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杀了几只美人蛛,看起来霍公子损失不小。”裴知玉说。
霍柏道:“这些美人蛛都是从妖境抓来的,除了吸收灵力之外,几乎没有攻击性,我们以符咒控制他们,加以驯化,在对妖族的作战中,能起到不小的作用,不过,这几只也算不了什么,倒是小山剑术了得,让我和妹妹大开眼界。”
帝夙从来没跟他说过一句话,他对帝夙的称呼倒是已经不见外了。
摩缨连忙说:“这一路上多亏有江公子在,我们好几次才能死里逃生。”
霍柏看向帝夙的眼光,越发满意了:“不错,不错。”
鹿朝:“……”
霍柏心情好,把私藏的酒拿出来,分给所有人喝。
帝夙不喝酒,也不理会他,他就和裴知玉,摩缨等人喝,酒过三巡,霍柏有了几分醉意,便说:“宁王那老东西,心疼云瑶仙子,却把我们的小朝阳随手嫁了个猎户之子,我当时听说,气得想带人打到安阳去!”
霍桐补充:“结果差点儿被爷爷打断了腿。”
霍柏却哼了一声:“我们可不是怕宁王,更不是怕丹华宫,只是姑母来信说,小山对朝朝很好,我便打算亲自看看,究竟是不是真的。”
他说这话时,坐在火堆一边的云瑶脸色白了白,她难得开口解释:“此事是我父王擅作主张,我并不知情,后来,我也求过父王让他们和离,可是宁王妃不同意,否则也不会一错再错。”
“你说什么?”霍柏忽然拧着眉,把手里的酒壶砸了,“你不知情,就让朝朝随意嫁人,等你后悔了,就让她和离?所有好处都让你占了,朝朝名声也毁了,你竟还觉得是我姑母的错?”
眼看他怒气冲天,裴知玉连忙说:“霍公子,云瑶姑娘不是这个意思,你冷静一下。”
“她不是这个意思又是什么意思?”霍柏眯起眼睛,看着云瑶凄楚而愤然的表情,忽然说:“我明白了,云瑶仙子,你该不是喜欢上江小山,所以还有什么别的心思吧?”
“哥!”霍桐站起来拉住他,“朝朝和小山都在这里,你说这些做什么?”
云瑶双眼含泪,愤然地走了。
霍柏趁着醉意,抽出了剑,指向帝夙:“江小山,你若敢辜负我们的小朝阳,我霍柏发誓,一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帝夙第一次被剑指着而没有发怒,他淡淡扫了霍柏一眼,就把目光移开了。
鹿朝怕霍柏作死真把他惹怒了,赶紧让他把剑收回去。
霍柏坐下来,说道:“我们霍家的人被这么欺负,我心中这口气都咽不下去!尤其是云瑶她们母女,这么多年,让姑母和你受尽委屈,我求爷爷把你们接回来,可是爷爷和父亲都说,你们是留在安阳的人质,是为了让皇上相信我们霍家确实没有反叛之心。”
鹿朝看向他,火光中霍柏的眼睛有些红,好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却没有人相信他。
当年禹州王把宁王妃嫁去安阳,也是无可奈何之举,皇上不信任,宁王又手握大权,禹州夹在安阳和妖境之间,若有不慎,就是腹背受敌。
如此说来,禹州王不管从哪一方面,都不可能有造反的心思。
鹿朝忽然放心多了。
“哥哥,我在安阳也没受委屈,不信你问问知玉哥哥,我在安阳可是没人敢招惹的祖宗!想揍谁就揍谁,揍了太子,他也不敢把我怎么样!”鹿朝拍了拍霍柏的肩膀,让他放心。
裴知玉笑着摇摇头,忽然想起了在宁王府教她读书的那些日子,她确实是他教过最让人头疼的学生,可是后来……他眼中渐渐染上了落寞之色。
“我去看看云瑶姑娘,天色黑了,她的灵力或许还没恢复。”裴知玉站起身说。
看着他的背影走远,霍柏和霍桐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看向帝夙。
虽说是个猎户之子,看起来气度倒是不凡,加之外貌和身手……哎,可怜的裴公子,青梅竹马,原本可以抱得美人归,谁知道从天而降这么个少年郎?
今夜他们虽然没有赶到城镇中,不过霍柏霍桐带来很多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驻地扎营,比平时要安全多了。
搭好营帐后,霍家兄妹看着鹿朝和帝夙走进同一座帐篷,嘿嘿一笑。
“姑母说他们感情很好,果然是真的。”
“看来我很快就要当舅舅了。”
而帐篷里,床铺中间放了两个枕头,鹿朝和帝夙井水不犯河水地各躺一边睡觉。
很快,鹿朝平缓的呼吸声就响起来,反正她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床要分给他一半,适应了之后,他睡他的,自己睡自己的,谁也碍不着谁。
至于琉纱的记忆,她都安慰自己,那和她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就像你看了个话本,你就把自己当女主了?
所以她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帝夙就不一样了,神器中封印的都是他的记忆,他一直知道自己就是卫夙,长陵,沈晏,他们的爱恨都和他有关。
三次失去她之后,他的心境不可能平静。
这一世的她就躺在自己身边,对于他来说,既是莫大的幸福,也是难以忍受的煎熬。
他侧身看着她,又克制地让自己翻回来,不看她,过了一会儿,又侧过去看她……反反复复,直到把她吵醒了。
鹿朝睡眼惺忪地看着他:“你是不是睡不着?”
“嗯。”他点了点头,补充了一句,“伤口疼。”
“还没好啊?”鹿朝打着呵欠,“那你出去,找云瑶姐姐给你一点伤药,她们丹华宫顾名思义,就是很会炼丹。”
“用不着。”
“可你一直翻来覆去,我睡不着。”鹿朝趁机说,“要不,你去外面睡吧。”
“不去。”他直接拒绝了。
“那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他忽然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伤口的位置,隔着衣料,还是能感觉到伤口周围有一丝微热。
“这样就好了。”他说。
鹿朝看了他一眼,又看看两人之间还隔着两个枕头,懒得跟他计较了,闭上眼睛重新睡去。
少年握着她的手,也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第二天,他们是被外面的声音吵醒的。
鹿朝睁开眼睛,看见自己侧着身,一只手搭在他胸口上,被他握着,除此之外,两人都没越雷池一步。
她很放心。
她爬起来,穿上鞋到外面一看,裴知玉满脸焦灼之色:“是我不好,昨夜她那么伤心,我本该陪着她的,可是……”
“是她把你骂走的,你不用自责。”摩缨说,“也许,她讨厌我们,就一个人走了。”
“是啊。”霍柏也不当一回事,“他们丹华宫的人一向眼高于顶,怎么稀罕同我们凡人为伍啊?”
鹿朝一听就知道是关于云瑶的,便问:“云瑶姐姐不见了吗?”
裴知玉看向她,还是难掩自责:“昨夜之后,她一直没有回来。”
以云瑶的性格,不可能不告而别,帝夙就在这里,她不是轻易放弃的人,如果几句话就能令她离开,那么小说里她就不会被虐那么惨了。
“近来,无忧山的妖物偷偷闯进人间,伺机抓一些貌美的人族少女,我和哥哥前两天刚来时,还打死了几个妖物,也许……”说话的是霍桐,“我看我们通知丹华宫的人吧。”
“来不及了。”裴知玉说,“我们没有丹华宫的联络信号,一来一去,可能会耽搁一两日,而无忧山……”
鹿朝想起小说剧情,如果是那一段的话,云瑶当真是危在旦夕,差点儿被发狂的邪魔妖物们玷污,还好夜长风及时赶到。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夜长风了!
“我们去救她。”鹿朝当即说,云瑶是救世主,所有剧情都能偏,这一点不能偏。
云瑶冰清玉洁,清高自傲,她可以接受死亡,却不能接受受辱,小说里这一段,她生不如死,差点儿道心崩溃。
如果她道心崩溃了,三年后帝夙觉醒,谁还能像云瑶那样九死不悔地去感化他?
“朝朝,这女人假惺惺的,何必管她?她遇到危险自然会找丹华宫的人求救,她是宫主的弟子,他们不会对她见死不救的。”霍柏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他作为书中反派,对女主有天然的讨厌,似乎很合理。
鹿朝却知道,小说里云瑶被抓之后,和丹华宫联络的通讯铃就被毁了,那种情况下,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再者,都是女子,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被侮辱的情节。
“江小山。”她朝后喊了一声。
少年一边绑着护腕上的绳子,一边走出营帐,眉眼似乎没有往日那么凌厉。
“我们去救人。”
帝夙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霍柏看她这样,只能叹了口气,清点了一半人马带上,其余人让霍桐带着回去向禹州王复命。
“朝朝跟我一起回去吧,救人的事情让他们去就行了。”霍桐说。
鹿朝知道自己一走,帝夙肯定也跟着她走,没有他在,这些人想孤身去闯无忧山,凶多吉少。
“算了吧,她毕竟是我姐姐。”鹿朝违心地说,云瑶毕竟是女主,要是女主完了,不知道这个世界会崩成什么样子。
一行人出发,顺着禹州和妖境交接的边境线一路深入,他们有云瑶骑过的马匹,带着她的气息,循着气息倒是很快有了眉目。
进入妖境后,所有人都在身上涂上一些丹药的混合物,用以掩盖人族气息,至于服饰,妖族和人族接壤,往来频繁,服饰打扮基本差不多。
靠近无忧山附近,他们发现有一个规模很大的队伍,押着几辆带铁笼的马车,马车后,还跟着一些哭哭啼啼的人族少女。
霍柏做了个手势,让手下的人尽量保住这些人族少女的性命。
而裴知玉则以术法展开目力,朝远处的马车看去,随后皱了皱眉:“没有看见云瑶姑娘。”
“她的气息就在这里停了。”霍柏漫不经心地说,比起云瑶,他更担心那些无辜少女。
“我们分成两路,霍公子你带着人去救那些少女,我和江公子去找云瑶姑娘。”裴知玉一向指挥若定。
没等帝夙拒绝,鹿朝就说:“哥哥留下两个人保护我,放心。”
帝夙只好和裴知玉一同上前去,好在距离不远,她这里有什么事他可以立刻赶过来。
“就在这里,不要乱走。”帝夙临走前,又嘱咐了她一句。
鹿朝点点头,看着两边人马分头行动,而她身边还有两个禹州军高手,她不担心。
“小郡主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咱们霍小将军可是令妖族闻风丧胆的猛将,一个人能在妖族大军里杀个七进七出,这点儿小妖,对他来说不值一提。”两个高手抱着手臂,不用去打打杀杀,自然高兴。
两人擦干净一块石头,让她坐在上面,两只脚一晃一晃地观战。
霍柏确实勇猛,带人冲杀上去,那一队妖物立刻被冲散,抱头鼠窜,他带着人一个一个追杀过去,如同砍瓜切菜,对妖物丝毫也没有手下留情。
而帝夙和裴知玉那边……她正看过去,忽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朝朝妹妹。”
鹿朝回过头,却见云瑶站在身后,她愣了一下,心中忽然有了不妙的预感。
“小郡主,这是——”两个高手话音未落,忽然被云瑶一剑抹了脖子。
鹿朝往旁边一滚,躲过了云瑶的一剑,而后身后传来一种奇怪的金属撞击声,她感觉地面一阵摇晃。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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