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掀下帽子,露出一头麻色头发。
他对佣兵说道:“我们明明半个月前就可以行动了。”
佣兵放下酒杯,不甚在意地说道:“怎么,你们有别的活要接?”
麻色头发的年轻人摇摇头,调笑道:“是你忽然担心地留在灰阁里不出来,看你今天到破靴,是小姑娘的身体没问题了?你不再多照顾人家几天吗。”
佣兵斜靠在桌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年轻人立刻示弱,“好吧好吧,我们就是想告诉你,大家伙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动手。”
佣兵没有说话,他沉默了一会,手指轻叩桌面。
“可以。”
他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发现生死时速下码字,文章节奏确实会有问题……我努力恢复之前的九点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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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逾渊鱼.小野鸭灌溉的营养液!
第54章 梅蒂拉的老师
灰阁。
大厅除却餐厅与待客区, 整层高墙书阁中都镶嵌着难以计数的书籍。
高墙下还有一排排高高密集的书架。
这使得在其间穿行,或是伏案静阅的人会觉得昏暗难辨。
这样的建筑构造,烛火本该是必不可少的。
书籍畏火, 处处点烛又是隐患。
但灰阁却只需在夜间燃烛。
当清晨的第一缕晨光照到大地上时, 灰阁顶端毫不起眼的乌色琉璃, 就会将阳光折射出不同的角度,一束束打在书阁与书架上, 清晰照出书脊上的文字。
无论太阳东升还是西落,光线的角度永远不会偏移。
这是梅蒂拉老师的杰作。
他离开白塔,被视为叛徒,随后游历四方,在路途中捡到梅蒂拉并抚养长大, 送回灰阁。
所以梅蒂拉会收养赫尔达,会收养倪克斯,就像自己当年如何被老师养大一样, 她对这些小姑娘抱着再一次见证自己的慈爱之心。
梅蒂拉深受老师的影响, 她的学识偏向实干派。
她认为很多真理,是不需要魔法,也可以洞察真相的。
普通的人只需要思考与锻炼, 也可以得到学识。
这种认知, 与王宫中的大学士还不同。
大学士也没有摆脱神学的范畴, 他们将些老旧的知识视为神圣的意志,绝不与未得到认可的人传授。
赫尔达没有任何魔法天赋,却可以在她这里学到天文.算术与几何,甚至还有生物与炼金。
梅蒂拉的老师从条越走越窄的路上走了出来。
但白塔里的些人,仍然偏执而痴狂地紧紧抓着最后一缕魔法不肯放手。
梅蒂拉一边翻阅着这本古老的书籍,一边手抄翻译着重要的部分。
她抬头, 拿过墨瓶沾沾墨水,手下顿了顿,回头透过书架的缝隙看向倪克斯。
少女正靠着书架席地而坐,她仰面认真看着白塔顶端的琉璃投下的光线。
梅蒂拉轻轻抿唇笑了笑。
她将笔尖多余的墨水在瓶口刮掉,继续伏案书写起来。
狄俄倪克斯看着灰阁顶端琉璃投下来缕缕分明的光线,忍不住伸手抓了一把。
光下的微小浮尘随着她的动作,在空气中旋转飘浮。
她收回手,人类创造的许多东西真的很有意思。
但是巨龙的天性在她胸中躁动。
刚刚步入亚成年期,力量与躯体的进一步成熟,不断催促着她去侵略,去征服。
一千年前,她的同龄龙已经开始在厮杀中对竞争者展示自己的高于对方的地位了。
少女收回视线,看了一眼手中被涂黑的书。
赫尔达用笔在下面写了一句“去他妈的!”
她大概能猜到魔鬼的下场大概不是很如赫尔达的意。
因为赫尔达十分喜欢书中魔鬼的形象。
“去他妈的。”
少女有趣地跟着这行字在心中默默念了一遍,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合上书,看了一眼梅蒂拉的背影。
实际上,梅蒂拉与佣兵的对话她听了个完完整整。
赫尔教会。
巨龙挑眉。
任何对她的防备都是无用功。
因为等到些人在遥远的北方,用炼金墨水写下倪克斯这三个字时,她自然会知悉对方的一切信息。
位置,施法的人,他们的诉求。
而再遥远的距离,对龙来说,只是双翼的几次舒展而已。
佣兵望着个顶着一颗明星的洁白塔尖。
里是白塔。
黑马一侧的耳朵微动,他就知道身后有人过来了。
麻色头发的年轻人抖抖缰绳,让两人并排。
他口中叼着一根长长的草。
“其实动手是很容易的事,得手之后怎么跑才最重要,旧神在上,这可是阿尔伯德的王都。”
他侧首对佣兵嘿了一声,“我们可是早就对好了路线,你不一道走,真的不要紧吗?你都多久没回撒刚了。”
佣兵懒懒地道:“你们还没在撒刚待够吗?”
年轻人笑起来,“听说你准备跟着最南边的海船去蛮地?怎么,咱们这里么大的地方都走遍了?”
佣兵平静地说:“我停不下来,你知道的。”
“好吧,不管怎么说,这次多谢你。”年轻人耸耸肩,“我们真的找了很久都没有头绪,多亏你的消息,谁会想到阿尔伯德的白塔是由龙血支撑的呢?”
佣兵视线微动,看了一眼灰阁的方向。
他收回视线,问道:“马洛伊大人最近还好吗?”
马洛伊,被女巫祝福能活到三百岁的撒刚城主。
年轻人有些忧虑,“大人最近的精神状况越来越不好了,女巫的祝福好像开始在他身上开始流逝。”
他们这些年一直在寻找能够保护精神力的魔法物品或是炼金品,因为看城主大人的这个样子,精神不断衰弱,身体却没有同步衰弱,只怕最后也会落得个活死人的下场。
年轻人低声说:“我们都不忍见这一幕的,你知道,他是个好人,撒刚被他照拂过的人数不胜数。”
所以他们盯上了与龙相关的一切东西。
龙,除了力量的象征,还是疯狂的代名词。
能够禁锢疯狂的东西,都是稳固精神力极强的东西。
佣兵需要龙血,他们需要禁锢龙血的炼金品,一举两得。
麻色头发的年轻人看到远处队友打出的信号,准备行动。
离开前,他对佣兵说:“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龙血可不是什么用钱就能买的东西,你有这样的消息链,下次记得提前给我说一声。”
佣兵没有说话,看着他离开。
葛利沃夫的少年时期。
一位老头子游历到了撒刚,一路游记着这座城的事迹。
在父亲被仇家枭首的一天。
少年的他,默默注视着个头滚进街边的阴沟里,一回头就撞见了这个白发老人。
“你是他的血亲。”
老人用洞察的眼神看着他。
少年又回头看了一眼沟里的脑袋,才对老人说:“你是他的债主?”
老人听闻呵呵地笑起来。
“不,孩子,我只是不忍看到年轻人踏进亡者的后尘。”
少年沉默片刻,“你是说,我会变成他样?”
疯狂,固执,令人厌恶。
“这种魔法的血脉一直在不断崩解,并且还会越来越残缺。你们只是宿主,但最终也会像力量的原主一样走向疯狂与毁灭。”
这世上所有的老人都总是容易陷入沉思。
因为年迈者经历的岁月太多,过去的回忆不断纠缠着当下的人。
少年等了一会,才听到老人的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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