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兵看了一会, 心想:……梅蒂拉一定会杀了我。
他哄醒倪克斯。
少女揉揉眼睛。
佣兵熟练地将她的手拿开,“不要揉眼睛。”
正午的阳光让恶龙的竖瞳收缩成细针。
她轻眨眼,瞬膜划过,恢复了人类的瞳色。
倪克斯慢慢清醒。
她懒懒地窝在银灰皮毛中,看着佣兵离去的身影。
“你去做什么?”
他没有回头, 向后挥了一下手。
“我去看看池子里放的热水。”
恶龙趴在床边玩着自己的发尾。
枕头被她抱在怀里,没一会又险些迷瞪瞪地睡过去。
“你最好没有又睡一觉。”
佣兵的声音从房间外传来。
她撇撇嘴巴,磨磨蹭蹭地坐起来。
佣兵随手拂过层层透明纱帘, 回到房间, 就看到倪克斯坐在床边。
她歪歪斜斜地披着一件轻薄的纱袍,乌黑的长发从肩上滑落。
察觉到佣兵回来,她微微抬头向他望来。
清澈的眼睛, 像小鹿, 像小狗, 就是不像恶龙。
他慢慢走过去。
“抱你过去?”
她点点头。
佣兵将少女打横抱起。
她自然地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指责道:“我都不想动,你还一个劲催。”
佣兵的视线微动,看到臂弯间的腿,还有她雀跃的脚丫。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浴池里热气蒸腾。
倪克斯披着纱袍下了水,像划水的小狗一般, 慢悠悠地围着池边游了一圈。
佣兵心情闲适,抱怀看着她浅笑。
池水波荡之间漫湿了地面。
少女游了回来,手臂搭在池边。
“你就只看着吗?”
他挑眉调侃,“小狗刨水。”
少女懒懒的歪在池边,撑着脸颊,装模作样地叹气。
佣兵垂下眼睫看她,有些像他幼时常听的诡闻中的湖中仙女。
她们是诱惑旅人的水妖,将男人拖进水中分食。
眼前的水妖用圆圆乌黑的眼睛望着他,慢慢沉进池中。
水漫过她的下巴,漫过她的嘴巴,留着一双眼睛看了他一会,然后下沉,连发顶都藏进水里。
他靠近池边,屈膝蹲下静静地望向水面。
热气蒸腾。
水面下没有任何身影。
佣兵忽然笑了笑。
少女的手臂从水面下探出,水汇成流与珠贴着肌肤流下。
女妖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拖下水。
受害人从善如流。
水下视线模糊,他从水中捞出了一只倪克斯。
“不老实。”
他轻轻说。
少女被按在池边。
池水摇晃,将地面浸湿。
日头微微西偏。
“要哪条?”
佣兵托着少女的下巴,让她看着他。
“墨绿的。”
他无奈,“你有哪条不是墨绿的?”
少女将脸颊压进他的掌中,困难地想了想。
“那就镶金边的那条。”
梅蒂拉的信在桌上。
少女赤脚走过去,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
刚住进这栋楼阁的时候,各个房间里还没有这么多摆设。
现在每间屋子都被各样的奢华衣饰与物件挂置满。
偶尔还能看到一些不值钱但还算精巧的小玩意。
少女将折起的信封打开。
阿奇尔的踪迹很容易被查到。
佣兵的人手最终发现他在两军交战前酒抵达了赫尔。
阿奇尔在赫尔边缘的一家旅店住了多日,期间见过一位用兜帽遮住面孔的女人。
旅店老板的小儿子向他们提供了阿奇尔与这个女人的关系。
梅蒂拉确定了她的身份。
女巫海伦娜。
梅蒂拉原本想借用艾恩的亲卫继续追查她的去向。
但佣兵似乎在赫尔早有人安排。
“梅蒂拉在信上骂你。”
少女冲他挥挥手中的信。
佣兵拿着酒杯,懒散地坐进椅中,修长的腿交叠。
“我以为她知道,至少艾恩应该告诉她。”
葛利沃夫是从赫尔“绝不可逃脱”的吊牢中逃走的,要说他在赫尔没有熟人与他配合没人会信。
倪克斯却对佣兵肃然起敬,“灰阁所有人都害怕梅蒂拉,你现在都不怕她啦!”
恶龙不想说自己对脾气暴躁的红发魔法师依然又怂又怕。
哪有小学徒不怕导师的呢?
佣兵面无表情的将酒杯凑到嘴边。
梅蒂拉现在骂他。
以后还会想打他。
现在这点风雨挫折算得上什么?
梅蒂拉说佣兵相熟的那些人告诉她,海伦娜又回到了渔佬地。
这让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在拿到消息的当晚,梅蒂拉就探查到了女巫的魔法波动。
非常微弱,但富有规律。
为佣兵传信的人,在告知海伦娜的行踪后就消失了。
他们才不会傻到掺和进这些危险的人与事中。
艾恩终归只是骑士长,在战时无法调动人手搜查渔佬地,熊堡的领主更不会允许。
“你不过是王都的骑士长,国王陛下倒是愿意倾听你的废话,但这里是蒙奇顿堡,首相大人来了也要听我调令。”
于是艾恩的几个亲卫为他跑了一趟——
渔佬地已经进不去了,或者说,里面已经没有人了。
逃出来的人说,有一个奇怪的女人来到海边,从那天起,就有人被变成了“魔鬼”。
“魔鬼”。
渔民指的是被魔化的人类。
相对容易接受魔法的人,在海边浓郁的古老魔法中魔化。
沉睡在海中多年的古老法则,努力重现着它存在的那个时代。
添加书签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