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无鸢一下子接收到了好几道凌厉的视线,但她完全不在意,直接摘下了左耳上的红色耳饰、刷一下就抛向了空中。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是我强为师弟说话,但做了好人总不该被打为邪魔外道吧!”
在幸存的众多土豆修者面色微变地看着那留影石的时候,留影石已经按照司无鸢的意识直接快进到了吴庸偷偷摸摸凭着魔气混到魔花旁边、挨个解除被魔花操控寄生的修者的画面。
然后这画面一闪,就变成了少年解救了太多人、吸取了太多的力量而控制不住接连升级被云依依发现,然后直接进阶金丹、再进阶元婴的画面。
再然后就是这少年虽然满身魔气,却追着魔化的李家家主打的画面了。
众人看着天空中那比魔修还像魔修、却偏偏不是魔修的少年,一个个的表情都很难以言说。
最真实的画面摆在眼前,要是这样还说那少年有罪、必须被看押起来,那确实是有点不要脸了。
“诸位前辈,你们看就算师弟比我高两个等级,他想要发狂的时候我还能喊住他,就证明我师弟是心中向善的,也证明我是能拦住他的。”
“所以。还请各位前辈不要太计较了,不要把我师弟打为魔修、不要寒了一个一心向善的热血少年的心啊!!”
“我保证日后一定会好好教导师弟,如果他入魔了,我一定第一个杀他。”
“各位前辈、各位家主,你们觉得呢?”
司无鸢诚恳地看向九大世家的家主,眼中带着让人难以拒绝的“真诚”。
然后,九大世家的家主看看天空中还在放着的留影石,看着这个少女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复杂。
这丫头,隐藏了云依依逼迫九大世家选择是否入魔的画面。
为的是什么,昭然若揭。
可偏偏他们确实有救命之恩和把柄都在这小丫头和少年的身上握着……这可真是活久见。
“我觉得不、”道法宗的二长老还在皱眉。
忽然黑家主就直接开口:“我觉得可以。不管怎么说老夫这条命都是这小子救下的,他不过是动用了禁术而已,又不是入魔。真想打杀了他,那也得等到他入魔之后!”
“没错,我也觉得咱们不该这样对待这孩子。不说这孩子心性坚忍、救了许多修者,就单说禁术秘术,我可不信诸位谁还没用过一两个?”
“咱们正道之士不屑不齿魔修为了修为而不择手段的进阶方法,但谁还没在关键的时候用些秘术禁术自保呢?”
这次开口的是黄家家主:“只要那秘术禁术不倒行逆施残害无辜,他便想怎么用便怎么用了!总不能因为他以后可能成为魔修现在就打杀了他吧?”
“若是这样说的话,在场的诸位,谁又能保证自己日后一定不会成为魔修?不会做一些违背本意的事情?”
“总不能因为怕噎死就不吃饭了嘛。”
“没错没错!这小子该赏不该罚。咱们都是正道心胸宽广之人,哪能那般苛责?”
“反正我这条命是那位小公子救的,我不赞同把小公子囚禁或者打杀了!”
于是在天空中留影石的播放下,原本还在围观的众土豆修者们开始一个个踊跃发言。
全都是善良宽和相信爱与和平的美好言论。
听得道法门的二长老面色黑如锅底,听得吴庸都有点儿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了看那些为他说话的人。
什么时候这些修者这么好说话了?
司无鸢在这个时候微笑着收回了天空的留影石。
然后在所有土豆修者灼灼的目光之下手指用力,直接把留影石捏爆了。
“哎呀,我心情太激动,竟然把留影石给捏碎了!”
司无鸢惊呼一声。
但其他修者却一个个都露出了笑意,黄家主更是直接笑着抛给了司无鸢一对漂亮的耳饰。
“这有什么!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丫头你也很不错,若说救命之恩,你也有一份。这是我黄家特有的蔷薇防御耳饰,就送你防身罢。权当感谢了。”
黄家主说着同时手指微动,把司无鸢的另一只红宝石耳坠给拿走捏碎了。
司无鸢:“。”
哇哦,这位家主夫人真是心思敏锐啊。
可惜她不知道,她的项链、腰坠、鞋尖、还有全身的扣子都是留影石耶。
对一个行走的“正道的光”来说,怎么可能只有那一对耳坠和之前拔下来的发钗是留影石呢。
不过这就不需要让他们知道了。
“既然诸位都如此开明了,那我们这浮屠山的劣徒就暂时留给他师姐管教了。若是日后吴庸他有任何以禁术害人的行为、又或者入魔发狂,那便由我浮屠山亲自清理门户。”
铁炼在这时开口,声音是和以往不同的肃穆。
“诸位大可放心,若是鸢丫头修为不够无法清理门户,那浮屠山其他人都会出手。”
“这一点,我可代掌门承诺。”
众人听到这话大都神色一松。
显然比起司无鸢的承诺,整个浮屠山的承诺更为让他们信服。
这样一来就算是日后出事也有浮屠山兜底,他们就不用操心了。
而听着这话,司无鸢和吴庸都抬头看向铁炼,在少年和少女的眼中,是铁炼和补天峰主、以及大部分来到这里的浮屠山弟子的带着鼓励和包容的眼睛。
吴庸眨了眨眼,他想,如果能在浮屠山修行一辈子,那也是一件很好的事了。
有师姐、有讨厌的大师兄、有热心的红莲师姐、还有好像很不错的师爷和掌门们。
虽然他不是那么讨人喜欢,但他们看起来也不嫌弃厌恶他。
若是日后他真的入魔、要被囚禁于黑暗的牢笼之中,那他希望被永远囚禁于这座山中。
只希望那时师姐还在,他的囚笼别离炎水峰太远。
便好。
少年第一次,无视了那些或质疑或警惕或……充满仇恨的目光,心平气和地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
然而他的笑容却深深刺痛了几个人的眼。
“我不服!凭什么他用了禁术还能逍遥自在?!你们都眼瞎了吗?没看到他刚刚那么凶残狠辣地捏碎了我的金丹吗!!!”
这是吴天阳疯狂中带着极致愤恨的吼声,他此时已经不在地上打滚了,但勉强止住伤势的他依然狼狈至极:
“他废了我!他废了我啊!!你们这些人都看不到吗?!”
“我是木系天灵根!我是天之骄子啊!我本该有大好的前途、我本该可以问道成仙!!”
“但现在全毁了!他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恶事!你们为什么不杀了他?为什么不惩罚他?!”
吴天阳站在坑底对着坑外的人嘶吼着,面上再无从前的爽朗笑容。
他现在的神情像极了从前的吴庸,就连死死地盯着吴庸的眼神也恶毒至极。
“而且凭什么他说什么你们就相信什么!!他说他是嫡子你们便信了吗?!他从小就阴沉恶毒!满嘴谎言!他说的话怎么能信?!”
“是我!我才是吴家的嫡子大少爷!我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啊!”
吴天阳此时捂着还在流血的丹田,猛地伸出手指着吴庸的鼻尖。
“你说你是我!哈哈!你有什么证据?!就凭你会操控藤蔓、就凭你说你之前被虐待了吗?!”
“证据啊!你拿出证据来证明啊!不然,你就是故意要害我、故意想要杀人!”
吴庸看着吴天阳那狼狈又阴狠的模样,忽然皱起了眉头。
原来这就是自己一直以来的神情啊。
不得不说,他以前,可真难看。
于是,吴庸对着愤怒的吴天阳忽然就笑了起来。
那笑容相当真诚,甚至有些灿烂。
虽然这笑容还因为少年周身的魔煞之气而显得有些邪气,但或许是他心境改变之后真心的笑容,所有人忽然发现这少年的笑,竟然……相当美丽。
原来这阴暗邪气的小子,也能是个俊秀的翩翩少年郎啊。
“你可真蠢啊。”
“现在人都在这里呢,想要辨别真假,再验一次血脉不就行了吗?”
“或者再找人看看我的灵根,是不是内腑皆毒、灵根被生生取走了一半?”
疯狂叫嚣的吴天阳在这一瞬间身形猛地僵硬,眼中瞬间闪过了一丝惊慌。
他嘴巴张张合合想要再说什么,但在他找回自己的声音之前,头顶之上倏然便亮起了一点灵光。
同时头顶上亮起灵光的还有站在他对面的吴庸,以及……正惨白着脸、却操纵着灵光的周蒹葭。
吴天阳面容煞白。
他转着头,双目紧紧的盯着自己的母亲。
他想要开口喊她,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喊不出口了。
而后,他看到那个他一直看不起、甚至带着隐秘的怜悯与嘲讽的“庶弟”头顶骤然爆发出一道绿色的灵光、有什么虚影在那个“庶弟”的身上乍然显现而后又迅速被血色的花朵取代。
而是他的头顶上却什么都没有出现,甚至他灵力的颜色都从翠绿变成了淡淡的黄。
“哎呀!可惜了那小子!刚刚那是天藤之体的血脉显影吧?!”
药宗的一位长老猛地拍了一下大腿:“那可是最适合来我药宗的上上等灵体啊!”
“是天藤之体没错,比灵藤之体还高出一阶。也算是上上等灵体了。
只是那天藤影像不全、应该是有残缺的,再加上这小子用了禁术,他现在的灵体已经变异的不成样子了。”
另外一个炼丹大师也边说边摇头。
“另一个小子也有问题,嘿,他不是说他是木系天灵根吗?怎么现在他周身的土系能量比木系还强一些?”
“还能因为什么,自然是因为他本身不是木系天灵根,而是土木双灵根或者……是单土灵根啊。”
“我记得似乎有一种秘术,可以强行剥离新生婴儿的天生灵根、献祭给另外的婴儿。用秘术生生造出一个天灵根。
只是那秘术太过残忍且早已失传,是魔修惯用的法子,没想到今日让我开了眼,竟在这里看到了活的一对婴儿。
这小子现在这情况,大约是因为他的伪灵根被捏爆了,本身的灵根就占据了上风了。”
这几个修者的对话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以至于在场的所有人都把他们的话语听了个明明白白。
其实不用他们说,光是看也能看出吴庸、吴天阳和周蒹葭之间谁更有血脉联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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