这个人一朝就击溃了黄金侯,而且这么低调平静走来,但一身淌血,那血气浓烈得好像刚从屠宰场走出来,没人知道她身上的血都是谁的,只知道这人一身的杀伐之气强烈到让空气里都带着几分腥烈。
可她的语气那么温和。
带着几分散漫。
扶川看着她,说:“谢清晏是你安排在雷格家的棋子,他参与了一切,假如没有我插手副本跟落神岛事件,他就会从中作用,直到结局达成你满意的效果。”
“姑姑,那天晚上你把密码给我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准备让我入局了吧。”
谢思懿压根不去搭理其他人震惊的目光,她已经走到扶川面前,居高临下端详着她,好像在她的伤势,又像是在看血脉变化对她的影响。
但也可能是在看别的。
这个人的心思深如海沟,从最初认识的时候,扶川就对她怀有十分的忌惮。
事实证明,女人的直觉很准。
这个人可怕得很。
但可怕的人说起好听的话来,让人几乎被蛊惑。
“那倒不是,你为什么觉得我能驾驭你,而不是认为我会因为认可你的与众不同,而让其他人都成为你的局势呢。”
这样说好像也没错。
蔚冥棠苦笑,目光扫过同样迷茫的其他人,她在想:所以真正的情况是谢思懿跟伏倻在很多年前就开始针对白慎师徒以及李家雷格家等人布局,之前伏倻不是说后面李家等人用的那个秘法,其实是她给的,其实应该是谢思懿给的吧。
这些人各怀鬼心思,以为掌握了基因秘法,什么提升血脉,什么改造基因,结果那么多牵连其中的庞大家族,这么多年投入的心力跟资源,乃至后嗣性命,转头全成了别人的嫁衣裳。
最终,赢了的人是谢思懿,是谢家。
谢家正在提升血脉。
不止谢家,还有伏家,恐怕伏家的提升是伏倻跟她合作的条件之一。
血脉变异,阻断那噩梦般的生育弱点,从此真正步入强大家族的行列,让后代伏氏女永远杜绝伏倻跟她母亲的悲惨命运。
但扶川很平静,她不说话。
谢思懿;“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这么残忍,把她当作这样的棋子使用,然后与我翻脸,要么忍辱负重,等着以后报复我。”
扶川还是没说话。
谢思懿:“你是不会,因为你很清楚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哪怕出于道义上,我应该帮她,像你一样去珍爱她,但你又从来对别人没有期待,也就不会责难我的算计。”
扶川:“你这么了解我,比我了解你,那你能不能猜到我在想什么?”
“你一定又在想,为什么三年前在谢安的密室里,我没有杀了你。”
目光对视,谢思懿知道这个人依然猜到了自己的秘密,基于那个秘密,自然能看穿她灵魂的特别。
既然有灵魂的好处,那么留下她的所谓票权就是个笑话,从一开始她的存活就另有原因。
“是,你为什么不吃了我?吃了我应该对你助益不小,还是说在那时起你就想到了养成我,让我发挥更大的价值。”
谢思懿手指扣着剑,因为都是血,有些粘腻,不太舒服,她低头用袖子擦了擦,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瞥到远处的黄金侯已经有了动静。
她说:“这个问题没有意义,因为不管我吃不吃你,对你而言都是不可接受的敌方,会让你因为今日的遭遇,将我设定为跟那些人同样的阵营你的敌人。”
“我不如回你另一个答案。”
“你是知道的,当年我的那位哥哥被谢安算计……你现在应该也知道这背后有一叶跟雷格这些家族的原因,也有李家阙家这些人的推波助澜,那如果我告诉你,谢尧一开始就知道呢。”
扶川震惊,抬头对视着谢思懿。
谢思懿弯腰,近距离看着她。
“在此之前,我,他,还有当时的家主老头子我们三人开过会,碍于某个秘密,碍于我们这一脉为人忌惮,必须推一个最有可能继承噬魂血脉的人出去顶雷,要么死,要么被对方抓取实验探测。”
“二选一,必须留下最强大的,牺牲弱小的。”
“当时,我的决定是他去。”
“小盆友,你明明这么聪明,怎么就不明白,在这世界上是不可能绝对无伤亡的。”
伏倻要脱离诅咒,摆脱噩梦,完成对伏家命运的力挽狂澜,就不可逆转自己的死亡宿命。
她的尊严跟性命是她的代价。
“权力之上伴生嗜血的荆棘,同样,荆棘也将嗜血孕育权力。”
因为没有权力,所以她的伤亡是必然的,但伏倻跟阿笋也是她的代价。
这种代价替换了她的伤亡。
荆棘吸了她们的血。
谢思懿慢慢拔出剑,将剑的方向落在了扶川的肩头。
但剑锋却指向了对面已经恢复完全的黄金侯,后者面无表情,往后招手,第一财团的五个强者出现了。
五个比肩仲裁院的强者出现了。
六个人,锁定了扶川,却又万分忌惮深不可测的谢思懿。
直到黄金侯说:“谢思懿,你跟谢克戾涉嫌参与危害帝国安危,为反叛之事幕后主导,束手就擒,否则就是与帝国为敌。”
谢思懿转头看着扶川:“你看,连他们都把你跟我掺和一起,帝国,仲裁院,军部,都会对我们除之而后快,你还有退路吗?
“所以,从今天开始彻底站在我身边,而不是时刻想着跑路。”
“最后,我会摆平所有隐患,让你全身而退。”
“其实但凡你跟伏倻信任我一点,今天局面不会这样。”
扶川低头,手指微微蜷起。
是,不管是她跟伏倻都未曾完全信任过谢思懿,至少在阿笋的预言上,她们瞒住了谢思懿,当时危机起的时候,她也从未想过跟这人通达信息。
但她会信任周琳琅。
从未信任谢思懿。
当前看来这人的谋划跟行径,恐怕的确有底气不怕仲裁院,否则不会公然暴露。
她的底牌是什么?
“她没有不信你,她只是算好了自己的命,而我不信你,是因为我自己的惶恐。”
“谢思懿,你让我惶恐。”
谢思懿手指微微将剑柄转动,刀刃贴着扶川的脖子皮肤缓缓剐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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